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這番話與其是在叮囑我,倒不如說是在向我交代遺言。


    這種感覺讓我非常不舒服,可不管我如何詢問,爺爺都不願意告訴我為什麽,最後索性直接起身回到了房間,隻留下我一個人在院子裏麵百思不得其解。


    靜坐在石凳上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恍惚間,一縷貓叫聲從院牆襲來。


    “宛童?”


    我不禁脫口而出,連忙朝牆頭看去,就看到一隻通體黝黑的黑貓出現在牆頭上。


    這隻黑貓身上沒有一丁點的雜毛,眼睛透著似欲看穿一個人內心的光芒,四目對視之下,讓我心裏麵一陣發毛。


    眼前這隻黑貓不是別的黑貓,正是自我出生那一刻,就和我簽訂下契約的黑貓宛童。


    “宛童!”


    我和宛童已經很久沒有見過了,此刻見到宛童,我心裏無比激動,連忙站起身就要朝宛童走去。


    我們倆已經熟絡,在我的想象中,當我走去的時候,宛童會朝我奔來,但讓我沒想到的是,宛童並沒有像我想的那樣從牆頭跳下來,而是踩著貓步後退了兩步,警惕盯著我。


    這一瞬間,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我的心裏竟然生出了一絲陌生的感覺。


    就好像牆頭這隻黑貓並非是宛童,而是一隻野貓一樣。


    “宛童?”


    剛才的肯定變成了試探,黑貓並沒有回應,而是蹲在了牆頭,開始舔起了爪子。


    “不是宛童?”


    我囔囔一聲,不由開始疑惑起來。


    這隻黑貓要是宛童,肯定會在出現的那一刻就變成人的模樣來到我身前。


    但事實卻是,從黑貓出現到現在,從未來到我過我麵前,而我朝黑貓走去的時候,它反而還警惕的後退。


    從這一點就不難看出,牆頭上的這隻黑貓並非是宛童。


    我長籲一口氣,無奈苦笑搖了搖頭。


    或許是爺爺對我說的那些話讓我感覺太過無助,所以才會把這隻來曆不明的黑貓當成宛童了。


    “沒事兒了,你繼續待著吧。”


    我衝著黑貓自言自語一番,又重新回到了石凳上。


    “喵嗚……”


    黑貓也不知道有沒有聽懂我說的話,叫喚了一聲,便一躍而起從跳牆跳到了外麵,消失在了眼前。


    我扭頭看向爺爺房間,裏麵安靜無比,爺爺應該是已經睡著了。


    春季的氣候就好像女人的心思一樣,讓人琢磨不透。


    太陽懸在半空時,空氣還挺熱的,但當太陽下山後,寒氣便湧了上來,讓坐在院子裏的我打了個冷顫,緊了緊身上的衣服就關上院門朝房間走去。


    當經過爺爺房間時,我又看了一眼,爺爺房間漆黑無比,但隱約間可以嗅到一股煙草味兒。


    我舔著嘴巴猶豫著朝爺爺房間走去,可當即將來到房門口時,我又穩住了腳步,靜立了許久後,我最終還是轉過身回到了自己房間。


    我搞不明白爺爺說這幾天晚上我會聽到什麽聲音,這個問題讓我異常困惑,可躺在炕上翻來覆去尋思了好一會兒,見自己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便不在再去糾結這件事情。


    昨晚在郭林家裏,我就跟沒有睡覺一樣,此刻躺在自己的炕上,剛剛閉上眼睛,困意便席卷而來。


    這一覺睡得還算舒坦,等睜開眼睛,天色已經大亮,外麵傳來爺爺掃院子的事情,而昨晚我並沒有聽到任何聲音。


    也不知道昨晚是不是有聲音響起的時候我沒有聽到,我連忙從炕上爬了起來,順著窗戶朝外麵看去時,就隻看到爺爺拿著掃把打掃著院子。


    爺爺看到我趴在窗戶上,衝我揮了揮手,示意我出去。


    我也沒有墨跡,連忙穿好衣服就走了出去。


    爺爺放下掃把對我說道:“十七,我一會兒有點事情需要出趟門,你一個人呆在家裏,如果有喪葬之類事情上門,你推掉就好了。”


