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沙拉卡山。


    苡荏公主失蹤了。


    在一陣龍卷狂暴的風沙中,她再度神秘的失蹤。


    不管哈撒族成巴夏族動用了多少人馬,把整座山幾乎快給翻過來,仍不見她的蹤影。


    山神艾達動怒了,所以再次接回他的愛女。這種謠傳在阿沙拉卡山四處遍傳著。


    卡爾巴在經曆了這麽奇詭的事件以後,整個人變得恍恍惚惚的。除了他自己根本沒有人知道,伊暖欣的神秘失蹤是因為他拿了一麵鏡子給她,而他一直認為自已觸怒了山神文達,可能會遭到懲罰,所以每天處於不安和驚惶之中而病倒了。


    但對沙月而言,伊暖欣的失蹤是她最高興的事。


    隻要伊暖欣一天不出現,甚至永永遠遠不出現,那麽邾理將會回到她的身邊,而哈撒族族長大人的寶座便誰也無法搶走。


    「出去!通通給我出去!」邾理像顆定時炸彈似的,隻要一不小心便會引爆。


    瑪蘭既擔心又害怕地走到他身旁。


    連續幾天,邾理像抓了狂似的到處尋找伊暖欣,雙眼因沒有好好睡過一覺而布滿血絲,臉上盡是疲憊、樵悴,看得她好不心疼。


    「少主,你就算不休息也要吃點東西,再這樣下去,就是鐵打的身體也會受不了的……」


    「瑪蘭!」他緊緊捉住她的雙臂,緊繃而痛苦的表情任誰看了都會難過。


    「妳告訴我,她是不是真的被艾達接回去了?她是不是永永遠遠地離開我了,是不是?是不是?」


    瑪蘭咬著唇、紅著雙眼,她點頭也不是,搖頭也不是。


    邾理就像她的兒子,她不想見他如此痛苦,但卻沒有一點辦法,隻能半哄半勸地說:「少主,我相信你對苡荏公主的愛一定可以感動山神艾達的,她會把公主再賜回凡間,賜回你的身邊的。」


    「那要多久?一個月?一年?還是十年?」他眼中盡是茫然與黯淡。


    「少主--」瑪蘭隻覺得喉頭一熱,有股落淚的衝動。


    邪理的這般深情與癡心,天若知曉天亦哭,難道山神艾達就這麽鐵石心腸、不為所動嗎?


    「瑪蘭,妳出去吧!我想休息一下。」他瘖啞著聲音,喉結上上下下的。一直到瑪蘭離去後,一股酸熱冒了上去,直衝腦門、直達眼眶。


    伊暖欣的影子在他眼前模糊地晃動著:她的笑,她的淚,她的怒……


    「吾愛!求求你快回到我身邊,如果妳能聽到我的呼喚,就快回來吧!」他仰起頭,讓那股熱流倒流回到心內。


    ※     ※     ※


    伊暖欣渾身像被重擊了似地顫動了一下,她一雙大眼睛睜得好大、好大。


    恍惚中,她似乎聽到有人在呼喚她……不!她幾乎可以確定的確有人在呼喚她,那個聲音似遙遠、似熟悉……


    「小姐!」黃媽推門看見她醒來,連忙把手中的牛奶端到她麵前。


    「妳喝點東西吧!不隻是為了妳好,也為了妳肚子裹的孩子。」


    「孩--子。」她喃喃地念道。「我肚子裹的孩子?」


    「小姐!」黃媽急得頭發都快發白了。「妳別這樣子,妳這樣子看得我心裏好難過。」


    門鈴急促地響起。


    黃媽知道一定是伊承諭接到她的電話,從台北趕回來了。但沒想到回來的竟是蘇長賢和伊承諺。


    「大少爺呢?」


    「大哥有課走不開,暖欣怎麽了?」伊承諺一邊走人屋內,一邊迫不及待地問。


    「二少爺,都是我多嘴,都怪我多嘴。」她不斷地自責。


    「黃媽,妳別這樣,有什麽事說出來,都可以解決的。」在蘇長賢的心裏也有了最壞的打算。


    「我不小心說溜了嘴,讓小姐知道她懷孕的事了。」


    紙畢竟是包不住火的。


    蘇長賢和伊承諺對看一眼,硬著頭皮走進伊暖欣的房間。


    伊暖欣站在陽台上,風吹動她的長發,她猶似兩潭深水般的黑眸正望著天際的那一端。


    不知為什麽,在她腦海裹的某個角落似乎有一段回憶,在她心靈深處似乎有個聲音不斷地呼喚著她--


    吾愛!吾愛!吾……


    誰?你是誰?到底是誰在呼喚著她?


