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是我一直想見、但多多少少又有那麽點怕見的小青年!


    小青年這會兒正坐在破廟的一個角落裏,手裏拎著半瓶兒白酒,眼神有些呆滯的盯著某一處,時不時的往嘴巴裏灌上一口酒。


    看到他手裏的那瓶白酒,我突然覺得十分奇怪。


    他手裏的白酒是‘一滴香’,這酒我特別了解,在我小的時候,看到我爸他們喝過,那個年代一滴香還屬於高檔次的東西,他們喝的時候顯得很鄭重,所以我印象深刻。不過現在這酒早就停產了,也不知道他怎麽還能喝的到。


    我深呼吸一下就走了過去。


    挨著他一坐,我對著小青年客套的問道:“兄弟,我們又見麵了,怎麽一個人躲在這裏喝悶酒啊?”


    “我沒事兒就喜歡在這裏喝酒、發呆、聽鼓聲、看鍾上的古文字,話說既然你來了,要不要也喝上一口?”小青年把手裏的半瓶酒遞給我。


    說實話,我這人不大會喝酒,但我自認為,喝酒的都是性情中人,要是這個時候我就著他的瓶子喝一口,肯定會贏得他的好感。


    果然,當我一口辛辣下肚,小青年臉上的表情變得溫和了很多。


    “兄弟,我叫劉陽,請問你怎麽稱呼?”我抹了抹嘴問道。


    “叫我蚊不叮吧。”


    “蚊不叮?這不是你真名字吧?”我感覺他在逗我,正常名字不應該是這樣的。


    當時他對我笑了笑,什麽都沒說。


    “兄弟,我信你的話,我知道這個打更人的差事犯邪,也清楚在我之前確實慘死了兩個打更人,我其實就是想……”


    沒等我把要說的話表達出去,自稱是‘蚊不叮’的小青年突然打斷我的話,對我冷聲問道:“你是不是出鎮子了?”


    “幹嘛問這個?是啊!周六周日不是放假嘛!我就回家看了看我的家人。”


    “你出鎮沒有跟那個麻婆打過招呼吧?”


    “那倒沒有。”我如實回道。


    “你這家夥,你犯禁忌了!得出事兒了!”


    “你……你什麽意思?”他的話讓我有些懵逼。


    “你可能不知道,隻要接了這個差事,在合同規定的期限內,即便你休息了,也是不能出古鎮的,出了古鎮,就犯了‘害親’這條禁忌!”


    “還有這個事兒?這……這‘害親’指的是什麽?”


    “哎!這個古鎮禁忌很多,每一個禁忌對應著一條懲罰的標準,也叫它詛咒的標準。所謂害親,指的就是因為你的原因、害自己的親人出事兒!”


    “據我所知,有一任打更人就因為趁著周末休息離開古鎮,沒過幾天,他得到消息,自己老家的父親掉進河裏溺水死了!”


    “什麽——!”


    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如果就是因為我出了古鎮,連累自己的某位親人出事兒,那我特麽一輩子都會活在自責裏的!


    “兄弟,你沒跟我開玩笑吧?”我的衣服已經被冷汗完全浸濕了。


    我這話剛說出口,小青年騰地一下直接站起身來。


    “我哪有閑心跟你開玩笑,我告訴你,我就是那個觸犯害親禁忌、害的自己父親溺水而死的打更人!”


    “什...什麽?你是打更人?那……那你現在是死人還是活人?”我說完這話後,自己都被自己說的內容嚇了一大跳。


    “我是死人還是活人?嗬嗬,這很重要嗎?話說你覺著我是生是死呢?”小青年眯著眼睛看著我。


    我瞄了一眼他喝的白酒,想到這酒早已停產,心裏是翻江倒海,當時什麽話也沒敢說。


    衝著我詭異的笑了笑,他又道:“你也先別管我是死是活的,先考慮如何度過擺在你麵前的這道害親的禁忌再說吧!”


    “那兄……兄弟你可有什麽化解的辦法?”這個時候,我選擇相信了他的話。隻要牽扯到我的親人,就算這話是假的,我也必須無條件的相信!


    “化解?唯一的化解方法,那就是……”


    “那就是什麽?”我的眼睛猛然一亮。


    “那就是……跟老天祈禱吧!”


    高舉起自己的酒瓶,又往自己的嘴巴裏倒了一口酒,小青年就這樣晃晃悠悠的離開了……


    看著他消失的背影,一瞬間,我就好像失去了所有的力氣一樣,身子一軟,就那麽癱坐在了角落裏。


    這一刻,我在胡亂猜想著我觸犯禁忌很多可怕的後果。


    是不是我爸也會無緣無故的死去?


    如果不是我爸出事了,難道是我媽?亦或是我的其他親屬?


    我越想心裏是越沒底氣,真想跑出去回家看看。但是我知道,我現在身份不同,被周圍人的言語圍困,已經沒了那種衝破一切的勇氣,也不敢生出這樣的勇氣。因為如果一切都是真的,古鎮確實招邪,打更人的職業就是這麽特殊,禁忌一直都是存在的,那後果怕不是我能承受的!


    就在我想著這些的時候,我的肩膀猛的被人一拍,抬頭一看,出現在我麵前的是怪難吃餐館的老板娘。


    “啊!老板娘,是你啊!”出於禮貌,我衝著她勉強擠出了一絲微笑。


    “小子,你是不是精神不正常啊?”老板娘突然跟我甩出了這麽一句話來。


    “我精神不正常?我哪裏不正常了?”我沒搞明白她說的話。


    “我剛才看你一個人坐在這個角落裏,張嘴不停的吧嗒吧嗒說著什麽,表情時而驚恐,時而皺眉,就跟唱單口相聲似的。”


    “老板娘,你胡說什麽?我剛才明明跟挨著我身邊坐的一個小青年說話來著啊!”


    當時老板娘一腦門的黑線:“我肯定你腦子不正常,我一直呆在這個古廟祈福來著,打你一來就注意到你了。我壓根兒就沒看到,你身邊有什麽小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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