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前的三木是佛門外門弟子,拜在大長老慈心門下,負責看守主峰藏經閣。


    然而造化弄人,因為無意間撞破藏經閣管事與山下女子私通,他被對方冠以莫須有的罪名栽贓陷害逐出師門。


    自此天地為家,四處漂泊。


    直到他遇見上一任觀音廟主持,一個慈悲為懷,真正一心向佛的啞巴老人。


    老人帶他上山,給他容身之所。教他佛理,傳他苦修之法。


    這一教,便是整整十年。


    十年前,啞巴老人去世。


    三木順理成章的接手觀音廟,成為新一任主持。


    受亦師亦友的老人影響,三木敬佛拜佛,同樣信佛。


    佛門清規戒律一一遵守,無不信服。


    隻求死後超脫,能修成正果。


    那時候,觀音廟還很落魄。


    縣裏不重視,也沒有今日香客如雲的繁華。


    日子過的風平浪靜,無人打擾。


    但就在四年前的某個深夜,一隻大白狐狸的到來,徹底改變了三木的人生軌跡。


    那是一隻毛發勝雪的白狐,口吐人言,直立行走。


    有一米多高,氣勢驚人。


    它大搖大擺的闖進偏殿廂房,直截了當的找到三木,說它需要香火供奉,借此修煉。


    答應它,榮華富貴享之不盡。


    反言之,魂飛魄散命喪當場。


    三木沒得選,走投無路的田地,隻能硬著頭皮與白狐做交易。


    不曾想短短的一年時間,在妖狐的幫助下,原本無人問津的觀音廟突然“威名遠播”。


    不僅莫名其妙的受到縣裏領導撥款修繕,更一下子成為諸多香客趨之若鶩的“佛門聖地”。


    什麽觀音菩薩顯靈了,夢中現身,叫他來觀音廟上香。


    家裏孩子胡言亂語,非要去淨瓶山磕頭。


    房間湧現七彩霞光,久久不散……


    種種神跡,一傳十,十傳百,人盡皆知。


    三木也從當初窮困潦倒的“苦行僧”搖身一變,成為身家過億的隱形富豪。


    在俗世購有十幾套房產,甚至找了位年輕貌美的小媳婦,給他生了個大胖小子。


    老來得子,要多幸福有多幸福。


    啞巴老人教他的慈悲為善,堅守本心,早已被他拋之腦後。


    金錢美色,層層誘惑,他自問做不到無動於衷。


    更何況在他看來,這一切的罪惡全是白狐所逼,與他並無關係。


    真要細算,隻能說是身不由己。


    恩,這是三木為自己找到的充分理由。


    “喝茶喝茶,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三木笑眯眯的舉杯,大口飲盡道:“我這茶可不便宜,一斤好幾萬呢。”


    池正昱心不在焉,敷衍了事道:“是,確實是好茶。”


    “入口甘甜,茶香濃鬱。”


    “哐當。”


    木製拉門被人一腳踹開,蘇寧的身影在木屑煙塵中緩緩凝聚。


    三木慌忙起身,大聲嗬斥道:“誰讓你進來的,你……”


    一字尚未出口,躬身如蝦,不受控製的向後墜落。


    “砰。”


    狠狠撞擊在牆壁上,雙腿跪地,麵色潮紅。


    “哇。”


    大口的鮮血從他嘴裏噴出,老和尚緊捂胸口,渾身抽搐。


    蘇寧斜眼蔑視道:“就你,也敢暗中算計我媳婦?”


    “一隻不成氣候的小狐妖,裝神弄鬼冒充觀音菩薩。”


    “它要是不現身,老老實實的躲著,我倒沒發現它的存在。”m.


    “可你偏偏沒事找事做,壽星公上吊嫌命長?”


    三木驚恐道:“誤,誤會。”


    “啪。”


    蘇寧一個耳光抽去,俯身問道:“我殺你全家,再跟你說是誤會,你會原諒我嗎?”


    “一分鍾,叫那隻畜生過來。”


    “不然,你可以死了。”


    三木連滾帶爬,拚著體內最後一絲力氣靠近香案,點起三根燃香插進香爐。


    而後,如釋重負,瑟瑟發抖。


    蘇寧轉身看向池正昱,氣息冰冷道:“公司高管,數百萬年薪。嗬,好大的能耐。”


    “你要是光明正大的追求,我或許會高看你幾眼。”


    “但現在,你好像沒第二條路可走。”


    “是我幫你,還是你自個解決?”


    蘇寧隨手丟出鋒利匕首,風輕雲淡道:“做錯了事,就該承受代價。”


    剛還春風得意的“寒門貴子”麵如土色,跌跌撞撞的往後退去。


    眼鏡男帶著哭腔喊道:“高人,神仙,不,不是你想的那樣。”


    “這真的是個誤會。”


    “我們什麽都沒做。”


    蘇寧鄙視道:“男子漢大丈夫,敢做不敢當?”


    眼鏡男崩潰道:“殺人犯法,要坐牢的。”


    “你別以為在山上就能做的神不知鬼不覺,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外麵有很多人,你殺了我們,一樣跑不掉。”


    蘇寧笑了,捧腹大笑道:“照你這麽說,使用下三濫的手段勾結妖物迷人心智,這就不犯法?”


    眼鏡男鼓起勇氣爭辯道:“凡事得講證據,你別誣賴好人。”


    “我們,我們隻是喝茶聊天,哪來的勾結妖物?”


    蘇寧搖頭道:“在我麵前死鴨子嘴硬毫無用處。”


    “證據,我隻相信我看到的。”


    “我看到你們傷害我媳婦,所以,你們該死。”


    話音未落,悄悄躲在沙發後想要溜之大吉的池正昱失聲尖叫。


    在他腿上,有無色火苗迅速燃燒。


    從下身到上身,所到之處血肉膨脹,瞬間化為灰燼。


    “不……”


    他“手舞足蹈”的扭動,痛苦哀嚎。


    “噗。”


    當最後一縷火光熄滅,池正昱消失了。


    眼鏡男失魂落魄,眼淚奪眶而出。


    下一刻,他發瘋狂似的衝向大門,歇斯底裏的吼道:“來人啊,救命。”


    “刺。”


    地上的匕首不知何時插進他的胸口,又飛快拔出。


    火光照耀,若隱若現。


    廂房安靜了,隻剩抖若篩糠的三木和尚,與正在擦拭匕首血跡的蘇寧。


    “一分鍾已到。”


    “那畜生不來,留你何用?”


    蘇寧冷漠道:“壞事做盡,早點去陰曹地府受罰吧。”


    三木來不及開口求饒,深陷的眼窩溢出猩紅血色。


    人坐蒲團上,人散蒲團在。


    蘇寧將匕首放回背包,細細感應道:“你不來,我可以找你。”


    “整座淨瓶山被我設下防禦陣法,你插翅難逃。”


    “武力十二層的狐狸,妖王一脈。”


    “真是巧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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