    伊暖欣雙手緊緊地揪著胸口的衣襟,隻覺得那呼喚愈來愈急促,她的呼吸也跟著急促起來,臉上蒼白得一點血色也沒有。


    蘇長賢見她身子搖晃了一下,連忙抱住她。「小乖,妳怎麽了?」


    「有……人在……叫我。」她胸口有股沸騰的火焰,燒得她五髒六腕都疼了起來。


    「小乖!」蘇長賢緊緊握住她的雙手,才發現她的手竟冰冷得駭人。


    「是誰?你到底是誰?為什麽你如此熟悉又如此陌生?」她哭叫著,心中那股不知名的痛苦全湧了上來,使她不停地劇烈顫抖著。


    蘇長賢和伊承諺對望了一眼,眼中的複雜是外人不能了解的,但是他們彼此的心底十分清楚。


    伊暖欣口中的人一定存在,而且存在在她失蹤的這段日子裏,甚至……蘇長賢倒抽口冷氣,他甚至懷疑暖欣肚子裏的孩子跟這個人有絕對的關係。


    「暖欣!」伊承諺看著自己的妹妹,心中百感交集。「什麽事都有我和大哥在,妳不要害怕。」


    「二哥,我是不是真的懷孕了?」她惶恐地問。


    蘇長賢一咬牙,是該把所有事做個了斷的時候了。


    「小乖,孩子是我的,我們結婚吧!」蘇長賢出其不意地蹦出這句話來。


    伊暖欣淒然地給了他一個微笑。


    他真是個善良的好男孩。從小她就喜歡他,一直夢想有一天與他攜手走向紅毯的那一端,白首到老,隻是……這將是一個永遠也不可能成真的夢了。


    「長賢,你不用騙我了,孩子不是你的,我心裏很清楚。」她說得十分篤定,好象……


    「暖欣,妳是不是想起什麽了?」


    她把眼光再度投向天邊的那一端,搖搖頭。要是她能想起什麽,她也不必如此迷憫、如此痛苦。


    一時間,一股熱烘烘的東西在她喉閑升起,眼淚撲簌簌地流了下來。


    很奇妙地感覺!她竟有著莫名的喜悅在心頭翻攪。


    「暖欣!」


    「二哥,什麽都不用說了,我一定要留下這個孩子,他是我的。」


    她不由自主地撫著肚子。


    天啊!她終於知道為什麽會有那種奇妙的感覺了。因為一個新生命正在她體內滋長--這是愛,一份深情不移的愛。


    她臉上突然有了燦爛的笑。


    伊承諺不能理解地瞪著她,他想不懂,為什麽她要留下這個孩子?


    但是蘇長賢卻懂。


    伊暖欣的心中已不隻有他的存在了,是不是?


    雖然她沒說,但是從她那浸潤在愛中的眼神、那教人震撼炫惑的美,在在告訴他,他將會失去她。


    他再也無法控製胸中那股突發的嫉妒和衝動,將她緊緊地抱在懷中。


    「長賢!」她吃驚地看著他。


    「小乖,妳是我的,誰也無法從我身邊帶走妳。」他克製不住地囈語著:


    「我愛妳,這一輩子隻愛妳。」


    伊暖欣那雙星眸再度溢滿淚水,盈盈欲滴。這句話任誰聽了也會心動、也會心酸。


    隻是--她迷惘了。彷佛也曾有個人對她說過相同的話,也如此緊緊地擁住她。


    而那個人究竟是誰?為什麽他的影像總是蒙隴不清?為什麽?


