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倉村幾年前因為修建高速路征收了不少土地,現在已經到了農忙季節,村子裏還可以看到不少無地可耕的村民端著飯碗聚在一起。


    我和老馬進入村子後,這些村民齊刷刷看了過來,眼中透著鄙夷厭惡,有些人還衝我們指指點點的。


    老馬倒是習以為常,也不跟這些村民打招呼,一擰車把手就風馳電掣竄了過去,還激起了一層灰塵,惹得這些村民破口大罵,他像是什麽都沒聽到,讓我覺得都老臉通紅。


    這老家夥在我家門口就跟個潑皮無賴一樣,估摸著在村裏麵也是個老潑皮,不招村民待見。


    這事情我必須速戰速決,要是和老馬呆的時間久,搞不好會有人在背後用磚頭拍我。


    “到了。”老馬一個急刹車,不顧差點摔倒的我扭頭陰陽怪氣說:“趕緊把我兒媳給下葬了,不然我就吃你們家住你們家!”


    我不想和這個老潑皮廢話,拎著木盒從三輪車上下來。


    尋常人家要是有人去世,村子內幾乎所有人都會過來幫忙,可老馬家卻門可羅雀,非但沒有搭建靈堂,甚至連個供桌都沒有擺出來。


    看著寂靜的空曠院子,我心裏麵感慨萬千,也不知是哪個瞎了眼的嫁到了老馬家,這都沒有別人家死一條狗陣勢大。


    “愣著幹啥呢?快點進去啊。”老馬像是報仇般用力戳著我後背,也不等我就自個進去了。


    看著還衝著我這邊看來的村民們,我也連忙跟了進去。


    就在前腳剛剛跨過門檻的時候,一股濃鬱的血腥味兒就撲湧而來,嗆得我直接咳嗽起來。


    “快點,在這裏呢!”老馬站在一間廂房門口催促著。


    我和爺爺操辦喪葬都是被人客客氣氣敬著,哪兒遭過這種待遇,要不是為了延續陽壽,我早就尥蹶子不幹了。


    血腥味兒是從廂房裏麵傳出來的,可廂房裏麵收拾的幹淨整潔,沒有一滴血液痕跡。


    我有點犯迷糊,挪步進入房間,我明顯感覺到一股冰涼的氣流往我身體裏麵湧。


    也不知道這股氣流是不是爺爺說的怨氣,反正讓我如浴春風,非常舒服。


    老馬在門口跟看犯人一樣盯著我,我不再激動,朝炕上的屍體看去。


    要說老馬還懂點規矩,屍體用薄被子從頭到腳蓋的嚴實,不過當看到被子中央的時候,我頓時就感覺有點不妙了。


    蓋在屍體身上的被子是平整的!


    女人懷孕腹部會隆起,老馬兒媳懷胎九月,這是即將生產的時候,腹部理應會隆的非常厲害才是,但平躺在炕上的屍體腹部並沒有任何起伏,就跟正常人一樣。


    猛不丁,一個讓我不安的想法萌生出來,胎兒不在肚中!


    屍體是不可能自己把孩子生出來的,唯一的可能就是剖屍取胎。


    這個血淋淋的畫麵浮現腦中,我不自然吞了口唾沫,要真是如此,那老馬父子倆也太變態了。


    老馬有些不耐煩,催促起來:“小子,看得咋樣了?趕緊說個下葬的日子。”


    我皮笑肉不笑問:“下葬?你這麽著急幹什麽?”


    老馬吹胡子瞪眼起來:“你啥意思?”


    “屍體下葬入土講究的是完璧之身,你現在告訴我,這胎兒怎麽不在肚子裏?”我指著屍體腹部挑明話題,警惕盯著老馬。


    這院子內就隻有我們倆,如果老馬敢亂來,我有把握一腳踹飛他離開這裏。


    老馬不耐煩道:“我讓你過來是下葬我兒媳的,不是讓你來問東問西的!”


    我就知道老馬會這麽說,嗤之以鼻道:“老馬,你勸你最好說實話,不然我們就讓警察過來看看這是怎麽回事。”


    老馬雖然是個老潑皮,可畢竟沒見過什麽世麵,我拿出手機後他一下就慫了,搖晃著雙手:“別報警別報警,我說我說!”


