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狐疑一聲,剛把目光投向病房房門,就看到外麵這個男人推門把腦袋探了進來,朝隔壁病床看了過去。


    這個男人有四十多歲,身上的衣服就是普通村民的服裝,上麵還沾染了不少泥土,看樣子是剛從田裏趕過來的一樣。


    我和安沐之對視一眼,疑惑問:“老哥,你是來找蔡仲鳴的嗎?”


    “嗯?”


    男人狐疑一聲,朝我看來,疑惑的臉上露出了一抹尷尬又不失友好的笑容:“小兄弟,我聽說你們病房有空床位,就過來看看。”


    “這樣啊。”


    我也回應了一個笑容,昨晚來的時候這家醫院骨科也沒達到病房爆滿的地步,病患家屬找床位這種事情不應該發生的。


    “打擾了,我去別的病房看看。”


    男人衝著我們笑著點了點頭,縮回腦袋合上了病房房門。


    我眉頭緊鎖,依舊犯難看著房門。


    安沐之打了個哈欠問:“伍十七,想什麽事情想的這麽入神?”


    我把我心中的疑惑講了出來,安沐之‘嗨’了一聲,不以為然道:“我還以為什麽事兒呢,原來是這個啊。”


    我犯難起來:“怎麽?你覺得很正常?”


    “有什麽不正常的。”


    安沐之非但跟個沒事兒人一樣,反而還對我是一陣鄙夷:“伍十七,一看你就不是經常去醫院的人,醫院裏麵雖然有空病床,但這種病床並不適合所有人的。”


    我好奇起來,看安沐之似乎很有經驗的樣子,為她這裏麵有什麽道道。


    安沐之露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有些病人喜歡安靜,亂糟糟的病房肯定住不習慣,也有些病人喜歡說話,要是病房裏一個人都沒有,那還不得給憋死啊。”


    安沐之這番話說的倒也是那麽回事,我若有所思點頭,露出一個恍然大悟的表情。


    都說是傷筋動骨一百天,我在病床上躺在一個禮拜,唯一可以看到外界風景的就是病房內的那扇窗戶,都快被憋死在病房裏了。


    我的傷勢恢複的挺好,雖然目前不能做什麽重活兒,但飲食起居完全是沒問題的。


    在我的要求下最終辦理了出院手續,安沐之送我回家後一臉的疲憊不堪,說這一個禮拜根本就沒有睡上一頓安穩覺,她要睡他個三天三夜好好補充一下睡眠。


    這幾天也多虧了安沐之的照顧,感謝之後,安沐之看起來實在是困的受不了了,擺手讓我別說這些客套話,騎著電瓶車消失在我的視野之中。


    等家裏麵就剩下我和爺爺後,我把前幾天晚上在病房發生的事情講了出來。


    得知黑白無常親自來勾魂,爺爺眉頭緊皺,抽著煙杆嘖嘖兩聲:“這事情有點奇怪啊。”


    我本來也覺得這件事情奇怪,但這種奇怪也隻是我的猜測而已,具體卻說不出來。


    思來想去,我還是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便詢問爺爺這件事情奇怪在了什麽地方。


    爺爺敲著煙杆又抿了口濃茶才說:“黑白無常在陰間的地位和判官平齊,兩者各司其職,都隸屬於閻王管轄,這麽多年一直都是黑白無常手下的勾魂使者勾魂,隻有遇到大奸大惡之輩,勾魂使者無法順利完成才會由黑白無常來勾走魂魄的。”


    勾魂使者好歹也是鬼差,實力強悍,加上還有陰間公務員這層身份加持,尋常厲鬼根本就奈何不了勾魂使者。


    蔡仲鳴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高中學生,勾魂事宜卻跳過了勾魂使者,讓黑白無常直接參與進來,這就有點耐人尋味了。


    我抿著嘴唇詢問了一會兒,試探問:“爺,蔡仲鳴有沒有可能不是尋常人?”


    爺爺微微一愣,疑惑問:“啥意思?”


    “電視上不是經常演嘛,一些神仙投胎到凡間的人要是離世的時候,普通級別的鬼差沒辦法把他們帶走,隻有級別高的才可以勾走魂。”m.


