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空裂縫內,肖不崇與文骨筆靈間的戰鬥已到白熱化。


    兩人從仙術比拚到仙力相鬥,再到此刻的心神糾纏。


    深淵長河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麵巨大的銅鏡。


    高九丈,寬三丈,全然由心神匯聚,如水似氣。


    肖不崇衣衫襤褸,嘴角滲有猩紅鮮血的操-控著青皮葫蘆,腳步虛浮,氣息淩亂。。


    他累了,難以言喻的精疲力盡,似隨時都會倒下。


    可他知道自己不能倒,不能有一丁點的退怯之心,以免白白浪費這以命相搏爭取來的無上造化。


    屬於他一個人的造化,領悟半聖法則,淬煉半聖寶體。


    從真仙十九品到半聖境,一步之遙,其成就堪比鯉魚躍龍門。


    不僅是修為上的提升,更是淩駕於天道之上的脫胎換骨。


    “呼呼呼。”


    他大口的喘息,目光有些渙散。


    境界上他確實能壓製文骨筆靈,可在後續補充上,他是萬萬不敵對方的。


    正因如此,他將心神交鋒留在了最後。


    是他刻意設計下的致命一擊,也是他置之死地而後生的無奈選擇。


    成功與否,他心裏是完全沒有沒底的。


    五五開的局麵,隻能說一切聽天由命。


    “嗡嗡嗡。”


    無風起嗡鳴,似蝗蟲壓境響徹不絕。


    矗立在兩人之間的銅鏡上,一絲波紋徒然升起。


    肖不崇有所懈怠的平靜臉龐為之一變,彎曲的食指再次伸直,又猛的朝前點去。


    “咚。”


    銅鏡震顫,蕩出圈圈漣漪。


    “嘿,哈哈哈哈,我不好過,你也別想輕鬆。”


    文骨筆靈披頭散發,雙眼布滿血絲道:“大不了魚死網破,我死你陪葬。”


    “我不虧,真的不虧啊,有你這半聖之下第一人墊背,我有什麽好遺憾的?”


    “但你記住,你今日壞我家主人大事,你死了,你那幫親如兄弟的老夥計們一個別想逃。”


    “明著不能殺,暗地裏誰也保不住他們。”


    “天大地大,總能被我家主人找到機會。”


    肖不崇冷靜道:“除了仙界,這世上還有妖魔兩界。”


    “八千年前既有朝文冬叛出武殿加入魔界,誰敢保證八千年後不會出現第二個?”


    “我那三個兄弟皆為真仙十七品,若非執念拖累,他們早就突破真仙十八品了。”


    “仙界容不下他們,相信黑骨與血種會有興趣的。”


    “不看僧麵看佛麵,有身為妖徒子的蘇寧和身為魔徒子的道火兒牽線搭橋,白得三位一界至尊呐,誰不心動?”


    文骨筆靈臉色陰沉道:“所以,你偏要與我文殿為敵。”


    “忘了你家主人薑臨安出身文殿,忘了你們四個曾在文殿撈了多少好處。”


    “肖瘸子,別人是吃裏扒外,而你,你是忘恩負義。”


    肖不崇冷聲道:“原來你還記得我家主人出身文殿?”


    “嗬,我以為你忘了呀。”


    “不隻是你,包括段自謙在內,明知蘇寧與我家主人有著千絲萬縷的因果牽絆,哪怕他不是我家主人的輪回轉世,看在以往的情分上,你們也應該對他照顧有加。而非一而再再而三,處心積慮的對付他。”


    “文殿不仁在先,憑什麽要我仁至義盡?”


    “不急,如果我沒死,如果我能僥幸入了半聖,六千年前的那件事我會想辦法查清。”


    “真要是文殿幹的,真要是段自謙設局害的我家主人飲恨而終太虛山,那麽這筆賬我會一點一滴的討回來,我要當年參與這件事的人死無葬身之地,要他們神魂俱滅在我家主人墳前。”


    “轟。”


    氣勢暴漲,肖不崇連吐三口神魂-精-血,以此加持心神威力。


    銅鏡上的漣漪由小變大,濺-射-出肉眼可見的無形浪花。


    “嘩嘩嘩。”


    無水生浪,倒映著分立兩頭的兩人模糊不清的身影。


    文骨筆靈瞳孔放大,又猛的收縮道:“神魂精血乃修行之根本,耗之過半,你便是殺了我也難入半聖。”


    肖不崇不作回應,雙手結印,糅合著精-血融入眉心。


    下一刻,他腳步前移,周身重現未能圓滿的法則之力道:“凡人修行,武力為基礎。”


    “巔峰為武力十八層大圓滿,在此之下,眾生為螻蟻,可高高在上的俯瞰人間。”


    “一朝洗去凡胎肉體飛升仙界,修行基礎為真仙,有十九境。”


    “十九境獨有一境,不分初期中期後期,乃至大圓滿之說。”


    “可視仙人為螻蟻,天道之下獨霸一方。”.


    “你空有十九境的實力,卻不明白十九境因何存在。”


    “說到底,你隻是一道靈體。”


    “你永遠體會不到什麽叫破繭重生,那超脫天道後有望步入聖人大道的玄機。”


    “哢哢哢。”


    肉身開裂,法則運轉。


    肖不崇麵露痛苦,掌心緩緩推動道:“你心有顧慮,以命搏命隻為求生。”


    “我不同,我在求死。”


    “我願舍棄這修行兩萬載的仙軀,舍棄我獨霸一方,真仙境之巔的全部修為。”


    “我要這天道再也困不住我,不能將我束縛。”


    “我要……”


    氣若遊絲,肉身潰散。


    他於原地炸成血霧一團,殘留的心神一股腦的衝向銅鏡。


    “你……”


    處於觀望狀態的文骨筆靈頓感震撼,頭皮發麻的同時,他毫不猶豫的祭出他能動用的最大底牌,儲存在文骨筆內的一殿文氣。


    “擋住,給我擋住。”


    失聲狂吼,他一步逼近銅鏡,心神源源不斷的朝內灌輸。


    “嗖嗖嗖。”


    文氣如龍,黃光耀眼。


    銅鏡表層隱隱浮現兩道流光,一黃,一紫。


    黃色的虛影乃文殿聖兵文骨筆幻化,紫色的虛影由肖不崇的青皮葫蘆凝結。


    兩者不斷碰撞,不斷撕咬。


    誰也不服誰,誰也吞噬不了誰。


    文骨筆靈眼珠凸鼓,額頭青筋直冒。


    他瘋了一般的加快灌輸文氣的速度,想將代表肖不崇的那團紫氣瓦解。


    奈何銅鏡四周有尚不成型的法則之力抗衡,雖不是真正的半聖法則,卻也有了超過仙力的境界壓製。


    “慢,太慢了。”


    心急如焚,他單手掐訣,強行將靈體與文骨筆分離。


    “肖不崇,你舍棄肉身,舍棄修為,以元神占據主動飛入心神銅鏡與我殊死一搏。”


    “拿我當磨刀石,妄想踩著我問鼎半聖。”


    “你,你休想。”


    咬著牙,他靈體飛入銅鏡,轉瞬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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