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棺爺,你看,就是這裏了。”


    順著大叔手指的方向,我看到的是一個新近挖好的墳坑。


    此時,本該填上的土就散落堆積在墳坑的旁邊,棺材蓋也被隨意的扔棄在一旁。


    我探身向墳坑內看去,隻見裏麵放置的棺材內,隻零散的丟著陪葬的物件,除此之外,再沒有其他的東西。本該躺在裏麵的屍體,自然是不見了蹤跡。


    即便是大白天,我依舊可以看到墳坑旁邊霧氣蒙蒙。陣陣陰冷的感覺傳來,我不自覺地打了個冷顫。


    “怎麽老頭兒的屍體也有人偷啊?難不成真是要配冥婚?”


    蔣毅峰又開始口無遮攔,我趕忙瞪了他一眼。


    中國人祖祖輩輩傳承數千年之久的農耕生活,注定了與土地之間有難解難分的感情。人活著,從土裏刨食。死後,更是講究一定要入土為安。


    不管怎麽說,人死為大,誰都不希望自己或者自己的親人死後還不得安寧。將已經安葬的人從土裏頭刨出來,是一件極損陰德的事情。在這種地方,說對逝者不敬的話,也是很不合適的。


    大叔的注意力顯然不在這裏,我看向他的時候,他的目光也正盯在我的身上。


    見我向他看過去,他連忙問道:“小棺爺,怎麽樣?看出什麽沒有?”


    我搖搖頭,目前看來,我對此暫時還沒有什麽清晰的頭緒。


    由於屍體不翼而飛,整個村子的人都被驚動了。墳坑邊聚的人很多,不少人都在竊竊私語。看得出,他們也都在猜測老爺子屍體失蹤的原因。


    紛紛細微的議論聲中,突然有人說了一句,“會不會是假死?”


    順著聲音看過去,說話的是一個年輕人。雖然他的聲音不算大,也不是刻意說給別人聽的。但在眾人的聲音都刻意壓低的時候,他的聲音也就顯得比較清晰了。


    這一句話,頓時吸引到了所有人的目光。


    年輕人顯然也沒有想到,臉色刷的便紅了,他支支吾吾的解釋道:“我也是……我也是聽別人說的。有些老人看似是死了,但不是真死,在下葬之後,還可能會恢複呼吸。自己弄開棺材,爬出來。會不會是……”


    大叔聽罷,看向了我,“小棺爺,你說呢?”


    大叔說這話的時候,眼睛都是閃閃發光的。可以看出,他和老爺子之間的父子情確實很深,他也很希望有這種奇跡可以出現。


    可以說,年輕人說的事情極為少見,但對於從小就聽爺爺講各種有關於此的故事的我,也確實是聽說過類似的事情。但這一次的事情,我卻覺得絕對沒有那麽簡單。


    因此,雖然我也很想安慰大叔一下,但卻不能昧著良心說假話敷衍。


    想到這裏,我依舊是搖了搖頭,對大叔和周圍的村民們說道:“大叔,您想啊。人已經入了土,即便老爺子是假死,可別說棺材蓋子是被釘子釘住的,就算隻是棺材蓋子,以他那樣的姿勢,都不一定有力氣推得動。更何況,上麵還蓋著這麽厚的一層土。所以,假死的事情,我可以確定,絕對不會。更何況,我現在依舊能夠感覺得到這個墓中的陰氣,這裏麵埋得絕不會是活人。”


    聽我這麽說,大叔眼中流漏出濃濃的失落。而隨即,這股子失落又變成了焦急,他拉住我問道:“小棺爺,那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我家老爺子他生前行善,沒做過壞事,我們父子倆也沒跟人結過仇。可……這人都死了,怎麽會遇到這樣的事情啊?”


    這一點也正是無法解釋的地方,按理來說,如果是偷屍體的話,那就像是二哥配冥婚那件事情一樣。偷走了屍體,總要將棺材重新蓋好,將土重新填好,以防東窗事發的。尤其是這前一天剛剛落葬的新墳,明知道家屬還會來上數次,卻依舊這麽肆無忌憚,就更像是故意如此的了。


    心中疑惑難解,正皺眉思索的時候,我突然聽到蔣毅峰的聲音。


    “九嬌,你來看。”


    蔣毅峰不知道什麽時候跑到了棺材蓋子旁邊去,此時,他正蹲在那裏,指著棺材蓋子的邊緣衝我喊。


    我不明所以,但還是走了過去。


    等我湊近了看時,才發現那是幾道深淺不一的劃痕。


    木料上有劃痕,原本也不是什麽很稀奇的事情。但當我再仔細看去的時候,卻發現了其中不同尋常的地方。


    不等我開口,蔣毅峰已經搶先說道:“你也看出來了吧?這不是紅漆,是血!”


    血?!


    這一個字,足以驚退很多膽小的人了。


    周圍看熱鬧的人群中,很多人因此而悄悄地向後退卻。


    根據中國人的傳統風俗,棺材除了材質不同之外,顏色也有區別。五色棺裝五樣人,這其中都是很有講究的。


    像我麵前的這一種紅色的棺材,在某些地方,是用朱砂染色,有鎮住妖邪的功效,借此曾用來鎮不詳之人。但在我們這個地方,卻很少用於這樣的用途,反倒是專用於像老爺子這樣年過耄耋、無疾而終的喜喪。


    “關家老大,你沒看錯吧?那真的是……是……”


    村長也有些不敢相信了,如果棺材上有血,那麽就更加證明了這件事情的不簡單。尤其是這棺材蓋子上麵的劃痕,越是仔細看去,我就越是懷疑,這上麵並非是普通的劃痕,而是抓撓的痕跡。


    “要不要翻過來看看?”蔣毅峰問我。


    或許是好奇心理在作怪,又或許是冥冥之中我也覺得這棺材蓋子上麵藏著屍體丟失的秘密,我點點頭,與蔣毅峰合力,將棺材蓋子翻了過來。


    血紅的棺材蓋內麵朝上,露在陽光下,上麵斑駁的劃痕讓所有看到的人都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這……這不可能的啊!”


    我能感覺得到大叔此時的恐懼,理所當然,在我看到這一幕的時候,想到的事情與他大概是不謀而合的。


    難道真的像之前友人說的那樣,老人是假死?想到這裏,我的心中都不禁發毛。如果真的是那樣的話,麻煩才叫真的大了。


    將未死的人活活困死在棺中,可想而知,會使其身上帶有極其濃烈的怨氣。由此而引起詐屍,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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