    “爺,你要去哪裏?我帶你過去吧。”


    爺爺這番話聽得我百思不得其解,但凡有喪葬的事情,爺爺都會應承下來的,但今天卻讓我推掉,著實不明白他老人家什麽意思。


    在我不解的目光下,爺爺眯起眼睛道:“我出去買點東西,你留在家裏就行了,不用和我一塊兒過去。”


    爺爺是鐵了心不讓我和他出去,我也沒有強求。


    爺爺的性格我清楚的知道,他老人家做好的決定,即便是找頭牛都不一定能把他拉得動。


    為了不讓爺爺不滿,我並沒有吭聲,而是點頭同意下來。


    “早飯我已經做好了,在廚房裏,要是冷了你熱一下吧。”


    爺爺說著戴上了手套,推著他那輛二八大杠走出院子。


    看著爺爺逐漸佝僂的身影,我心裏麵有種說不出的滋味兒。


    我現在已經二十好幾的人了,但早飯還要讓爺爺給我做,不知道他老人家會不會對我非常失望。


    在我思量的時候,爺爺已經騎上了二八大杠朝村口方向駛去,直到他老人家消失在視野中,我這才回到了家裏。


    爺爺走的有點著急,並沒有把院子打掃幹淨,我則拿起他老人家剛才掃地的掃把開始清掃起來。


    等院子清掃幹淨後,我這才來到廚房,吃完早飯後,便無所事事的坐在石凳上等著太陽生氣。


    這一天並沒有任何人過來讓我們處理邪乎事兒,而爺爺在下午也回到了家裏。


    本以為爺爺這次出門是購買生活用品的,沒成想他買到的東西卻讓我有點搞明白怎麽回事兒。


    隻見爺爺那輛二八大杠的把手上分別掛著一隻公雞和一隻母雞,公雞的雞冠血紅血紅的,就好像剛剛被潑了鮮血一樣,母雞的雞冠雖然不是很吸引眼球,但一身的白色羽毛看得我咂吧起了嘴巴。


    這一公一母兩隻雞絕對不是尋常雞,而且爺爺將它們買回來肯定也不是為了吃的。


    爺爺對我招呼道:“十七,搭把手,把這兩隻雞拿下來!”


    “來了!”我連忙來到爺爺身邊,把兩隻雞從車把手上拿了下來。


    爺爺擺了擺手說:“行了,你忙你的事情去吧。”


    我雖然不知道爺爺這是要做什麽,但我就算用腳後跟也能想的明白,爺爺肯定是在做一件不打算讓我參與的事情。


    爺爺既然不想讓我參與進來,我也沒有強行打亂爺爺的進度,就靜靜坐在石凳上,看著爺爺的一舉一動。


    爺爺從二八大杠上下來,來到那兩隻被我扔在地上的雞邊上,俯身後分別拔掉了公雞和母雞的三根羽毛。


    我看得雲裏霧裏,我自小就和爺爺相依為命,這種手段還是第一次看到。


    也不知道爺爺在做什麽厲害的事情,我就直勾勾的盯著,生怕遺落了任何細節。


    爺爺顯然也感覺到了我的目光,扭頭朝我看了一眼後,隨後將這六根羽毛遞給了我:“十七,拿上吧。”m.


    我不知道爺爺在做什麽,但還是起身走了過去,將這六根羽毛接在手中,本不想詢問,可還是架不住心中的好奇,納悶問:“爺,這六根羽毛是做什麽的?”


    爺爺沉聲道:“保命的東西!”


    “保命?”


    我的下巴差點就掉了下來,爺爺昨天說他會有場血光之災,按理說這血光之災和我沒有任何關係的,但爺爺卻把這保命的羽毛遞給我,讓我由不得的去懷疑,這場血光之災很可能是奔著我而來的。


    我深知有些話該說,有些話不該說的道理,爺爺沒有明講出來,想必是他老人家不方便透露的事情,我也沒有硬是詢問個所以然來。


    等爺爺用紅繩分別綁住了公雞和母雞後,他將紅繩另外一頭遞給我:“十七,去把母雞拴在你房門口,公雞拴在我的房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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