    “是你們剖腹取的胎兒?”


    老馬哆嗦喊道:“不管我的事,是胎兒自己爬出來的!”


    “你老實告訴我!”我冷笑連連,這個說辭唬鬼鬼都不相信。


    “我……我……”老馬結巴了半天,使勁兒跺著腳說:“我說的都是真話,昨夜我正睡著覺,就聽到我兒子突然喊叫起來了,我以為要生產了就趕忙跑過來了,就看到我兒媳躺在炕上一動不動,可她的肚子不停的蠕動,然後肚皮開裂,胎兒從裏麵爬出來了。”


    老馬這套說辭太過扯淡了,見他是不見棺材不落淚,我也沒有廢話,一把抓住屍體身上的被子用力一掀,直接把屍體腹部露了出來。


    我定睛看去,就看到在屍體腹部出現了一條觸目驚心的傷口。


    這傷口有二十多公分長,跟條蜈蚣一樣貼在屍體腹部。傷口被隨意縫合,從外翻的皮肉來看,確實不是用利刃剖開的,倒像是撕裂開來的。


    而且傷口處翹起的皮膚很薄,是被拉伸成這樣的,這就代表著撕扯開腹部的力量來自於體內。


    老馬沒說謊,胎兒果真是自己破開肚皮爬出來的。


    這個結論讓我倒吸了口寒氣,我連忙用被子把屍體蓋住,警惕問:“胎兒在什麽地方?”


    “我也不知道!”老馬驚慌膽顫,結巴著告訴我,他昨晚和他兒子都嚇傻了,隻看到胎兒爬出了出來,不知道去了什麽地方,等緩過勁兒後,他們倆連夜把血糊糊的房間收拾幹淨,又把屍體腹部用針線縫合起來了。


    這件事情確實邪乎,胎兒從死了好幾天的孕婦體內爬了出來,這別說是我了,我爺爺怕是都沒有遇到過。


    “小夥子,現在咋整啊。”老馬已經沒了主見,對我的稱呼都發生了改變。


    “九月胎兒已經有了靈智,能破開母體就肯定不是普通胎兒,必須要盡快找到,不然麻煩不小。”


    老馬打了個尿顫:“變鬼了?”


    這個問題太過於智障,我懶得回應,學著爺爺的樣子背著手在房間轉了一圈:“你兒媳早就已經死了,是胎兒壓著魂魄不讓其離體,再此之前,一定發生過導致你兒媳死去的事情。”


    老馬連忙點頭:“我兒媳性格太烈了,五天前和我兒子吵架一氣之下就朝牆上撞去了,昏迷了兩天才醒來,醒來後就變得非常奇怪。”


    我隨即掀開被子,屍體額頭確實有一處拳頭大的淤青,老馬兒媳在撞牆後就已經死了。


    “爹,我把棺材拉回來了!”


    一縷粗狂嗓門響起,把我的思路拉扯回來。


    下意識朝窗外看去,見一個五大三粗的男人站在外麵警惕盯著我。


    這一家人一個比一個奇怪,我來這裏是幫他們操辦喪葬的,搞得我好像要偷他們東西一樣。


    老馬一臉緊張:“建強,這是伍三刀孫子,你把棺材擱外麵進來看看小夥子咋說的。”


    馬建強從窗戶前走過:“我先去洗把臉。”


    “哎!”老馬歎息,憂心忡忡看向屍體:“小夥子,你說這青天白日的,胎兒能跑哪去?”


    我搖頭走出房間,就看到馬建強站在隔壁廂房門口看著我。請下載小說app愛讀app閱讀最新內容


    四目相對,他避開我的目光進入廂房,我也沒過分去理會,見院門外的農用車上擱著一口黑漆棺材,我不禁搖頭,孕婦慘死,胎兒破體,這口棺材怕是用不上了。


    “臥槽!”


    馬建強一聲嘹亮的怪叫聲從廂房傳來,跟著就一臉驚慌奔了出來,指著廂房臉色煞白喊道:“爹……孩子……你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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