孟五打了個激靈,立刻跟上,把幾個迎麵走來要擋住傅毅洺的家夥全都攔了下來:「誒誒誒,春宵一刻值千金,誰也別攔著我大哥去見我大嫂!要喝跟我喝!」


    幾人被他擋住,眼看著傅毅洺走遠了,氣的直想把孟五揍一頓。


    「不是說好了一起把傅兄灌醉嗎?孟五你怎麽臨陣倒戈呢?」


    有人怒道。


    孟五:「……」


    不倒沒辦法,看熱鬧固然好,但是小命更重要!


    有孟五擋在那裏,傅毅洺很快便回到了洞房。


    唐芙正坐在床邊,身穿大紅喜服,長長的裙擺上用金線繡滿了象征美好寓意的圖案,兩手端放於身前,蔥白的手指塗了蔻丹,更襯的肌膚細膩白皙,比那喜服上墜著的南珠都要瑩潤好看。


    傅毅洺屏住呼吸,接過喜娘遞來的秤杆,輕輕將蓋頭挑了起來。


    鳳冠下,女子豔若桃李,向來素雅的麵龐上難得用了濃妝,露出了鮮為人知的另一種美,勾魂攝魄。


    旁邊的喜娘說了什麽吉祥話傅毅洺一概沒有聽見,他腦子裏隻剩下一個念頭:從今天起,她就是我的妻了。


    傅毅洺迷迷糊糊地喝了合巹酒,直到房中其餘人都退去,腦袋還暈暈乎乎的,覺得像做夢一樣。


    他從小酒量就不是很好,但也沒到一杯倒的地步,卻覺得今天這杯合巹酒格外醉人。


    他明白這興許就是人們說的酒不醉人人自醉,他多年來的夢想得償所願,心已經飄飄然,自然就醉了。


    成親前傅毅洺跟唐芙說過,住在侯府的時候,他們就分房而居,雖然都住在正院,但是東次間給唐芙做臥房,他住小一點的西次間,明間作為正廳兩個人共用。內院的書房也給唐芙用,他用外院的。


    倘若將來偶爾去公主府住,就委屈她一下跟他住同一個屋,免得長公主知道了不高興。


    畢竟不管他身體有什麽樣的隱疾,作為長輩也不希望看到孫媳婦和自己的孫子分房而居,而是希望做人媳婦的能好好照顧丈夫,把丈夫的日常生活打理的井井有條。


    不過他讓唐芙放心,說到時候他會打地鋪或者睡在小榻上,不跟她同床。


    眼下他們住在侯府,按理說既然已經把一應外人都送走了,傅毅洺該去西次間了才對,房門關上後他卻徑直朝床邊走了過來。


    唐芙頭一次跟一個男人共處一室,就算過去這一年中傅毅洺頗有君子風度,但說她不緊張那也是不可能的,見狀下意識往後縮了一下,道:「侯爺,天色已晚,您是不是……該去歇著了?」


    傅毅洺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得意忘形了,忘了他雖然娶了她,但是是把她騙進門的。


    他哦了一聲,側身越過她從床上拿了個枕頭,抱在懷中拍了拍:「我……我拿個枕頭,這就走。」


    說完戀戀不舍的向門口走去,走了幾步又回過頭來。


    「你若是有事就讓人去喊我,我就在那邊,隨時都能過來。」


    唐芙:「……」


    沒事,不用過來。


    傅毅洺說完也覺得這話有些唐突,幹笑兩聲走了出去,輕輕帶上了房門,在門扇徹底關上之前透過窄小的縫隙最後看了她一眼,直到再也看不見,才靠在門上歎了口氣,抱著枕頭回了自己的房間。


    他的房裏其實是有枕頭的,隻是剛剛為了掩飾自己靠近她的舉動才又裝模作樣地拿了一個過來。


    侯府的院子他很少住,在沒有成親之前這裏甚至有些荒涼,除了一些基本的陳設和幾個收拾雜物打理庭院的下人以外幾乎什麽都沒有,現在的一應家具擺設以及亭台水榭上的花鳥魚蟲都是他不在京城的時候長公主讓人給他安排的,他回京後又自己七七八八地添置了一些,這才有了現在花團錦簇的模樣。


    西次間是他自己住的屋子,他就沒怎麽費心布置,一進門就能感覺到這裏與剛剛那間新房的不同。


    雖然也不至於簡陋粗糙,但就是四處透露著一股單身漢的氣息,十分冷硬,缺了點什麽。


    傅毅洺四下看了看,想:大概是缺了個女主人,少了點溫香軟玉的氣氛。


    如此看來他手中大紅色的枕頭竟然是這房中唯一看上去比較「溫柔」的東西了。


    再一想這枕頭剛剛是放在他們的婚床上的,而唐芙就坐在那張床上,倒好像這個她從未躺過的枕頭也有了些她的氣息似的。


    傅毅洺脫了喜服,抱著枕頭往床上一躺,看著帳頂悄無聲息地笑。


    其實在成親之前他就想過跟唐芙坦白,告訴她他並沒有什麽隱疾,但是幾次話到嘴邊,都怕她知道後就不願嫁給他了,就把那些話又咽了回去,思來想去決定還是先成親,等成親後相處一段時間,讓他知道他是真心實意地喜歡她,然後再告訴她實情。


    等那個時候……她應該就不會太過抵觸,後悔嫁給他了吧?


    傅毅洺對未來的日子滿懷信心,雖然暫時還不能跟唐芙同房,但這並不影響他的好心情,把懷中的枕頭當做心愛的人,沒一會就沉入了夢鄉。


    另一邊,唐芙第一次離開生活了十幾年的地方,在全然陌生的環境裏過夜。


    傅毅洺遵守承諾去了西次間,這讓她大大地鬆了口氣,在房門關上之後又等了一會,確定外麵沒了動靜,這才站起身來道:「快把這些桂圓花生什麽的都撤了,硌死我了。」


    雖然這場婚禮是假的,但該走的過場還是要走的,所以被褥下麵鋪了很多象征早生貴子的花生紅棗等物。


    剛剛喜娘和幾個丫鬟在這裏,她不好動,隻能強忍著,實際上早就坐不住了。


    佩蘭笑著將那些東西全撿了出來,伺候著她淨了麵,這才道:「奴婢之前還一直擔心侯爺是唬您的,等您嫁過來之後就不是當初說的那樣了,沒想到……」


    沒想到他還真是身有隱疾,不然怎麽會放著她家小姐這麽個大美人不碰,自己住到西次間去呢?


    唐芙笑了笑,心中殘存的那點疑慮都打消了,在房中走了兩圈,四下看了看,發現這裏雖然陌生,但在一些不起眼的地方卻又有些熟悉。


    比如妝台右邊的抽屜上掛了一串藕荷色的穗子,窗扇上插了兩支時令花朵,小幾上放了幾本打發時間的書籍,就連香爐裏的熏香都是她最喜歡的氣味。


    佩蘭從小伺候在唐芙身邊,對她的那些小習慣自然是最清楚不過了,在旁輕聲笑道:「侯爺可真是有心了。」


    唐芙嫁過來之前,傅毅洺曾經讓人去了一趟唐府,把一些她常用的東西提前帶過來,布置屋子用。


    唐芙沒當回事,讓佩蘭接待了那人,自己則關到書房去看書了。


    後來佩蘭跟她說,那人問的挺細的,但她沒想到會這麽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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