    ※     ※     ※


    伊恩拿著伊暖欣遺落的頭巾,嗅著頭巾上的芳香……


    「少主!」士雷看著他,皺緊了眉心。


    他們都目睹了那一場驚心動魄的風暴,而伊暖欣就在他們眼睜睜之下消失無蹤,這要不是他們親眼所見,誰也不敢相信。


    這更印證了伊暖欣是山神艾達之女。


    「士雷,把這條頭巾送到邾理的手中,告訴他苡荏公主已被我們發現,請他接她回去,但是隻準他自己一個人前來。」他把頭巾遞給了士雷。


    柔軟的頭巾在十雷手中如同燙手山芋。當他找到這條頭巾時,他已有了不好的預感。果然!


    在伊恩的心中,有個陰謀正準備展開。


    「少主,你一定要三思--」


    「你懂什麽!快去。」他不悅地看著士雷。「隻要我捉住邾理,哈撒族絕不敢跟我起衝突,到時候我就可以讓他們俯首稱臣。說不定山神艾達為了平息這場戰役,還會把牠的女兒賜給我呢!」說完,他彷佛已見到勝利一般狂笑了起來。


    士雷眼見自己的勸諫無法被接納,隻能悻悻然離去。


    現在,他隻希望山神艾達之女可以再度重回凡間,因為唯有她才能平息這一場即將來臨的風暴……


    ※     ※     ※


    愛情--本就是一場夢吧!


    陳姿伶沒想到這個夢竟讓自己一身狼狽、一身痛楚。當她知道伊暖欣回來之後,就明白自己甚至連夢也沒有資格作了。


    她坐在花園的秋千上輕輕地蕩呀蕩,在那已如止水的心中卻蕩漾不起一絲瀝漪:就像個漂亮而沒有靈魂的洋娃娃,雙眸空洞、眉頭深鎖,教人看了不忍。這和前些時候的她簡直判若兩人。


    陳太太看在眼裏,著實又焦慮又心急,卻不知如何是好。


    她知道這全是為了一個叫蘇長賢的男孩子。她曾暗中調查過這個孩子,的確是個條件優秀的男孩,姑且不提家世背景、學曆,光是他的外表和品性就足以讓女孩子為之癡迷。當然自己女兒的條件也不輸給他,兩個人在一起隻有四個字


    郎才女貌。


    原以為他們兩人的感情很順利,看看前些日子那雀躍如同白靈鳥的神情,在在都告訴她:女兒已經戀愛了。但是沒想到才這麽短的時間,姿伶竟像一朵燦爛美麗的花在瞬間凋萎,這到底是出了什麽事?


    她隻有這麽一個寶貝女兒,見女兒不吃,她也沒有胃口:見女兒睡不著,她也跟著失眠。天下父母心呀!


    「伶伶!」她喚著陳姿伶的小名。「今天放假,怎麽不出去走走?」


    陳姿伶緩緩地搖搖頭,臉上的表情教人看了想哭。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每個人都懂人世間的情愛是苦楚的、是難的,但是仍擋不住.人們甘願為它而死的癡心。


    「伶伶,要不要叫司機送妳到台南?妳上次不是說台南有許多古跡挺值得一遊的--」


    「媽!」她從秋千上站了起來,「我哪襄也不去,我隻想好好的休息,靜一靜。」明知道自己根本靜不下來。


    「伶伶,有什麽事告訴媽媽,好不好?」


    「我沒有事,我很好--」她吸了吸發酸的鼻子,眼眶卻不聽使喚她發熱起來。


    為什麽上天竟如此待她?


    她真恨!恨伊暖欣不費吹灰之力,便輕易擊潰她好不容易在蘇長賢心中建立起來的地位,她恨伊暖欣為什麽失蹤了還要回來……


    雖說等待是最難受的,但如果是有希望的等待,仍然是種喜悅。可是,現在她連等待的機會也沒有了。


    也許--也許自己應該看破一切,可是情關卻不易看破,如果如此容易,就不會有人為了愛而痛苦。


    痛苦!如此折磨人的痛苦,要待何時才能熬得過去?


    她靠在母親懷中,讓淚水盡情宣泄。


    「哭吧!哭一哭會好一點的。」陳太太拍拍她。


    真的哭一哭就會好一點嗎?真的嗎?


    ※     ※     ※


    伊承諭和伊承諺兩兄弟對蘇長賢的提議睜大了眼、張大了口,久久說不出話來。


    「長賢,你不考慮一下?」伊承諺簡直不敢相信。


    「我考慮了很久,隻有這樣才是最好的。」他臉上的表情一點也不像在開玩笑。


    「可是蘇伯伯和蘇媽媽會怎麽想?他們會答應嗎?」伊承諭想得比較遠一點。如果是以前,他絕對會舉雙手讚成蘇長賢的提議,隻是現在--


    可能嗎?


