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青畫笑了笑,道:「這時節哪有什麽萬全之策呢?一個不留神業康就有人反了,他要是再等等,衡原說不定也亂了套?到時候四麵楚歌豈不是更慘?」


    最近侯爺夫人一直幫顏青畫辦差,回去就說了幾句對這位大當家夫人的評判,師爺對她也算是有些了解的。


    榮桀表麵上看是個胸無點墨的糙漢子,其實為人大氣敞亮,聰明又有擔當,他心裏是相當有數的,做事情相當深思熟慮。他們一路從雁蕩山到梧桐鎮,又從梧桐鎮到懷遠縣,他每一步都走得踏踏實實,一點兒都不叫手下人跟著遭罪。


    而他這位不知道是什麽出身的夫人,卻更有些了不得。她是真有大學問的人,每每同她推敲政令,候師爺總覺得自己少看了許多書,仿佛自己是個睜眼瞎。


    這夫妻二人一動一靜,把懷遠縣打理得利利落落,也不過就一個月的光景,百姓們人人拍手稱讚,說他們二人簡直是天仙下凡,過來拯救懷遠縣百姓的。


    平民百姓,忙忙碌碌一輩子為的就是一家幾口能吃飽飯,原來國朝官吏在的時候,他們日子艱難,卻沒料到山匪謀反了反而日子好過起來。


    他們才不管什麽家國情懷,誰能叫他們吃飽飯誰是爹,私底下罵國朝更凶了。


    如今縣裏又發糧種又減免農稅,很是叫百姓們激動了一回。七月底豐收之後,便又開始新一輪的農耕,個個都是精神抖擻,為自己討生活跟為別人討生活到底是不同的。


    日子有了奔頭,才能紅紅火火過下去。


    等到農耕差不多進行到一半的時候,顏青畫就沒有那麽忙了。


    榮桀現在跟弟兄們都紮在軍營裏,每天都忙得不可開交,根本沒什麽時間回衙門。


    顏青畫又是個閑不住的,得了空便把整個懷遠縣的稅收賬簿都看了一遍,琢磨著怎麽怎麽才能多賺些銀子?


    消息不通就十分被動,連和那邊又開始訓練新的暗探,把原來駐守在懷遠縣的幾個老探子一股腦派往琅琊府,隻是人剛去沒兩天,也不知情況到底如何。


    國朝已經亂了這麽些年景了,百姓們遇到點兒事都行自家解決,鮮少有去官府裏報案的,平日裏他們縣衙沒多少案子要審,大多都是在打理稅收等庶務。


    顏青畫宅子裏坐了兩天就有些受不住,等把縣衙裏的藏書都簡單清點一遍,她才終於想起初上了雁蕩山時的那個願景。


    這日榮桀又回來得很晚,晚飯已經過了許久,顏青畫便讓丫鬟去給他熱些好克化的晚膳。


    榮桀出了一身的汗,他一回來就趕緊紮進隔間裏洗澡,顏青畫就在外麵幫他整理新衣。


    自從師爺同榮桀推心置腹談了談,跟他仔細講了講上位者這些門門道道,榮桀也不好再不上心自己衣著打扮,顏青畫沒來時師爺夫人便給準備了些料子好的成衣,等顏青畫來了,又添了些配件。


    發簪、荷包、腰帶樣樣都不能少,便是榮桀穿不慣板正的長衫,也得忍著。


    到底人靠衣裳馬靠鞍,榮桀那一身青綠長衫穿在身上,遠遠瞧著仿佛真是世家公子,俊逸非凡。


    別看他長年累月在外奔波,倒不顯得特別黑,臉手都是亮堂堂的,穿什麽都好看。


    顏青畫在衣櫃裏仔細翻找,最後找了一身舒服的棉麻長袍給他,好叫他屋裏頭鬆快鬆快。


    「阿桀,」她在隔間外麵喊,「晚上是南瓜小米粥和玉米麵饃饃,廚房裏特地給你留了一碗豆腐節燒肉,你還要吃什麽爽口小菜?」


    榮桀在吃穿上一向不是特別講究,不過如今他們好歹也是一縣之主了,到底不能弄得太寒酸。


    身份身份,立身在此,便要份位相當。


    隔間裏嘩啦啦響著水聲,榮桀好聽的嗓子回道:「去問問廚房裏還有黃瓜沒?給我拍個黃瓜就行了。」


    顏青畫一聽就知道他今日是熱著了,忙再吩咐小丫鬟去廚房給叫一份冰鎮拍黃瓜來,好好叫他能消消暑。


    大太陽底下也實在不是太好受,顏青畫想了想,問:「每日兵營裏操練,是否都曬得很?我明日吩咐小廚房下午送些酸梅湯過去,放在井水裏鎮一會兒,訓練結束後一人打一碗,也能消渴。」


    榮桀在裏麵回:「其實也還好,畢竟過了夏日最熱的那段時候,過些日子便要立秋了,天氣涼爽下來就應當就沒那麽難熬。」


    顏青畫打定了主意,這就提筆抄了張酸梅湯的方子出來,想著回頭去醫館裏問問,給抓些藥材,效果更好些。


    他們現在就靠麾下這些士兵了,每一個都很珍貴,總想著叫他們都健健康康的,大家一路走到最後。


    說起方子來,顏青畫又想起韓弈秋韓小大夫。


    「你還記得小韓大夫否?前頭我來之前他還問我,咱們是不是要去懷遠縣了?我同他說是要去的,問他願不願意隨軍?我瞧著他倒是有些意動,醫術也十分了得,不如去信給雷鳴讓他問問,若是小韓大夫願意來,正好可以跟他一起。」


    原本懷遠縣是有兩家醫館的,而且離兵營也不算太遠,一開始榮桀也沒往這方麵想。隻不過現在他們兵營人也多,叫顏青畫這般提了一句,倒也是錦上添花。


    「上次同他接觸了兩回,他確實是個膽大心細的人,若是願意跟隨咱們,便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


    榮桀說著話,穿著短袖裏衣出來,這會兒屋裏也不算太涼快,又也隻有他們夫妻二人,他便也就隨意了些。


    這會兒天還沒有暗,昏黃的月光照進屋子裏,給他結實的肌肉鍍上一層金色。


    顏青畫眼睛從他胳膊上掃過,突然紅了臉,她隻覺得渾身的血液都有些沸騰,燒的她一句話都講不出來。


    榮桀披上她給準備的外跑,坐在桌邊擦頭發。


    「這事你就找雷鳴辦就行了,我明天去兵營,先把他的房間給準備出來,保證不叫他挑一個錯。」


    顏青畫笑笑:「你什麽時候犯過錯,我們大當家是最利落的了。」


    榮桀老臉一紅,吱吱嗚嗚低下頭來:「也就福妹你這般瞧得起我,旁人都說我是個大字不識一個的大老粗。」


    「這是哪裏的話?若要他們也有這一身本事,大老粗又如何呢?」顏青畫最不愛聽人這麽講榮桀,頓時就有些不高興了。


    「本事不如別人,話倒是會說,這樣的酸儒講話又有什麽好聽的?還不都是嫉妒你。」


    「行了,我也就是說說,你仔細再氣著自己,不值當。」


    榮桀咧嘴笑笑,低頭灌了一杯涼茶,說話的功夫晚膳端了上來,小丫鬟春杏沒在屋裏徘徊逗留,忙完福了福身便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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