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很清楚,陸藏大限將至,動了邪念。


    和葉家的老畜生一樣,妄想以女子鼎爐體質延長壽命。


    可他比較倒黴,找到了身懷饕鬄命格的周綰婕。


    壽命沒增加不說,反被對方吸收了體內生機,原本僅剩的六年壽命不足三年。


    如果不是靈溪出手相助,他這會都有可能撒手歸西了。


    我爸比之陸藏更加不如,畢竟陸藏有整個陸家的氣運加持。


    而方玟萱的命格比周綰婕更加恐怖。


    饕鬄命格,所占氣運或許不足半鬥。


    反觀真凰命格,獨占兩鬥氣運。


    這是什麽概念?起碼四倍之多的反噬呀。


    我爸一個普通人如何承受的了?


    十三年前,以三伯當時的境界造詣,肯定是察覺了我爸命中的死劫。


    所以他才會從昆侖趕回桃山村,將緣由告知方玟萱。


    但有一點我想不通,為什麽三伯不能毀掉方玟萱的命格呢?


    就像靈溪幫助陸藏那樣,毀掉了命格氣運,方玟萱成為了普通人,自然傷害不到我爸。


    還有,真凰命格的反噬如此恐怖,以我爸的體質憑什麽能撐那麽多年?


    是三伯暗中幫忙,還是有特殊緣故?


    我亂七八糟的想著,久久無法回神,仿佛做了一場春秋大夢。


    原來三伯從一開始就知道方玟萱離開蘇家的真實原因,偏偏將我蒙在鼓裏。


    難怪他身為蘇家人,我爸的三哥,我的三伯,對拋夫棄子的方玟萱不僅沒有恨意,反而處處幫她說話。


    說她有苦衷,是個可憐人,讓我們別怪她。


    我這會恨不得立馬飛到昆侖山,找三伯問個清楚。


    但我知道,這不現實。


    三伯被蕩妖劍法的心魔迷失心智,能不能回到從前都不一定,哪還有機會為我解釋當年的真相呀。


    “寧子,至於我為什麽來到京都陳家,選擇陳玄君,有什麽圖謀,這個,我目前不方便說。”方玟萱麵露歉意道:“反正,我做的所有事情都隻是為了你。”


    我心緒萬千道:“這些對我而言並不重要,我在乎的隻是您當初為什麽要丟下我。”


    “為什麽那麽多年對我不管不問。”


    “現在我知道了,也理解您當初的做法。”


    “溪溪說的沒錯,我沒資格去恨你,怨你。”


    “準確來說,我應該感謝您……”


    “若沒有您當年的迫不得已,我爸活不到今天。”


    我眼眶泛紅的起身,給方玟萱續了杯茶,嗓音沙啞道:“對不起,是蘇家愧對您。”


    蘇童鳶又哭又笑的嚷嚷道:“對不起誰呢,總得有個稱呼吧。”


    “你和我委屈了這麽多年,怨了媽這麽多年,到頭來最受委屈的人是她。”


    “寧子,男子漢大丈夫,咱老蘇家的人,總得講點良心不是?”


    我將視線轉移到窗外,看著街道上車水馬龍的繁華景象,努力控製著眼底深處的淚水。


    自責,內疚,激動,還感到無比的高興。


    那個被我恨了十二年的女人,到底不是我想象的那麽絕情狠心。


    她沒有不要我,沒有不管我。


    隻是因為造化弄人,她選擇了在遠方默默守候。


    我不是沒媽的孩子,我的媽媽一直都在。


    我不想哭的,因為我覺得這是一件足以讓我好幾天睡不著覺的大喜事。


    可眼淚這東西不受控製,一個勁的往外落。


    於是我便和蘇童鳶一樣了,又哭又笑,千言萬語結在心頭,愣是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方玟萱滿臉溫柔的看著我,期待之情不言而喻。


    期待,同時又緊張的坐立不安。wap.


    我胡亂擦了把臉,扭過頭直視方玟萱,聲音顫抖道:“媽,對不起。”


    這一聲“媽”,我憋了十二年。


    而那個女人,似乎也等了十二年。


    她淚如雨下,緊緊的捂著胸口,不能自已道:“該說對不起的應該是我,寧子,媽以為你永遠不會原諒我的。”


    ……


    下午兩點,在蘇童鳶的陪伴下,我離開了娛樂城。


    中午的一頓飯,我吃的很撐。


    倒不是我真的有多餓,而是方玟萱一個勁的給我夾菜。


    這個好吃,那個味道不錯。一會給我遞紙巾,一會幫我擦拭嘴角的油膩。


    似要將這些年的虧欠一股腦的彌補給我。


    她挨著我坐,從頭到尾抓著我的左手不願鬆開。


    我呢,解開了心結,拔掉了紮在肉裏的倒刺,心情自是前所未有的開心。


    那幾乎被我遺忘幹淨的母親,如浸泡在溫泉之中,讓我渾身上下暖洋洋一片。


    享受,懷念,喜歡,甚至是可以說是沉淪。


    “以後要是想和媽見麵了,提前告訴我,我來安排。”蘇童鳶坐進車裏,係著安全帶道:“小姨這邊很安全,都是媽培養的心腹,絕對可靠。”


    我坐在副駕駛位,舉著礦泉水漱口道:“姐,今年過了,你和媽真能從陳家脫身?”


    “不是和我開玩笑吧?”


    蘇童鳶頭也不抬的回道:“開什麽玩笑,這是刁婆婆親口告訴我的。”


    “我私底下問過媽,她說一切順利的話,大年三十晚上我們就可以離開了。”


    “具體的我不清楚,你也看到了,媽很多事瞞著我呢。”


    想了想,蘇童鳶補充道:“我有一次無意間聽到媽和刁婆婆談話,說什麽陳玄君吸收氣運。”


    “等氣運吸收完了,就會放我們母女倆自由。”


    “唔,好像是這麽說的,時間太久,記不清啦。”


    我心下一動,若有所思。


    蘇童鳶指著我牛仔褲左邊的口袋說道:“吃飯的時候,媽偷偷塞了張銀行卡給你,哼,別以為我沒看到。”


    我苦笑道:“你要的話可以給你,反正我也不知道裏麵有多少錢,我的錢都在溪溪那存著。”


    蘇童鳶啟動車子道:“姐不缺錢,自己的嫁妝早就備好了。”


    “男人有錢就學壞,你回去記得交給溪溪保管。”


    “恩,不行,我先發個信息通知溪溪,免得你小子知情不報。”


    我悲憤道:“我是你親弟弟,你這胳膊肘拐的是不是太離譜了?”


    蘇童鳶一臉無辜道:“我是為你好。”


    “喂,溪溪呀,你家小黑耗子藏了一大筆錢。”


    “對對對,我媽給的,我讓他主動上交,他還不願意呢。”


    “可要好好管教他了,一點都不聽話。”


    “跪榴蓮?好嘞,馬上就到你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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