    「我決定的事,沒有人可以阻擋的。」蘇長賢斬釘截鐵地說:「我愛小乖,娶她是遲早的事,現在隻不過提前而已,是不是?」


    「喂!這不隻是提不提前而已,你有沒有想過,暖欣肚子裹的小孩根本不是你的,而且她又不肯拿掉孩於,你真的可以接受?」伊承諺給了他一個「想清楚」的眼神。


    「我尊重小乖的選擇,而且我也願意接納這個孩子。」他說得伊家兩兄弟啞口無言。


    「長賢,不管怎樣,我和承諺都很感謝你如此愛暖欣。如果所有的事都可以重來一遍,那該多好?」伊承諭看著掛在牆上的父親遺照,最堅強的他也忍不住鼻子一酸,紅了雙眼。


    想著以前伊家屋內鬧烘烘的情景,再看看現在四周冷冷清清的景象,誰也料不到伊家會有這麽一天。唉!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現在他隻希望三兄妹能平平安安的,除此他不再有任何要求。


    伊暖欣輕輕地掩上房門,靠在門上,身子慢慢地往下滑。她雙膝一屈,將自己的頭埋在膝蓋上和雙手間,無聲的落淚。


    是的!如同伊承諭所說的,如果一切事情都可以重來一遍,那該多好?


    隻是天不從人願。


    ※     ※     ※


    月光咬潔,滿空的星鬥如同精靈的眼晴般頑皮地閃著光芒。


    邾理無心欣賞這麽好的月色,隻因他怕觸景傷情。不管走到哪裏、看到什麽,暖欣的影子總會浮在他眼前,彷佛她還在他的身邊。


    明知道相思苦,卻寧可苦相思。心中的相思真的隻是一個苦字可以形容得了的嗎?


    他的拳頭像沒了知覺般重重擊在銅柱上,血絲緩緩地由他手中流了下來。


    我本來就不屬於這裹、不屬於這個年代……


    我要回家!我想念我爸爸、哥哥,還有長賢……


    伊暖欣說過的話,句句像刀劃在邾理早已傷痕累累的心上。


    他還是沒能將她留住,是不是?


    他不知道她從哪裏來、又回到哪裏去,但是唯一肯定的是,她一定又回到她一直想回去的「家」、回到她親人的身邊,甚至回到了那個叫長賢的身邊……


    不!他又瘋狂地捶打著銅柱,像在發泄什麽似的。


    他可以讓她回家、回到她親人身邊,但是,他無法忍受她回到那個叫長賢的男子身邊,絕不!


    她隻屬於他,沒有人可以帶走她,就像他曾說過的話


    不管她在哪裏,他都一定會追逐到世界的盡頭。


    隻是--那股教他無法忍受的頹喪卻猛烈襲擊至心頭。


    沒有人知道,甚至他也無法明白,暖欣到底到哪裏去了?


    他恨死了這種一無所知的情況。雖然傳言鑿鑿,說是山神艾達將她收了回去,但是邾理心中非常明白,伊暖欣不是失蹤的苡荏,也絕不是山神艾達之女。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了進來,隻見瑪蘭臉色發白。


