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寧歎了口氣:「衙門口朝南開有理無錢莫進來。」


    寶如嗟歎再三,又問許寧:「那如今我們這般,他留在你身邊做護衛,是不是就可以改了他的命運?還有前世小唐遠後來去當了兵丁,卻又不知其中有何變化了。」


    許寧看她眉目含憂,忍不住寬慰她道:「有我在呢,總能讓大家都平平安安。」


    寶如蹙眉半晌,仍是有些不放心道:「也不知唐遠為何不肯回鄉,興許是在我麵前不好說話,有機會你問問他看?」一邊又道:「我出去做幾道好菜,晚上讓紉秋送過去給他們。」一邊利落起身出去下廚不提。


    許寧看寶如心心念念都是掛在別人身上,眉頭皺了又皺,心下長歎一聲,仍是去了書房。


    晚間寶如果然出盡百寶,做了幾樣拿手菜命紉秋送了過去,那邊廂裴瑄吃了飯菜,讚不絕口道:「你這個族姐年紀這樣小,果然做得一手好菜!我先還以為你是隨口亂說。」


    唐遠笑得十分得意:「那當然,她那是祖傳的收益,她爹娘都是廚上的一把好手!她相公又是個頂能讀書的,我今兒問了那紉秋,說是今科探花!如今是七品官兒呢!裴大哥你跟著這位相公,興許將來也能謀個官身呢,我看你一身武藝,將來定能入了貴人的眼,謀一個錦繡前程!」


    裴瑄哈哈一笑:「哪有那樣容易,不過我看那許相公年紀還小得很呢,隻怕還要熬好多年資曆,那當官的我聽說也是要一年年的熬資曆論資排輩,便有經世才華,薑子牙不也到老了,我倒覺得你不如跟著這位許相公念念書,將來也考個科舉謀個出身。」


    唐遠搖頭:「不要!看到書就頭疼,我還是喜歡和你一樣,裴大哥你要教我!」


    裴瑄搖頭:「小時候我家開鏢局的,我學了些本事,結果後來家裏被仇家害了滿門性命,如今想來,這學武不如學文,哪怕有個功名在身呢,也沒人敢來惹你。」


    唐遠撇嘴:「不也有武舉考試麽?」


    裴瑄笑出聲來:「那甚麽武舉,都是花錢買的,然後裝模作樣上去舞一舞的,名額早就被地方上官員買斷了,聽說上去也並沒什麽前程,沒後台的都是發往邊疆吃一輩子土,受那些酸文子一口鳥氣,還不如逍遙自在在這江湖間,想吃甚麽吃甚麽,想玩甚麽就玩甚麽。」


    唐遠卻急了:「裴大哥你莫不是也不想跟著我姐姐姐夫了?」


    裴瑄眉眼柔和下來:「先陪你一段時間,到底和你們兩兄弟住久了,總要看你們倆妥當了才好,順便也嚐嚐你姐姐的一手好菜,我流浪慣了,久居一處太久便要無趣,你不要惦念。」


    唐遠脫口而出:「你總要娶妻生子,開枝散葉的啊!」


    裴瑄笑了下:「哪裏會有女子嫁我這等浪蕩子,我也不知道如何和女子相處,便這樣挺好的。」


    唐遠鬱鬱寡歡,裴瑄拍了拍他的頭安慰他。


    第二日一大早正好休沐,許寧讀書到深夜,一大早便又聽到外頭女子們喝彩和孩子們逗趣的聲音,起了身從書房外間窗口往外望去,果然看到前院照壁前裴瑄一身玄衣短打,拿了一根齊眉短棍在那裏指點唐遠道:「七尺為槍,齊眉為棍,大槍一丈零八寸,一寸長一寸強,一寸小一寸巧。」一邊振臂將棍子往前一甩,身姿筆挺如槍,揚眉道:「眼與心合,氣與力合,步與招合」,然後棍子一抖,足擺如弓,刷刷刷又擺了幾個招式,一邊朗聲道:「一點眉攢二刺心,三紮臍肚四撩陰,五紮磕膝六點腳,七紮肩井左右分」,他聲音清朗,中氣十足,舞棍時身姿矯健如風,棍助人威,人隨棍轉,左盤右旋,前開後合,隻聽到棍子破空的呼颼颼聲,連頭頂那一樹杏花都被棍風帶得撲簌簌地掉了許多花瓣下來,一旁幾個觀眾都拍起掌來,其中又以唐寶如拍掌拍得最用力,喝彩聲也最大聲,一雙眼睛亮晶晶的,竟是比旁邊幾個小毛頭還要感興趣。


    許寧鬱悶之極,爬了起來,整衣戴帽走了出去,眾人看到他出來慌忙都收斂起來,裴瑄收了棍卻氣不喘額無汗,拱手為禮:「許相公,我們已安置好了,今兒一大早卻是來聽你示下,看看有何差遣。」


    許寧淡淡道:「今天我休沐,午時倒是與人有約,傍晚就回,你和我一同去看看好了。」他今日卻是在秋音樓訂了包間,與李臻約好有些事商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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