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桀聽了一愣,心裏嘀咕:這聖姑也真是了不起,這一天天能忙的過來?


    隻聽雷鳴又問:「聖殿中還有多少守衛?聖姑平日裏又住在何地?」


    男寵有點為難,他瞧著也不很聰明,在那苦思冥想好半天,才說道:「聖宮中沒多少守衛,現在加起來也不足兩百人吧?這裏麵還有一半都是聖使,哪裏有你們這邊的士兵厲害。要說聖姑住在什麽地方,我也不認識那宮殿的名字,隻知道是一個特別華麗特別大的地方,圍牆都是朱紅的,看起來特別氣派。」


    他這話說的跟沒說一樣,雷鳴不由皺眉恐嚇他:「你要是不說些正經情報,一會兒還得吃鞭子。」


    男寵被他嚇得一抖,忙說:「我真不知道聖姑寢殿叫什麽,但我知道聖姑搜羅來的金銀財寶都在哪。」


    此話一出,在場幾人皆是眼中一亮。


    要說這位盛天教的聖姑也算是厲害了,她一個普普通通的民婦,就能把盛天教經營成如今這規模,甚至整個衡原都要聽令於她,便是她麾下無一兵一卒,敵軍攻到衡原城外,竟也無計可施。


    眼看著她在城中央的聖殿裏作威作福,卻奈何不了她,實在令人心煩意亂。


    歸根結底,是她早就看透了這些百姓,也看透了這些自詡「為國為民」的敵人。


    她知道他們絕不肯傷害百姓,才早早把衡原布置成這個樣子,反正大家就這麽耗著,看誰耗得過誰,能多活一天也是賺了。


    別人不痛快,她自己就痛快了。


    這計謀確實十分歹毒,榮桀也是頭回遇到這樣的「敵方計謀」,便是跟葉輕言打仗時,也都是堂堂正正較量,這樣子憋屈,感覺實在太糟。


    榮桀憋了一肚子氣,沉聲問:「你說聖姑的金銀財寶都存在聖殿裏?」


    男寵使勁點了點頭:「那是自然的,聖姑就隻愛這阿堵物,這些金銀珠寶自然要安放在身邊,每日不看上一回,她連飯都吃不香呢。」


    越國的幾位將領不由相視一眼,對這位聖姑的脾性有了新的認識。


    她也真是奇人,收斂這麽多財寶,一沒招兵買馬,二無擴張勢力,自立為王,卻堆在家中每日隻看看就滿足了,常人實在也無法理解。


    雷鳴問道:「這怎麽可能?難道不需要買米糧維持百姓生計?」


    「哪裏還用錢買糧食,因為你們現在圍了城,百姓隻得留在家中。平日裏,他們也要去地裏耕種,種出來的糧食全部要送往聖殿,到時聖殿會按人頭下發糧食。」


    他這麽一說,榮桀更是覺得匪夷所思,百姓們居然這麽聽話。


    那男寵又補了一句:「最近情況特殊,趕上春耕卻無法外出,糧食隻進不出,越發越少,聖姑為了這事十分不爽,每日都要念叨百姓吃了她多少糧食呢。」


    聽了他的話,榮桀簡直哭笑不得:「這真是讓人想都想不到。」


    那男寵興許憋了好久,這回打開話匣子,簡直滔滔不絕。


    「我同你們說吧,聖姑根本沒什麽大學問。隻是早年她家中貧困,父母便把她扔到山上做姑子,她在尼姑庵裏很是學了些經書佛法,後來他們尼姑庵無錢破敗了,便把她們這些小尼姑遣散下山。聖姑就蓄了長發,又跑到道觀裏做仆婦,你們別看她目光短淺,貪財好色,人卻並不傻。就這樣學了幾年道法,她自己就琢磨出些忽悠人的本事,早年還自己編了一套經書,每日領著信眾們背呢。」


