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暫時沒有人能告訴我,我到底是怎麽了。但起碼,我可以獲得一些時間,休息一下,回憶一下之前的事情。


    我坐在病床上,摸了摸後腦勺,頭發已經被剃光了,估計是為了處理傷口,我隔著紗布,感覺了一下被紗布蒙住的創口。


    雖然感覺到創口應該不大,但是鑒於對方打得是我的腦袋,擊打頭部,把人打昏和把人打死需要的力度實際上是一樣的。我被他打昏了,也就說,他有要打死我的衝動咯?


    所以,他幹嘛那麽恨我?


    我不覺得一個活人也能跟我結下這麽大的仇,尤其是我身處的位置是隔壁村的墳山上,而不是理論上講認識我並有可能跟我結仇的人數較多的我們村的墳山上。而且,就我這普普通通的打扮,再加上推著獨輪車在那兒埋東西,怎麽看也不像是搶劫的好對象吧?我隨身的包裹都沒帶,就算打死我,也頂多從我身上翻出幾張黃符來,費那麽大的勁,那不是虧死了嗎?


    正當我坐在床上胡思亂想的時候,病房門突然從外麵打開了。我滿以為是劉雲玖回來得還挺快,可房門開處,我並沒有聞到任何飯菜的香味兒。往門口看了一眼,我頓時愣住了。


    ……


    怎麽又是你?


    天知道我現在到底有多絕望,我是一點兒都不想看見這個人。


    他總是在我終於閑下來的時候突然出現,打破我本該平平淡淡的生活,熱衷於製造一大堆的難題給我。


    總而言之,我不喜歡他,也不想看見他。


    但奈何,他總是喜歡來煩我。


    站在門口的人似乎一點兒都沒有感覺到我的排斥,信步向病房內走了兩步之後,還知道理智的向身後跟著的人擺手,示意那些人留在門外,隨後,還順手關上了房門。


    “小棺爺,我來看看你。”崔榮光的眼睛直直的盯著我,我從中察覺到了一絲抱歉的成分,隨後就扭開了頭,並不想看他的眼神。


    哦,你叫我小棺爺哦?不是小同誌哦?那我真的要謝謝你還記得我的職業是抬棺匠,而不是假冒偽劣的。


    所以你抱歉的眼神是什麽意思啊?我受傷了,傷害我的又是你手下的隊員,那真是好巧啊,真的很有緣分。


    但是我現在很餓,腦袋很疼,並不想選擇原諒你。


    崔榮光如果因為我的排斥而不繼續說完他的話,那他就不是那個我認識的考古隊隊長崔榮光了。見我別過了腦袋,他幹脆就走到床邊,坐在了剛剛劉雲玖坐過的地方。用極為認真的語氣,跟我道歉,“小棺爺,對不住,我沒想到會傷到你。”


    所以在後麵偷襲我的人是你嗎?如果是的話,那真的是同病相憐了,我也沒想到我會受傷,我還以為我能一鐵鍬把你肩膀以上直接鏟平了呢!


    但我轉念一想,就馬上否定了自己的這個猜測,因為當時那個反應極快的人影到現在我還能回憶的起來。在我的印象之中,崔榮光絕沒有那麽敏捷的身手。所以,如果不是他,那麽,又會是誰需要讓他來跟我道歉呢?


    我哼了一聲,沒有接他的話。


    本以為他會接著跟我道歉,讓我從中聽出些什麽蛛絲馬跡來,沒想到,道歉卻未被我接受之後,他竟然一點兒再來一次的想法都沒有,而是開口就又開始埋怨我了。


    “其實,如果不是你讓大家誤會,你也不會受傷的!”崔榮光說著,我看到他的表情,竟然十分的認真,好像在跟我說一件理所當然而又十分正經的事情似的。我感到奇怪,就聽他繼續往下說去,“當時天才剛剛蒙蒙亮,人家也沒看清楚你。隻知道看背影有點兒麵生,又在墳山上麵挖坑埋東西,就以為你是我們要找的人。看你手裏有家夥,生怕你反抗,才打算把你打暈了帶回去問一問。結果你不問青紅皂白,轉頭就一鐵鍬,人家就認定了你心裏頭有鬼,怕製不住你,這才下了重手。打完了人,看到了臉,才認出你來!你不知道,打你的那個民兵,當時都嚇懵了。緊趕著跑到村裏喊人,讓村長好一頓臭罵。”


    民兵?所以,這是村裏的行動?所以,又跟我有什麽關係了?打我幹嘛?


    而且,村裏的行動有崔榮光什麽事啊?他來道歉是因為那個民兵跟他沾親帶故?


    怎麽想都想不明白的我徹底搞不清楚狀況了,開口問道:“民兵打我幹嘛?你知道為什麽?”


    “咳,還不是那些見錢眼開的家夥鬧得!”崔榮光一提起這事兒,立馬就一副捶胸頓足的樣子。


    我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說的到底是誰,緊接著便問道:“怎麽?又有盜墓賊啊?”


    崔榮光像是突然炸了似的,蹦起來衝我喊道:“不僅是盜墓賊!而且,極有可能是家賊!就是這附近村裏的村民!”


    “什麽?”我不能相信他的這句話。


    我現在也知道,我們這裏有不少古墓,以前也曾經鬧過盜墓賊,但沒有最近這麽頻繁 的發現這種人。不過,要說是附近村裏出了盜墓賊我是怎麽都不敢相信的。畢竟,兔子不吃窩邊草,這是古訓!


    當然了,這句話並不是說講什麽盜亦有道的問題,而是,窩邊被禍害的太厲害了,人家畫個圈子,一個清繳他就得背井離鄉到處跑。


    找到個可以安穩度日的地方不容易,沒有人喜歡‘背井離鄉’這四個字,所以,兔子一般都不會吃窩邊草。


    看我不相信,崔榮光跟我解釋道:“你聽我說啊!我們這麽考慮,是有依據的!最近城裏出了一批倒賣古玩的小販子,管文物的部門接到舉報之後,要求我們配合做了一次清查。結果,你猜怎麽著?其中很多東西,都是新出土的文物!執法部門把文物沒收之後,還逮捕了一批倒賣的小販,隔離審訊之後,才知道,東西是從你們這附近幾個村子裏頭流出去的!我們在這兒埋伏了好多天了,抓到了幾條外圍的小雜魚。但是現在基本上已經可以確定,他們的作案方式是,首先,盜取文物,然後裝進棺材裏麵,假借出殯的借口,把文物運出去。誰家出殯也不可能允許我們去撬人家的棺材,撬對了還好說,當場拿下。要是撬錯了,這可不是一代的仇啊!所以,我們也很難啊!這才聯係了周圍幾個村子,組織民兵,上山抓盜墓賊。他們可能理解的不太對,傳來傳去的,就傳成了抓假的抬棺匠。而且,你大清早天才蒙蒙亮,在山上一個人背著陰刨坑,他們認錯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嘛!”


    “你這麽說,難道怪我咯?”我指了指自己的後腦勺,覺得自己實在是委屈極了,“受傷的是我吧?你不安慰我也就算了,你居然還說這種話?崔隊長,這不對吧?再怎麽蹲守,你們也不能無憑無據,看誰像,上去就一棍子啊!有你們這麽幹的嗎?這也太不像話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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