    「少主!不好了。」她急得上氣不接下氣。


    邾理皺緊雙眉,他從來沒見過她這麽驚惶失措。「發生什麽事?」


    「卡爾巴……卡爾巴他……」她一副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的語氣。


    「說!他到底怎麽了?」


    「他突然發了狂似的又吼又叫,然後說了一些……一些……」瑪蘭一咬牙,才豁出去一般的急道:「他說了一些有關苡荏公主失蹤的事。


    他說他拿了一隻鏡子給公主,所以觸怒了山神,才將公主收了回去……」


    邾理像陣狂烈暴風似的衝出自己的寢宮,直衝至卡爾巴的住處。


    裹頭不時傳來沙月的尖叫,外麵聚滿了人群。


    他們一見到邾理,像是見到了救星似的,因為卡爾巴手中正拿著一把鋒利的劍,不斷地向想接近他的人揮舞。


    他口中中念念有詞:「山神不會原諒我的,我對不起少主,隻有以死謝罪。」


    「達達!」沙月淚流滿麵,嚇得唇色發自。「求求你,不要!達達!」


    「沙月,達達對不起妳,以後妳要好好照顧自己。坦伊小少主,求你幫我照顧沙月。」卡爾巴雙膝一屈跪了下去,手中的劍就要往身上刺時,邪理的短匕首已將他的劍射落。


    「卡爾巴!你這個儒夫,做錯了事就想一死了之嗎?」邾理一手將卡爾巴揪了起來,將他拋向侍衛,「把他給我關到大牢去。」


    「不!不!」沙月掙脫坦伊的手,跪在邾理腳邊求饒地說:「少主!求求你,別處罰我達達,他會這麽做全是為了我,全是為了我。」


    「沙月!妳別胡說八道,行不行?」坦伊看著一臉寒氣的邾理,知道卡爾巴將會受到很大的處罰,而她竟然還不知死活的跟著胡言亂語,要是邾理一怒之下連她都處罰,那教他如何是好?


    「大哥,沙月已經嚇壞了,你千萬別相信她的話。」坦伊一把抱住沙月,他絕不能看她受到任何處罰,因為……他已經愛她很久很久了。


    隻是他一直把這份愛深藏在心中不敢表露,因為他知道自己根本無法和邾理相比,沙月也不可能喜歡他的。


    邾理看了坦伊一眼,自從上次因為伊暖欣而發生了那件不愉快的事情之後,他們兄弟就不曾再說過話。並不是邾理記恨,他太清楚自己對坦伊的這份兄弟情感不會因任何情況而有改變,隻是最近發生的一連串事已讓他疲憊不堪,無法再顧及其它。


    「大哥!」坦伊怯怯地叫著他,咳了幾聲。


    他的身體一向很單薄,看來又是受了風寒。


    邾理將自己的披肩取下為他披上,拍拍他的肩。「什麽事都讓我問清楚再說。」


    坦伊感激地點了點頭,他知道邾理不是個不明理的人。


    「坦伊,你一定要幫我。」沙月看著自己的父親被帶走,隻能轉向他求救。


    「妳放心,我一定幫妳。」他說話的語氣和神情讓沙月愣了一下。


    以前,她的眼中總是隻有邾理,從來沒有這麽近地看清楚坦伊。而今,他的俊秀,還有他在眉宇間的那股英雄氣概,都讓她抨然心動。


    為什麽以前自己隻是一味地盲目「愛」著邾理?其實說穿了,她自己都覺得十分可笑。她真的愛過邾理嗎?


    她對邾理的「愛」完全像是小孩得不到心愛的玩具一般,隻是想得到手、隻是為了虛榮、隻是不甘心:如果這也稱得上愛,那她未免是其的無知、幼稚了。


    因為在邾理的心中,她永遠無一席之地。而她卻在坦伊的眼中見到了深情。


    太遲了,是嗎?


    卡爾巴為了她,竟然觸怒了山神,現在又觸怒了邾理,一切都隻是為了她。


    「沙月!」坦伊輕叫著她。


    「太遲了嗎?所有的事都無法挽回了,是不是?」如果可以讓伊暖欣回來,她真的願意析禱。


    「妳放心,我相信一定還有挽回的機會。」他語帶雙關。


    隻要伊暖欣回來,什麽事都沒有,可是--她到底在哪裏?


    ※     ※     ※


    真的有暖欣所說的那麵鏡子?


    邾理重重地一拳擊在桌麵上,重得桌麵四下一個淺淺的拳跡。


    那麵鏡子係著我的前世、今生,如果沒有了它,我會回不去的……


    邾理想起伊暖欣曾說過的話。


    該死!為什麽自己就如此大意,竟完全忽視了有這一麵鏡子的存在?


    暖欣真的回去了嗎?還會不會回來?


    完全沒有答案。


    再一拳!又一拳!他像發了瘋似地拚命一拳拳的掌在桌麵上,直到桌麵凹下了個大洞,木頭屑刺滿他的手,沁出血絲……


    天啊!他竟完全不覺得疼。然而他心中的疼痛卻像要啃噬他全身一般……


    吾愛!回來吧!


    吾愛!回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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