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眯起眼睛低聲問道:“光頭是哪一年的?”


    “七四年啊。”大壯一本正經回應後,又疑惑問:“小師傅,有啥問題嗎?”


    “這裏麵自然有問題。”


    我眯起眼睛在心中盤算了一番,沉聲道:“九四年是虎年,與虎相克的生肖是蛇和猴,剛才抬光頭屍體的村民裏麵,有沒有屬蛇和猴的人?”


    大壯想都沒想到就點頭道:“有啊,我就屬蛇。”


    “生肖不同,從體內彌漫出來的氣場也會有所差異,先不說其他人,就單單是你和光頭的生肖就屬於相克,在你觸碰光頭屍體的時候,不同的氣場作用在一起,就會刺激到光頭的肌肉組織,從而讓他坐起來的。”


    大壯感慨起來:“這樣啊,小師傅,我今天可真是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啊。”


    我幹巴巴笑了笑,隨後招呼道:“所以你們也不用擔心,隻要讓屬相是牛和雞的人觸碰光頭的屍體就不會有任何問題的。”


    “那成,我現在就招呼人去!”


    大壯也不廢話,說完就轉身朝院子外麵走去。


    不足兩分鍾,在大壯就帶進來六個年齡各異的壯漢。


    這幾個壯漢看起來三大五粗的,但各個膽子小的可憐,看著床上蓋著床單的光頭一個勁兒的哆嗦。


    我衝著安沐之使了個眼色,她進來把光頭老婆攙扶出了房間,在大壯的催促下,這幾個壯漢這才把光頭抬進了棺材擱在了靈堂後麵。


    下午倒也沒有發生什麽事情,光頭的葬禮正常進行。


    晚上趙勇就過來喊我們,說飯菜已經準備好了,讓我們過去吃點飯喝點酒。


    本來我以為趙勇隻是說一些客套話而已,沒成想真的準備了滿滿當當一桌子飯菜。


    正所謂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飯桌上玲琅滿目擺放著不少野味,紅燒野兔,糖醋鯉魚,涼拌野菜,甲魚湯,還有一些我叫不出名字的山珍野味,足足有不下十道菜。


    賈道長看得是口水直流,吞著唾沫嗬嗬笑道:“你們真的是太客氣了,隨隨便便一頓飯就可以了,不用這麽浪費。”


    “師父,你們能讓我孩子醒過來,就算是想吃我的肉我都會給你們割下來!”趙勇信誓旦旦說完,看著滿桌的飯菜問:“不知道這些山貨合不合口味?”


    “色香味兒俱全,一看味道就非常不錯。”


    安沐之說著拿起筷子率先夾了一塊,放進口中細細咀嚼了一下,非常享受得閉上眼睛,感慨道:“高端的食材往往采用最樸素的烹飪方式,用最簡單的佐料才不會破壞食物本身的味道,原汁原味,太好吃了!”


    安沐之如同一個美食評論家一樣,說完也不再用筷子,直接上手抓了一隻兔腿塞進口中大快朵頤起來。


    這種吃相真是讓我無語,無奈瞥了安沐之一眼,我也拿起筷子吃了起來。


    “謝謝你們救了我,如果不是你們,我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回到身體裏麵。”


    吃飯到了一半,趙小康突然起身,端著一杯酒離開凳子,衝著我們三人直接跪在地上。


    賈道長年齡比趙小康大不少,但我和安沐之卻和趙小康年齡相仿,這一跪直接嚇了我一跳,連忙扔了筷子就把他攙扶起來。


    安沐之道:“哎呀,你們怎麽老是要給人跪跪跪的,我們年齡還差不多,你這樣不是要折我們的壽嗎?”


    趙小康搖頭道:“你們是我的救命恩人,別說跪下來了,就算給你們磕頭都不會折你們的壽。”


    我無語道:“吃飯就好好吃飯嘛,你們要是再這樣,我可就扭頭走人了啊。”


    趙勇揮了揮手:“小康,先讓幾位救命恩人好好吃口飯吧。”


    要說這頓飯味道確實不錯,酒足飯飽後,我和賈道長也喝了個暈暈乎乎。


    明天早上就要下葬光頭,讓安沐之早早休息去了,我和賈道長來到光頭靈堂轉悠了一圈。


    此刻的靈堂內隻有一個二十多歲的男人,這男人年齡和我差不多,從長相來看,應該是光頭的兒子。


    除了這個男人之外,偌大的靈堂再就看不到其他人。


    我犯難舔著嘴巴,正常情況下,晚上守靈的人應該非常多才是,但光頭的靈堂卻隻有一人,著實顯得太過冷清。.