    這般看來,這聖姑倒也不算是一般人,便是沒什麽見識的普通婦人,竟也一步步走到了今天。


    榮桀問清楚了聖姑那邊的事兒,心裏多少有了底,他讓雷強那邊停了刑問,把聖使們結結實實關在帳篷裏,一日隻給一餐飯,勉強不會餓死他們。


    而城中百姓這邊,因為聖使接連幾日消失,聖姑似乎也起了疑心,到了第五日的時候,甚至沒有再往外派人,她都自身難保了,哪裏還管百姓死活。


    有時候人就是這樣,越是絕望的時候,一顆稻草都能壓垮一個人,何況是接連幾日忍饑挨餓。


    百姓眼看沒有盼頭,終於在第六日的時候,集結在一起往城外越軍大營走來。


    有一就有二,漸漸有更多的百姓出了門。


    榮桀就在城外等著他們,他身邊是成袋的米糧,身後是威武肅穆的將士們。


    雖說兩邊是敵對關係,可百姓們見到這樣的場麵,卻詭異地覺得安心。


    第一個走出衡原府的高個男人,已有三日未曾進食了,他現在是饑腸轆轆,胃裏仿有火燒,疼的他神誌不清。


    他見榮桀和將士們一直等在這,身後又是成袋的糧食,眼饞的不行,竟異想天開地問:「這些糧食是給我們的嗎?天神果然不會放棄他的子民。」


    他正想高聲歌頌一下天神,一把聲音打斷了他的幻想,榮桀嚴肅說道:「這是我們越國士兵的糧食,是我們的百姓們感謝士兵庇護,上交的農稅,你們的天神恐怕早就放棄你們了,如果他還在,你們會吃不上飯嗎?」


    那高個男人被噎了一下,這才意識到對方是正在侵略他們的越國人,原本想同他們對峙的他掃了一眼遠處數不清的高大士兵們,又瑟縮起來。


    自古民不與官鬥,他們骨子裏就怕這些軍官,更不用說同他們當麵對抗了,就是大聲宣揚幾句都是不敢的。


    榮桀的話說完,在場百姓就都安靜下來,哪怕再餓,也沒人敢往前多走一步。


    榮桀見他們站在那,一個個骨瘦嶙峋,麵容蠟黃,一時間也不知是什麽滋味。


    有道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是他們自己早早放棄了自己的,把一切都寄托給虛無縹緲的神,且不說什麽盛天教勢力太大的鬼話,便是衡原境內也有不信盛天教的百姓,他們早就拖家帶口逃往業康,現在的日子肯定比這些人要好過得多。


    為什麽別人能清醒,他們卻不行呢?沒飯吃就忍著等著,拖到現在一家上下都要餓死。哪怕他們團結起來,一起攻入聖殿,也算是有點骨氣,現在這樣尋求敵人的庇護,實在讓榮桀不知說什麽才好。


    轉念一想,若不是他們這般愚昧麻木,盛天教也決不能成事。


    榮桀居高臨下看著他們,他表情肅穆,儀表堂堂,說出來的話也是擲地有聲:「百姓們,我知道你們幾日都未曾進食了?家中父母妻兒可都還好?」


    餓了這麽多天,當然不會很好,可那些百姓們就麻木地看著他,一句話不說。


    榮桀表情一變,厲聲說道:「你們心心念念並傾家蕩產托付的天神,可還管你們?聖姑又去了哪裏?你們沒日沒夜的替她耕種,身家性命寄托在於她一人身上,一旦她棄你們於不顧,你們又如何自處?」


    說起聖姑和天神,人群中便有人大聲反駁:「你瞎說,你怎麽能說天神和聖姑的壞話,當心他們降下天譴懲罰你!」


    榮桀冷笑出聲:「我就站在這,行得正做的直,我沒做虧心事,為何要怕天譴?」


    「你們是否想過,我們兵強馬壯,卻至今駐兵在城外,那是因為你們的聖姑,早早就把你們當成了棄子,她把你們的家安置在衡原主道上,擋住了我們進城的路。若不是本著不傷及平民的原則,你以為盛天教那些弱不經風的聖使攔得住我們嗎?」


    他聲音渾厚,悠遠悠長,叫在場每一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你們大可以看看我們身後的攻城車,就連衡原的大門也能輕鬆撞破,更何況是你們的普通民宅。」


    這一席話說出口,百姓們便都慌亂起來,他們又不是真的傻,隻是被這盛天教對花言巧語模糊住了雙眼,一步踏錯,就不好再回頭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村花秀色可餐 卷三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福希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福希並收藏村花秀色可餐 卷三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