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哭不能挽回她做出的愚蠢。


    沈曦蘊握緊雙手,想起記憶深處埋藏的一些對齊子轍的評價,她隱約記得,在地牢中,獄卒曾交頭接耳說著小聲話,因她身殘,他們並沒有避諱她。說起齊子轍之所以對錢府那樣百般刁難,除了他本身具有得心狠手辣和瑕疵必備報得心性,據說還因為他曲折身世中,錢太師做了不可磨滅的作用。


    以他的心性,瘋狂報複所有得罪過他的人,自是平常之事。那時候聽沈曦蓮說過沈家也倒了,在錢太師倒台得前幾日。


    隻知道沈家男子不知所蹤,孫氏被折磨致死,其他出嫁女雖未有波及,但沈宴活得生不如死。


    那現在的自己呢?


    若真是齊子轍的話?


    沈曦蘊深吸了一口氣,一顆顫抖的心,斷斷續續地問出了內心的猜測,「祖母……」


    沈老夫人慈愛地將目光落在她臉龐上。即便如此,沈曦蘊內心卻幾乎要崩潰了,「嗯?」沈老夫人想起廚房今日遣了人過來,說是上了新的荔枝,花了大價錢買的。


    「祖母,我在端陽宴聽到了一個離譜的消息。」


    「什麽消息?」


    沈老夫人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沈曦蘊覺得全身已經僵硬了,脊椎骨直挺挺的,彎曲不了,太嚇人了,「齊公子不是齊公子。」


    「你這孩子,出去一趟,倒是會打啞謎了。」沈老夫人親手替她剝了一隻荔枝,露出了白嫩的肉來,薄薄的荔枝膜含著水,嫩得讓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


    沈曦蘊沒有這些心思和想法。


    「祖母,弋陽公主和千金公主說,齊公子是,是中書大人,齊子轍,不是那個白身齊由?這是真的麽?」沈曦蘊搶過沈老夫人手裏的荔枝,放在盤子上,抓住她的手腕,激動地來回晃動著,眼神勾勾兒的,好似陷入了魔怔。


    沈老夫人來回試了兩次才抽出了她禁錮的手掌心,擦過手,拍了一下她的額頭,聽到沈曦蘊發出了哧一聲,才淡淡地道:「兩位公主說的正是實情。」


    沈曦蘊脊椎骨的力氣頓時被抽空了,一下子癱倒在輪椅上,嘴裏呢喃著道:「實情?真的是那個人。」該怎麽辦?她該怎麽辦?


    她還威逼利誘賴上他,放了狠話嚇唬他,在他眼裏,她這算是得罪了他了吧?


    若是成親了,那豈不是羊入虎口?


    她雖然想逃脫錢太師和孫氏,可是,她也不想成親那日就是她的忌日啊。


    沈曦蘊頓時覺得自己的未來一片黑暗。


    她把下嘴唇都咬出了血,薑嬤嬤見了,在一旁尖叫著讓人拿了藥膏過來,又親自去擰了毛巾擦拭她的唇,焦急地在她耳邊哄著她鬆嘴。


    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斃。


    沈曦蘊鬆了嘴巴,將求生希望寄托在了沈老夫人身上,孫氏巴不得她過不好,沈宴就是個賣女求榮的,隻有祖母在乎她。


    「祖母,我們,可以退婚吧?」


    沈老夫人本來慈愛的神情頓時嚴肅了起來,好似夏日裏雷陣雨前的陰天,「你在胡說些什麽?」


    「祖母,若是不退婚,我,我怎麽辦?」沈曦蘊嗓音裏帶著哭腔,她也很無助啊,她不知道重生後她的作死能力更上一層樓了啊。


    沈老夫人沉下臉,揮退了身邊的丫鬟,薑嬤嬤知趣地替她們關上了房門,親自去敲打那些丫鬟去了。


    「蘊兒,你告訴我,你是不是得罪齊大人了?」


    沈曦蘊諾諾地問:「若是得罪了,怎麽辦?」


    沈老夫人微微露出勉強的笑意,「自是押著你親自去賠罪了,若是他不原諒你,或是懲罰你,祖母也無能為力,畢竟,這理不在我們沈家,權勢,我們沈家對上齊大人,那就是以卵擊石,自不量力。齊大人年輕有為,以後會更有出息,即使保住你一時,等祖母年老歸西,你父親怕是首先將你推出去了。」


    「蘊兒,你真的得罪了齊大人?」沈老夫人再一次詢問,每一字都敲動了她的內心。


    許是過於恐懼,沈曦蘊下意識地搖頭否認了。


    沈老夫人一看,笑眯眯地將她摟入懷中,心肝寶貝地疼著,說:「蘊兒可別委屈了自己。」


    「我,我隻是被弋陽公主嚇到了。」弋陽公主,對不起了,這個鍋你背著也不冤枉。


    沈老夫人見她神色有點懨懨,也不再多說什麽,喊了薑嬤嬤和張嬤嬤進來,讓她們親自送了沈曦蘊回房中休息,沈曦蘊戀戀不舍地眼光消失在門口,薑嬤嬤小聲不解地問沈老夫人:「老夫人,若是姑娘真得罪了齊大人,那姑娘嫁過去,豈不是更糟?」


    「齊子轍那樣心智堅韌有仇必還的人,若真不想娶蘊兒,如何能被逼迫?齊子轍他,故意在下聘禮時的單子暴露出身份,自是無其他想法。沈家,終究要敗了,我,也隻不過能暫且拖延一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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