    從男人口中得知,下午光頭坐起來已經成了不少人的陰影了,雖然我已經用科學解釋了這件事情,可屍體坐起身的畫麵還是太過滲人,這些村民害怕遭受二次刺激,全都回家了,沒有人過來。


    別人不願意來,我也不好挨家挨戶把這些人喊過來。


    但靈堂必須要有人氣兒烘托才行,思來想去,我和賈道長商量了一下,決定晚上留在這裏。


    都說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生的孩子會打洞。


    光頭給人的感覺就是那種以自我為中心的人,他的孩子也是如此。


    原本靈堂空蕩蕩的時候,光頭兒子還在這裏守著,可當我和賈道長也守在靈堂給他做伴兒時,光頭兒子竟然站起身,打了個哈欠連多餘的話都沒說,就離開靈堂回到了家裏。


    “嗨,真是有意思啊。”這裏沒有外人,賈道長也放開了,指著光頭兒子離開的背影嘖嘖道:“靈堂後麵那口棺材躺著可是他爹啊,他竟然連靈都不守了,反而讓我們倆守在這裏,搞得棺材裏麵躺著我們的爹一樣!”


    “別埋怨了,父子倆都一個德行,管這麽多幹什麽呢?”


    我擺了擺手,鄙夷道:“而且本來是沒我們什麽事兒的,是你非要把我摻和進來,現在倒好,這麽大的靈堂就剩下我們倆了。”


    “哎!”賈道長無奈聳肩:“誰知道光頭在村子裏這麽差勁兒啊,真是委屈小伍師傅了。”


    我苦笑道:“別說這些有的沒的了,既然已經接下這個活兒了,就趕緊把這件事情搞完吧。”


    深秋時節,白天倒也還好,到了晚上寒氣上湧,我們又不在房間裏麵,一陣冷風吹來,凍得我直打哆嗦。


    我打了個哈欠,朝靈堂內掃了一眼,想要尋找一個可以擋風的地方,最終把目光鎖定在鋪著桌布的供桌上。


    讓賈道長在這裏守著,我鑽進了桌子下麵。


    有桌布阻攔寒風,裏麵確實溫暖了不少。


    我蜷縮躺在地上,透過一指寬的縫隙瞄著外麵的賈道長。


    今天一天確實夠忙活人的,賈道長也昏昏欲睡,隨著一陣夜風襲來,他猛不丁打了個冷顫,又打起了精神。


    這半個鍾頭我也是閑的無聊,看著賈道長打了四次盹,撓了三次褲襠後,我便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迷迷糊糊我也不知道睡了多長時間,一陣寒風順著縫隙吹在我的臉上,讓我不禁打了個哆嗦,連忙睜開了眼睛。


    我透過縫隙看向外麵,夜色依舊正濃,賈道長則蜷縮在角落也睡了過去。


    我無奈笑了笑,守在這孤零零的靈堂內確實折磨人,如果人多點還不至於困成這副德行。


    揉了揉眼睛,我剛剛閉上眼睛準備繼續睡覺時,恍惚間,我聽到一縷‘咚咚’的聲音從靈堂後麵傳來。


    還沒有完全清醒的我直接被這聲音驚得沒有任何睡意,我猛地扭頭朝靈堂後看去,隔著一層白布,我並沒有看到有任何古怪的東西。


    ‘咚咚’的悶響依舊還在持續,但我端詳了許久還是沒看到是什麽東西發出來的聲音。


    就在準備掙紮著從供桌下爬出來看個清楚的時候,猛然間,我意識到了一個非常不好的可能。


    靈堂後麵放著棺材,而棺材內躺著光頭的屍體。


    這‘咚咚’的聲音非常沉悶,好像是從一個半密封的空間內發出來的,像極了敲擊棺材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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