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擠在人群裏的王春花嘴巴發苦,聽著周遭人對她的指指點點還有議論聲,無話可說。


    實際上在此之前,她一直都以為,單家招人,她作為單家的兒媳婦,肯定是有一個名額的。


    現在單家分了家,可她依舊沒有成為二房的當家人,因為早年的事,即便現在她早就已經和娘家那兒冷淡下來,可單峻河依舊不願意將家裏的錢財大權交到她手上,對方甚至寧可讓已經十二歲的長女梅娘操持家事,也不願意讓她沾上家裏的銀錢。


    所以一聽三房還真搞起了養殖的生意,還花錢雇人,她這心裏就動了幾分心思。


    到時候她自己掙來的銀錢,總能夠留一些在她手裏了吧。


    但顯然,蔣婆子是真的厭煩了她這個兒媳婦,拿著她當幌子,卻不願意給她什麽實打實的好處。


    「抽,怎麽不抽。」


    聽著蔣婆子的話,看著王春花扭曲的表情,村裏一些對單家的活計感興趣的婦人當即就走了過來,伸手往密封後隻留下一個允許手掌通過的洞口探入,從裏麵抓取紙條。


    今天來的,攏共三十多個婦人,有些人家來了兩三個,最後幸運抓到字條的,分別是村長家出嫁的閨女,蘇大嫂和蘇二嫂,以及兩戶和單家關係一般,但口碑還算不錯的人家家裏的兒媳婦。


    這五個人,都算勤快,就是村長家的閨女負累大一些,家中有一個患癆病的男人和一個年幼的孩子,恐怕到時候,難免沒法付出足夠的精力。


    但從一開始,讓村長閨女過來幫工的目的,就不是為了讓她幹活,而是為了能夠讓她身後的村長給予他們足夠的便利,隻要對方不過分,蔣婆子覺得自己都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忍下來。


    除了村長的閨女,其他四個人,還真是靠自己的運氣抽到的簽,蔣婆子對現在這個結果也算是滿意,好歹這裏頭沒一個懶人,不至於到時候還得拉下麵子趕人。


    「我就說說咱們這工錢,每天你們隻要幫我伺候好那些畜生的夥食,還有牲畜棚的清理,每一天,我給你們十二文錢,逢年過節,家中喜事,都能分到二十個雞蛋,十個鴨蛋,過年例外,能多分半隻雞。但醜話我也說在前頭,我給了工錢,活兒你們就得做到我滿意,要是有哪些覺得咱們一個村的,低頭不見抬頭見的就給我偷懶耍滑,那對不起了,請您回家去吧。」


    在蔣婆子看來,每天給個十二文的工錢,就已經很不錯了,在鎮上縣城扛大包,五十斤重的大包,抗一趟,也就三四文錢,一個壯年的男人,一天頂多也就來回扛個七八趟,那可比她這活累多了,還沒發照顧到家裏。


    但還是小孫女福寶的話提點了她,等家裏的養殖生意走上了正途,雞鴨蛋那就是家裏最多的東西了,如果能用這些東西收買人心,或許也是一件不錯的事。


    這個年頭,可沒有什麽你幫我幹活,作為雇主,我還得逢年過節給你送點東西的說法,因此蔣婆子這待遇條件一出來,那五個抽中的幸運兒當即就高興懵了。


    他們就是普通人家,蔣婆子承諾給的那些東西,都省下他們一半的采購費了。


    至於那些沒被抽中的,自然就更加後悔惋惜了,幽怨的眼神瞅著那五個幸運兒,想著當初中簽的,怎麽就不是他們。


    「蔣大娘,你們家這生意,肯定紅火,到時候要是人手不夠,就來找我,我這人,幹活最賣力了。」


    「沒錯,還有我。」


    剛招完人呢,許多沒抽中的人就開始積極的自我推薦了起來。


    「這我說了可不算,得看嚴老板是怎麽想的。」蔣婆子順勢將鍋甩到了嚴坤的頭上,她可不想讓村裏人知道這份生意的大頭是他們單家,悶聲發大財的道理,她還是很懂的。


    抽中的人有多高興,王春花就有多鬱悶了,她幽怨的看了眼和人說笑的婆婆,然後低著頭朝二房新建的家走去,估計今天這件事,夠她在心裏氣上一段時間了。


    怎麽說,王春花都嫁過來十多年了,她的性子雖然沉悶,可是在這個村子裏未必沒有交好的朋友,因此很快的,關於單家老兩口太過狠心,因為分了家,就不拿二房夫妻當回事,太過偏心眼的流言。


    這樣的話,蔣婆子聽了就拋到腦後,有那功夫和人理論,是家裏的豬不夠肥啊,還是家裏的雞下的蛋不夠多啊,掙錢還來不及呢,哪裏有時間和傻逼計較。


    「大河啊,你,哎……」


    單峻河從地裏回來,隻覺得這些天大家看他的眼神都莫名其妙的,好像他是什麽可憐人一樣。


    他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臉,這些天也沒見醜太多啊。


    「你那對爹娘,曆來都是偏心眼的,你可別太傷心了。」那麽好的活兒,寧可讓給外人,也不肯讓給自己的兒媳婦,這不是偏心眼到極致,那是什麽。


    「偏心?我爹娘可是給了我近二十畝的田地,還有二十兩銀子。」


    單峻河像看傻子一樣看著那些個同情他的人。


    笑話,要是爹娘偏心眼還能給兒子這樣一分家業,他覺得恐怕天底下絕大多數人都會希望自家爹娘是偏心眼的。


    剛剛還同情的瞅著他的人愣住了,看了看單峻河,再看了看自己。


    是啊,他們爹娘不偏心,可他們沒有二十畝地啊。


    單峻河以老實人的姿態,不經意間懟垮了一堆看他笑話的人後回家,還沒走到院子口呢,就被侄女福寶給攔下,說是他娘找他。


    「福寶,這是二伯在田埂邊上采得刺泡果兒,可甜可好吃了。」


    單峻河往身後背著的竹筐裏掏了掏,裏麵除了水壺鐮刀,還有幾份用大樹葉子包好的野果子,都是單峻河休息的時候,沒事從田埂邊上那堆野刺泡叢上撿的。


    那堆刺泡果,單峻河已經盯上一段時間了,隻是之前刺泡果沒熟透,吃上去有些酸,還有些澀,所以他等了幾天,好在這些天裏村裏那些孩子也沒發現那一叢刺泡叢,所以這些果子才得以保留。


    在采摘的時候,單峻河將果子分了幾份,除了自家三個孩子的,還給小侄女福寶也留了一份。


    現在單家分家了,爹娘歸老三養,加上老三一家在這次分家的時候還吃了虧,單峻河總覺得有些過意不去,因此總想著在平日裏對三弟家的幾個孩子更好些,除此之外,他也不知道自己能為弟弟一家做些什麽。


    「謝謝二伯。」


    說到刺泡果,很多城市裏長大的孩子或許會有些陌生,可要說道覆盆子或是樹莓,估計沒人不曉得了,這種水果味道酸甜,因為植株的枝幹上長著倒刺,所以一般人都稱它為刺泡果,在現代,這種水果更多的被利用在糕點甜品之上。


    平柳村附近有許多刺泡果叢,每到夏天,村裏的孩子最喜歡做的事就是摸刺泡果,福寶也不例外,算一算,這個夏天,她也吃了不少刺泡果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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