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點點頭,笑問道:「我聽說冬衣已經運到,這幾日就得趕緊發下去,可不能耽誤將士們過冬。」


    顏青畫也鄭重說道:「是這個理,大家夥這幾日也沒歇著,一直在核對人數,就怕發錯了或者漏發了鬧笑話。這回咱們做的冬衣尺寸略大一些,到時候按隊發下去,他們自己調換便是了。」


    軍裝大抵就那麽一兩個尺寸,都偏大,因著是一批一批趕製,自然不可能人人穿了都合適,隻能私下裏換。


    如今他們麾下已有一個營,近千人眾,挨個核對名錄可不是個輕鬆差事,李氏也是個閑不住的,聽說還在核對第二批,想著書局的事也不急,便毛遂自薦:「不若我陪你們一起核對吧,多個人也好更快些。」


    「嬸子最好了。」顏青畫便撒嬌一句。


    兩人邊說邊往前書房去,不一會兒就同幾個大人們一起忙碌起來。除了原布政使錢文博,布政使司裏原來的幾位職官都保留下來,如今也是勤勉為他們做事。


    這一批冬衣核對完數量後當日便可發下去,榮桀的意思是提前把第二批的名錄核對完,下一次冬衣來前就安排好,直接發便是了。


    大抵這樣忙了兩日,第二批冬衣可算是到了琅琊府。顏青畫他們目送整齊的馬車往軍營去,不約而同鬆了口氣。


    冬日裏農閑,衙門也不用收稅,隻要忙完了軍備的事,便可以徹底歇下來。


    這會兒算是一年裏衙門中最閑的時候了,顏青畫忙完回家去,見春杏正在燒新造的暖爐。


    屋子裏暖和的很,脫下鬥篷來沒一會兒手就熱乎了。


    春杏這幾日也不知在忙什麽,顏青畫很少見到她的身影,平日裏大多是冬梅跟在她身邊。


    這會兒難得見到她,顏青畫便問:「你最近忙什麽呢?」


    春杏羞澀笑笑:「鄭娘子那裏有些活計沒做完,催著我去幫忙。」


    原先在懷遠縣時,顏青畫和榮桀都是直接穿成衣,省事又省心。隻到了琅琊府,李氏說身份不同,便不許他們再穿成衣了。隻是這樣一來就得請繡娘趕製,鄭娘子最近也一直在操持這事。


    雖說是已經提早準備了,還是略有些來不及,鄭娘子是個急脾氣,見盯著也不行,便自己也動手做了。顏青畫倒是不講究,總覺得自己衣裳夠穿,可李氏和鄭娘子都嫌不夠,非說她實在太簡樸,必須多做幾身備著,顏青畫很是說不過她們,便隨她們去了。


    按他們的想法,雖說他們如今隻占一省之地,可明確說來,其實也算是自立為王了。


    榮桀他日稱王,顏青畫自是堂堂正正的王妃,必然是寒酸不了的。


    聽了春杏的話,顏青畫還逗她:「怎麽那邊忙完了?你又想起我來啦。」


    春杏被她鬧了個大紅臉,卻也嘴笨不知如何反駁,隻好道:「夫人又打趣我。」


    顏青畫笑笑,過去坐到暖榻邊上,撿了一塊她剛烤好的栗子糕,小小咬了一口。栗子糕的味道清甜幽香,一瞬間就充斥於口鼻之間,很是回味無窮。


    春杏見她這會兒心情極好,心裏又想起榮桀的吩咐,便小心問:「夫人下午還有什麽事要辦?」


    顏青畫想了想:「前頭忙了好些時日,今日起就沒那麽忙了,想著一會兒讀書吃茶,也好鬆快鬆快。」


    春杏眼睛一亮,忙湊上來纏她:「那夫人待會兒可要留會兒空閑給我,繡娘那要確切尺寸給夫人做禮服,不合適可不行呢。」


    顏青畫有些奇怪,問道:「我這些時候沒胖也沒瘦的,按之前的尺寸做便是了,如何還要再量?」


    春杏撅起嘴來:「夫人每次都拿各色理由搪塞我,是不是心裏頭嫌我煩?可是繡娘那要的急,我也沒辦法。」


    顏青畫還真不是搪塞她,隻是這段時間實在很忙,春杏又老要來給她量尺寸,她便有些不耐煩。見小丫頭眼睛都紅了,顏青畫便有些過意不去,終於通情達理點了點頭。


    「好好好,一下午都給你。讓你好生辦差可好?」


    春杏這才破涕為笑,忙就去取了軟尺過來。


    從三月成親至今,也過了大半年的時光,這些時日榮桀對她身體十分上心,衣食用度都不肯隨便,時至今日,她再也瞧不出當年那麵黃肌瘦的可憐樣子了。


    她長高了些,身材也豐腴起來,然而腰還是一如既往的細,該胖的地方卻有了些肉。


    顏青畫如今氣色極好,補養的方子一連用了三個月,月事準了,如今臉蛋兒也時常是紅潤潤的,顯得極有光澤。


    春杏一邊幫她量尺寸,一邊笑道:「其實夫人您之前那幾身裏衣都換過的,胸口的地方都有些緊了,我瞧見您穿得不舒服,才趕緊換了新的。」


    她不說還好,一說顏青畫才回想起來,最近換的裏衣確實都是新做的,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還是我們春杏體貼細膩。」


    春杏也笑,又仿佛不經意地道:「夫人喜歡什麽樣的繡紋?雖說咱不要特別講究複雜的紋樣,可畢竟是手做的新衣,總要弄些新鮮好看的花色。」


    她說的倒也在理,顏青畫又不是內宅婦人,經常要出門辦事,穿得太還酸還不是在給榮桀丟人?她的臉麵便是榮桀的臉麵,她能上得起台麵,他們兩口子就能在溪嶺站穩腳跟。


    顏青畫認真想了想,說道:「衣裳不用做太深的顏色,清新典雅的最好,花紋也盡量選清麗素雅的。我更偏愛青竹林海、蝶戲海棠、梅花落雪和迎春花開等,有山有水有花有草的,都很好。」


    春杏眨巴眨巴眼睛,表示自己記下了,又鍥而不舍地問:「那發簪上的寶石呢,琳琅閣的工匠手藝了得。李姑姑說要給夫人打一對新發簪,新年宴的時候好戴呢。」


    這倒是必要有的,轉眼就要新年了,到時候他們總要開宴三天,好宴請為琅琊府忙了一年的文武百官。


    不過對頭麵顏青畫可就無甚想法了,她隻說:「樣子好看些便是了,不要弄的太重太花俏,到時候壓得頭皮痛。」


    春杏也伺候她好幾個月了,知道她慣不愛用花裏胡哨的頭麵,眼睛轉一圈,便笑著應一聲:「知道了。」


    顏青畫又想起新年宴的事,不由在那念叨:「到時候席麵擺在前廳,可得把炭盆弄足,到時候各家夫人也要一同來,各色擺件都得精心,可不能含糊。」


    他在那裏嘀嘀咕咕,春杏卻一句都沒聽心裏去,她含含糊糊嗯了一聲又一聲,等尺寸量完,就匆匆跑了出去。


    顏青畫其實也並不需要太多人伺候她,想著小姑娘或許喜歡學刺繡手藝,便也隨她去了。


    她自顧自留在家裏看了兩天書,覺得愜意得很,渾身上下都舒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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