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書生樣的葉向北也披掛上陣,揮舞起長劍的動作幹淨又利落,完全沒有讀書人軟手軟腳的樣子。


    琅琊府軍從天不亮就開始強攻,一直到中午時分才終於停下第一波攻擊。這時北城牆已經斑駁得不成樣子,不時就有碎石零零散散往下落。


    用午飯時,顏青畫就跟士兵們坐在一起,帶著笑鼓勵他們:「也就這一兩日了,咱們再加把勁。大當家一定能按時趕回,到時候咱們便可傾巢而出,把琅琊府軍打的個落花流水。」


    他們夫妻二人鼓動起人的時候都是振振有詞的,一個比一個會說好聽話。若是僅僅如此,才不會有如此多的士兵和百姓跟隨他們,說到做到才是關鍵。


    人這一輩子,隨隨便便輕易許諾簡單,認認真真嚴肅守諾卻很難。


    這一日,他們用鮮血和汗水苦熬到日落時分,大概琅琊府軍也撐不住了,終於敗下陣來。


    當撤退的號角一響起,懷遠縣的軍民便都鬆了口氣。


    又是一天過去了。


    葉向北腿上受了傷,他一瘸一拐的走到顏青畫麵前,道:「琅琊府都指揮使肯定給他們下了死命令的,如果他們不能在一月內平息懷遠縣的叛亂,回去便要重重受罰。」


    琅琊府的位置十分尷尬,它緊鄰雲州跟業康,這兩地若是一起發難,琅琊府危在旦夕。


    說起這個,琅琊府都指揮使如何能不急呢。


    顏青畫歎了口氣:「若不是立場不同,我真要為他們的勇猛所折服,咱們打了這麽多場仗,也就琅琊府軍有些軍人的架勢,比以前的縣衙守軍不知好了多少。」


    這一日的守城結束了,幾個人一路沉默回到縣衙裏,顏青畫累的不行,用了晚膳便早早睡下。


    她睡得很沉卻沒有做夢,整個人仿佛飄蕩在一望無際的海水裏,一波一波的海浪衝刷著她的身體,叫她如何都不願意醒來。


    就在這時,「嘭、嘭、嘭」的敲門聲刺進顏青畫耳中,她猛地驚醒驚醒過來。喘著氣坐起身問:「出了什麽事?


    外麵傳來春杏兒的嗓音:「夫人,葉大人和鄒大人都來了,出前頭出了大事。」


    顏青畫身上的瞌睡蟲一下子便不翼而飛,她急急忙忙穿上鞋跑出去,連頭發的都來不及梳。


    這樣一個萬籟俱寂的夜晚,又能有什麽大事呢?


    此時正是子夜時分,夜已沉沉。從回廊往外看去,隻能看見天上閃爍的星辰。


    整個懷遠縣城安靜得仿佛沉睡中的嬰孩,隻有風聲颯颯作響,大抵訴說著秋日的來臨。


    春杏身上披著外袍,半長不長的頭發披散在腦袋後麵,顯得俏皮又可愛。她跟著她身後一路小跑,叫她:「夫人慢著些。」


    顏青畫心裏頭著急,實在也聽不進去。


    春杏無法,隻得喊:「夫人,是好事呢,您聽我說完。」


    一聽是好事,顏青畫猛地停在那,她回過頭來,仿佛福靈心至一般,睜大眼睛問:「是不是阿桀回來了?」


    春杏衝她使勁點點頭,笑得一張蘋果臉都紅了:「是的,葉大人是這般說的。」


    顏青畫長長舒了口氣。


    聽見是這事,她頓時有了主心骨,招呼春杏幫她把頭發盤個圓髻,這才道:「辛苦你了,快去睡吧。」


    葉向北和鄒凱都等在前廳裏,皆是一臉睡意。


    「大當家確實回來了?」顏青畫問。


    鄒凱點點頭,雖然十分困頓,卻依舊有些興高采烈:「午夜時分,斥候,斥候突然進城。來報說縣衙以北三十裏,三十裏有一隊人馬正在往縣城趕來。」


    他這一句話就說的磕磕巴巴,自己鬧了個大紅臉,便看向葉向北,示意他接著說。


    葉向北也利落,繼續說道:「斥候見對方都穿著一色的軍裝,騎著戰馬行動有素,便推測是咱們的人趕了回來。」


    顏青畫心裏一陣激動:「阿彌陀佛。」


    從小到大她從不信神佛,然而這一次卻依舊唱了一聲佛偈。


    葉向北笑笑,臉上是近些時日以來難得的輕鬆寫意:「大當家厲害著呢!他們剛一回來,擂響戰鼓便一頭紮進已經安營紮寨的琅琊府軍裏。哪怕是深夜,也還是開了戰。」


    其實榮桀這一趟任務十分繁重,他需要繞路東北方向,取道陳灣鎮去琅琊府。因多半數士兵出兵,琅琊府如今守備森嚴,隻留了南城門可通行,為的是每隔十日運送糧草。」


    榮桀就是盯住這一個細節,直接領著騎兵埋伏在運送路上,成功截下兩隊糧草車,斷了琅琊府軍的後路。確認萬無一失之後,他這才飛快轉身回奔,一刻都沒閑著。


    他們這一行人回來的太及時了,比原本計劃的還要早上一天半,顏青畫這一次臉上終於有了些笑模樣,懸著的心這才落回肚子裏。


    「那我們現在是否就要出城迎戰?來個兩麵夾擊?」


    葉向北搖了搖頭,他笑著說:「剛斥候同騎兵營接上頭,帶回了大當家的口信,大當家的意思是守軍辛苦了,大家多半受了傷,剩下的琅琊府軍不足為懼,就由他們善後便是了。」


    痛打落水狗的活兒就是痛快,琅琊府軍也多半受了傷,縱使他們人數較多,對抗整整齊齊的三百騎兵也稍顯吃力。


    這一夜,城北火光衝天,士兵的哀嚎聲和馬兒的嘶鳴聲絡繹不絕,直到天光微亮,延續了整整十日的攻城戰才漸入尾聲。


    榮桀留下一隊人打掃戰場,安置好陣亡的士兵,這才騎著馬往縣衙趕來。


    牆上的士兵們激動的看著他們,不約而同的一起歡呼起來:「我們贏了!」


    是啊,他們贏了。


    榮桀飛奔至北城門下,見那個被他們反複加固的北城門已經破敗不堪,隨隨便便一踹就七零八落的散下來,成了斷壁殘垣。


    裏麵的巨石已經被清開,榮桀翻身下馬,大踏步走進了懷遠縣城。


    早先被他們安撫在家中的百姓已經魚貫而出,他們看著榮桀高大的身影,每個人都差點喜極而泣。


    他走了一路,跟士兵和百姓們微笑問好,過了很久才回到縣衙。


    顏青畫就站在衙門口等他,遠遠見他神采飛揚的回來,心裏頭的大石才終於落了地。


    雖然他一身塵土,滿麵血汙,卻也難以掩他英俊的容顏和威儀的氣度。


    直到這時,顏青畫才發覺自己眼睛濕潤了,她哽咽了兩聲,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堅強些。


    「你回來了。」顏青畫大踏步走到他麵前,仔細的看了看他。


    雖然在外奔波十日,他氣色也還是很好,無論什麽時候看他都是精神矍鑠的,隻是脖子上手上都受了些傷,露出些斑駁的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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