    我試探詢問,雖然也覺得有點無稽之談,但這也是最能解釋這件事情的理由了。


    爺爺當即就搖頭道:“生活中哪兒有電視上演的邪乎啊。”


    我憨笑摸著後腦勺,蔡仲鳴都已經死了,再談論這事情也沒什麽用。


    這幾天我也休息的不是很好,見還沒到中午,我打了個哈欠就想躺炕上好好睡上一覺,可剛轉身,就聽到有人把院門給推了開來。


    我順勢轉身看了一眼,就看到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站在門口也不進來,衝著爺爺著急招呼道:“伍大哥,我侄兒沒了,你快速幫忙看看吧。”


    看到男人瞬間,我眉頭不由皺起。


    院門外站著的這個男人姓吳,是三合村村長,他弟弟是三合村村書記,倆人在黑白兩道可謂是通吃。


    因為兄弟倆掌握著村子的命脈,兩人肆意的魚肉相鄰,去年縣城上撥下來了好幾十萬的翻修村路的款項全都被這兄弟倆扣了個七七八八,隻留下十分之一用來修路。


    這麽點錢根本就難以修建好村路,豆腐渣工程可苦了村民,但凡有個下雨天,新修的路就開裂積水,都不如以前沒修的村路。


    為了這事兒,好多村民都去縣城上訪去了,可在半路上被這對兄弟帶人威脅堵了回去,那些村民還被關了一個月的禁閉。


    沒猜錯的話死掉的應該是吳書記的兒子,雖說我沒有見過,但或多或少也聽說過這位吳公子的事跡。


    吳公子雖然還在讀高中,但仗著父親是村書記,在學校根本就不把老師放在眼中,因為和一位女老師起了衝突,吳書記護犢心切,為給兒子討回麵子,就讓人把那位女老師抓了過來,跪在地上給自己兒子道歉。


    女老師雖然妥協,可這事情卻讓她心理壓力擊打,一時想不開割腕自殺,雖然被搶救過來,可人也受了刺激,非但不能再教書育人,人也變得神神叨叨起來。


    我們這座縣城雖小,卻魚龍混雜,加上山高皇帝遠,一個在村子裏麵橫行無忌的土皇帝都可以呼風喚雨。


    我們這一行是賺死人錢的,有人死就有生意,心中雖然高興,可麵子上還要裝出一副悲傷的樣子。


    可這吳公子斷了氣,卻讓我覺得為民除了一害,臉上也無法掩飾的流露出幸災樂禍之色。


    “十七,別愣著了,跟我去三合村看看情況!”


    爺爺的聲音把我從思慮中拉回現實,我回過神來,才發現吳村長正一臉焦急的站在院子裏。


    我現在是傷病員,爺爺沒有讓我去拿裝有家夥什的木箱,自己進房間將其拎了出來。


    要是這村官確實可以圈不少錢,跟著爺爺出了院門,就看到吳村長上了一輛奧迪a6,看得我一陣感慨。


    普通農民麵朝黃土背朝天的忙碌一輩子都不可能買得起這樣的車,可吳村長短短幾年時間,就把以前那輛二手北鬥星換成了四十多萬的車,再讓他當上幾年村官,指不定連私人飛機都能搞到手。


    我和爺爺相繼上車,吳村長長歎一聲,看向副駕駛的爺爺搖頭道:“伍大哥,我這侄兒死的有點蹊蹺啊。”


    “咋了?”


    爺爺說著順勢摸出煙杆準備往嘴邊放去,可似乎意識到了什麽,又把煙杆拿了下來。


    “伍大哥,你想抽就抽吧,車就是給人服務的,沒必要供著。”


    吳村長倒也開明,打開天窗後接著道:“我侄兒一沒生病二沒發生意外,昨天放假回來還好端端的,可這才過了一夜,他就稀裏糊塗沒氣兒了,你說這事兒是不是很邪乎啊?”


    “一宿過去人就沒了?”


    我詫異的脫口而出,這種情況讓我不禁想起黑白無常勾取蔡仲鳴魂魄的畫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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