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青畫眼睛一亮,忙衝她鞠了一躬:「無論如何,我先多謝姐姐肯仗義相助。」


    張夫人是直爽人,一把把她扶起來:「你若還是要謝我,我便要生氣了。」


    顏青畫笑眯眯說:「我瞧著嫂子也是個有擔當的人,日後若是有其他機緣,我們說不定還能還能更近一步。」


    張夫人有些不明白,顏青畫就細聲細語道:「我總想著叫百姓們都能讀上書,是以隻開一家書局是不夠的。他日若是有幸能在奉金開上一間分號,定要交由旁人幫我打理。」


    張夫人心中一動,竟隱隱有了些期待。她沒把話說死,轉頭卻說:「我家在西市口還有個三層的臨街鋪麵,這幾年先是租了出去,不過隨時都能收回自家用呢。」


    兩個人這一場對話說的稀裏糊塗,卻都叫對方聽了個明明白白,同聰明人說話就是這般愜意,兩人不由相視一笑。


    回去的路上,兩人坐在馬車裏談天說地,顏青畫見氣氛正熱,這才開口相問:「不知嫂子是否能幫我引薦令弟?我有要事想同府台大人商議一二。」


    張夫人捏著話梅的手頓了頓,她再次認真打量一番這個年輕的媳婦,不由感歎道:「你男人真是信你。「


    顏青畫這一趟遠至奉金,不僅要給他們榮家軍購買戰馬,這會兒再看,竟還有另外一番深意在裏麵。


    若榮桀對她沒有十成十的信任,定不會叫她一個女流之輩跑這一趟。


    顏青畫淡淡一笑:「因他知道我能做成事,也知道我可以保護好自己,便從來不會多嘴去管我。他信我就像我信他一樣。」


    她頓了頓,正色道:「嫂子可放心,我給出的承諾,同他的是一樣的,他日絕對不會反悔。」


    張夫人心裏一陣糾結,最終也沒敢全然答應下來,她想了想說:「不如這樣,明日上午我親自去弟弟家請他一請,若是他晚間肯來,到時咱們一家子用餐家宴,席麵上也好說說話。」


    一家人吃頓飯也是沒什麽,事情能辦成就辦,不能辦成也不會傷了和氣。


    張夫人到底是治家能手,一句話就把事情安排得妥妥當當。


    顏青畫覺得自己從她身上學到不少,不由衝她拱了拱手:「嫂子若是男兒,他日必能建功立業,我有你幫這一場,以後定不相忘。」


    次日晚,年輕的府台大人如約而至。


    雖說張夫人是請了弟弟晚上過府家宴,然奉金府台卻十分的有禮有節。


    他申時初刻便早早來了,也沒穿官服,隻穿了一身簡單大方的素色道袍,同姐姐姐夫聊的都是家事。


    顏青畫原不知道他來得這般早,晚上她打扮妥當去了正廳的,才發現他正在那逗張夫人的小兒子。他同張夫人有七八分像,都是十分和氣的長相,笑起來的時候臉頰還有兩個酒窩,看起來年輕極了。


    見有外人來了,他便利落起身整了整衣裳。興許是張夫人同他說了顏青畫的樣貌,他沒等姐姐介紹,便拱手笑道:「這位便是榮夫人吧?」


    顏青畫也衝他行禮,口中客氣:「趙大人安好。」


    張夫人娘家姓趙,也是奉金的世家大戶。在奉金很是有些臉麵,若非如此,以趙大人這樣年紀是很難做到一府父母的。


    張家夫妻見人都到齊了,便張羅著大家一同坐下,家中孩子也被下人帶了出去,並未同他們一桌用膳。顏青畫知道他們是要談正經事的,也不避諱什麽,特地帶著馮思遠一起來。


    還同趙大人介紹:「這是我們懷遠縣的師爺。」


    她這麽一講,趙大人心裏就明白過來,知道他也是榮桀的心腹。


    落座之後,席麵便依次鋪開。


    張家雖是富貴人家,卻因著有張夫人這樣的賢內助,近些年來是越發清雅了。這一頓晚宴安排得極為妥當,沒有那麽多珍稀食材,卻樣樣都是精心調配的家常菜。


    不僅趙府台心裏滿意,就連顏青畫也能從這些這一餐一飲上體會到張氏的用心。


    一時間觥籌交錯,杯酒不停,談笑熱絡,也算是賓主盡歡了。顏青畫依舊是不喝酒的,不過有馮思遠在,他們這邊到底也沒落了麵子。


    等到酒過三巡,顏青畫見大家已經用了個七八分飽,便輕輕放下筷子,轉而端起茶杯來。


    她慢慢站起身,衝趙府台推了推茶杯:「這次我們能這般順利,還要多謝府台大人額外開恩,我便以茶代酒,敬府台大人這一杯茶,實在是多謝您。」


    趙大人也忙站起身來,特地換了酒杯端起,笑道:「榮夫人實在是太過客氣,這都是我應當做的。」


    顏青畫也衝他笑,一口喝幹了杯裏的茶。


    等到客氣完了,顏青畫便開始提正經事,她清了清嗓子,壓低聲音問道:「我們這趟前來,其實是有兩樁生意要談的,一樁已經談完了,剩下一樁不知趙大人意下如何?」


    趙府台放下手中的筷子,一時間沒有答話,他心裏頭肯定清楚,卻是還沒想好怎麽回答。


    顏青畫見得場麵多了,絲毫不覺得尷尬,也不覺得生氣。她頓了頓,再問一句:「今日大人賞光前來,我是否可理解為大人願意同我談其中一筆買賣?」


    趙府台見她談吐大方,不由也跟著笑了一下。他微微歎了口氣道:「夫人既已說到此,我便不跟您藏著掖著。我們奉金確實是有礦藏,手裏也有一批打造好的鐵器。我也不介意跟您說,早些年我當上府台後,便開始做這生意。」


    他頓了頓,繼續道:「若是手裏沒個把銀子,這些年奉金的百姓是過不下去的。」


    便正是因為他是個好官兒,顏青畫才願意同他商量這買賣。


    他私自販售鐵器的所有盈利,自己沒落下半錢,全部填補了農稅和商稅。這兩年其實川西也幹旱,因有這筆營生,百姓便不用挨餓受窮,把家中所有糧食都交了稅。


    顏青畫拱手說道:「我知道你心係百姓,是個堂堂正正的好官,我們家大人也是如此的。若不是之前日子實在艱難,國朝壓迫至極,我們若不是走投無路,也不至於……」


    她這話雖沒全講出來,大廳裏卻瞬間安靜下來,一時間沒再有人講話。


    倒是張夫人膽大心細,不一會兒便笑著捏起筷子:「咱們先把飯吃完,一會兒吃晚茶時再去細談你們的大事如何?」


    顏青畫衝她笑笑,十分感激地衝她舉了舉茶杯。


    之後席麵上便開始說些奉金的風土人情,沒再說這般嚴肅的正事。


    等到晚膳過後,盤碗都撤了下去,下人們上了幾壺好茶,便都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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