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心裏清楚,他們已經走到了最後,無論想什麽法子,都無力回天了。


    慕容愉給自己隨便上了點藥,便一把握住身邊的長刀。


    帳篷外,金烏高懸,又到了新的一日。


    他踉蹌地站起身來,略有些坡地走出大帳,士兵們已經集結,準備出戰了。


    士兵們精神並不算特別好,他們大多受了傷,不過卻無人求到他麵前,因為求他還不如死在戰場上,起碼會死的有尊嚴一點。


    慕容愉翻身上馬,沉聲道:「出征!」


    這一日,榮桀依舊領兵陣前。


    他雖然也受了不少傷,但琅琊府中有醫有藥,他看上去比慕容愉要康健的得多,臉上甚至還帶著笑。


    同他一樣,大越士兵各個都精神極了,他們仿佛已經看到勝利的號角,就差吹響的那一刻了。


    慕容愉沉著臉,策馬往前奔去。


    榮桀也迎了上去,來回交鋒這麽多日夜,兩個人對對方的招式爛熟於心,現在就看誰先露出破綻了。


    兩個人一瞬間就交手數十個來回,正當榮桀以為這一日還會一如既往的時候,慕容愉的手幾不可見地抖了一下。


    就那麽一下,徹底激起了榮桀的殺意。


    慕容愉的右手早就受了傷,那還是他砍的,他心裏一直記得。


    正因為如此,慕容愉的這個破綻他才能這麽快便注意到。


    榮桀絲毫不給他恢複的機會,緊緊捏住長戟,狠狠向慕容愉的右臂刺去,慕容愉往後一閃,手上卻不如往日利落,也不過就慢了那麽一瞬間,長戟便直直插入他的右臂。


    一瞬間,血流如注。


    鑽心的疼奔騰在他四肢百骸,慕容愉大吼一聲,就算此時,他都能右手往懷裏一收,擺脫了榮桀尖銳的長戟。


    然而榮桀卻攻勢更急,長戟在陽光下閃著華彩,閃花了慕容愉的眼睛。


    不過轉瞬功夫,那長戟就仿佛一條靈活的毒蛇,直直紮進他的胸膛裏。


    慕容愉隻覺得劇烈的疼痛席卷他的神誌,他艱難地喘了兩口氣,抬頭望了一眼天上的太陽。


    鮮紅的血從他口中噴出,濺濕他胸前的軍服。


    他聽到的最後一句話,是榮桀對他說的。


    榮桀說:「慕容將軍,永別。」


    「噗通」一聲,慕容愉一頭栽倒在地上,永遠地閉上雙眼。


    這一日,是越安盛元年八月十五,是中原人的中秋佳節。


    鮮卑主帥慕容愉,同越王榮桀廝殺在琅琊府城門前。


    他毫不退縮,抵死不投降,最終死在馬背上。


    在他死之後,鮮卑軍憋著的那口氣終於散了不過當日深夜便敗於越軍,最終被俘虜兩千人之眾,徹底結束了這場戰爭。


    從陳曆天盛五年至越曆安盛元年,鮮卑各部入侵中原將近十年之久,這十年,中原各地先後經曆大寒、大旱、洪災與饑荒,又因邊關戰亂,人口數量銳減。


    至天盛十三年,已十不存三。


    到了越安盛元年,大越各地實行修生養息之仁政,百姓才略安穩下來。


    大越的這一場大勝,徹底擊潰了鮮卑入侵中原的狼子野心,也牢牢保住了自漢陽關以南的沃野中原。


    至此,天下初太平。


    大戰之後,有很長一段時間,琅琊府裏都熱鬧非凡。


    被侵略的陰雲散去之後,百姓們才算鬆了口氣,慢慢恢複了往日生活。


    越王府中,各文臣武將卻依舊忙碌不停,除了要重修琅琊府城,還要做好陣亡士兵的撫恤事宜,且到了八月,各地又要開始農忙,整個越王府裏忙的熱火朝天,大家也都來不及想別的。


    一直到九月末,天氣由熱轉涼,榮桀和顏青畫才略清閑下來。


    時至今日,除被北陳控製的北蒙和東江,原陳屬各省全部歸順越國,如若算上前陳中都,越國便有九省一都,成為名副其實的中原大國。


    而榮桀和顏青畫,依舊沒有打算重修琅琊府的越王府。


    他們兩個人一如既往,人沒變,生活也沒變。


    朝臣們勸了幾回,見兩位殿下不為所動,這才放棄。


    此時,陸安舟已經進入上書房,與葉向北、侯儒一起成為上書房參政,他們三個見朝臣們忙著巴結,卻紛紛笑而不語。


    對於越國的事,對於兩位殿下的想法,他們能猜到七七八八。


    琅琊府太小了,這裏已經不適合做大越的都城,而北陳依舊盤踞在北蒙和東江,北陳不除,榮桀怎麽也不會安坐於朝堂。


    除掉北陳,北上中都稱帝,才是榮桀最後一個目標。


    然而勝利似乎就在眼前,榮桀卻一點都不著急。


    他穩穩留在琅琊府中,同朝臣們每日參政議政,一條條新政頒布下去,越國從此進入休養生息的新篇章。


    十月初,秋耕結束。


    榮桀和顏青畫早早下了朝,一路往府中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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