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曦蓮如今心都灰了,哪裏會有那些個想頭,搖頭正要拒絕,沈曦慕低聲詢問:「你就不想看看若是我那三叔得知自個的藏了那麽久的東西被拿走了之後,臉上是什麽表情麽?」


    「你想想,若不是三叔見死不救,你能落到今日的下場?你,不想再見你姨娘一麵?」


    沈曦蓮猶豫掙紮了一會,想著當年沈宴對她的疼寵,到後來的嗤之以鼻,滿胸膛都是怒火,是啊,她不能就這麽消失了,她要看到他痛苦,讓他苦苦哀求她,可她卻不救他,這樣才能解她心頭之恨。


    「好,我跟你們去江南。」


    沈曦慕笑著牽著她的手。


    為了能夠盡早回京城,他們三人包了一艘船,沈曦蓮也見到了錢家的公子,確實長得風度翩翩,可她總覺得有點眼熟,卻一時想不起來,在哪裏遇到過。


    錢三公子這一路都偽裝得很好,畢竟都按著家中老大的模樣,依樣畫葫蘆,也是簡單周全,果然贏得了沈家兩位姑娘的好感。


    到了江南,雇了一輛馬車,錢家三公子並沒有上門叨擾,而是讓沈曦慕帶著沈曦蓮上門去了。


    隻是她們去得太過於湊巧,當天沈家夫人孫氏身體不好,沒有出門遊玩,沈家的幾個姨娘都被她給趕出去了,不嫁人的都在莊園待著了,就有沈曦芬跟著姨娘住在莊園中,四姑娘矯情,不想跟著姨娘出沈家門,今日有節日,她又假裝生病,在沈家待著。


    於是,整個沈家留下的下人本來也不多,節省開支,又分了一批人跟著去了莊園,一批人跟著姑娘先去了山上的庵堂,隻留下孫氏身邊的幾個嬤嬤,因著他們住的事府衙的後頭,也沒有留一些守衛。


    京城中過了一旬日,沈曦蘊等著宮宴的到來,年關將至,皇帝也快要封筆了,卻等來了沈大伯家管家的來信。


    沈曦蘊正坐花廳,隻見來人袖肘上別著一圈白,跪下哽咽道:「姑奶奶請節哀,江南來了信,說是三老爺府衙夜裏突然著火,三老爺和三夫人以及四姑娘和一些下人,都沒了。」


    「還有,我家二姑娘和三姑奶奶也沒了。」管家說完,沈曦蘊瞪大了眼睛,「你說什麽?怎麽會這樣?」


    沈曦蘊被這大事給嚇到了,她愣了好一會,張嬤嬤在邊上小聲提醒,她這才反應過來,對著管家呐呐地說:「大伯家還好麽?祖母呢?喪禮在哪裏辦?」


    管家回:「二姑奶奶,大夫人一聽姑娘沒了,直接就暈倒了,如今還躺在床上呢,聽身邊伺候的嬤嬤說,眼淚都流幹了,倒是沾染上了迎風眼的毛病,至於老夫人,十日前晚上就得了中風的毛病,神智不太清楚。」


    「我知道了,你回去吧,有什麽事需要幫忙的,讓大伯來通知我。」


    管家又說:「已經知會湛少爺和澈少爺了,喪禮估摸得去河間辦,傳來的消息也不過是前後幾天腳程,老爺讓老奴們準備了。瑞郡王妃那裏也知會了。」


    「行,日子定了,喚人過來回我,我也就不過去叨擾了。大伯家也忙,至於娘家,自有他們兄弟二人張羅。」


    管家確實是讓二夫人拿了主意,說是想著請了沈曦蘊過去鎮一鎮場子,畢竟沈曦蘊好歹也是個一品誥命,多少也漲沈家的臉麵。


    對於沈家來說,這件噩耗剛傳進京城不過小半會,整個京城大街小巷都知曉了,更別提是同朝為官之人,全都聞之色變。


    雖說外頭報上來的是不知哪個小頑童縱火,可即便是縱火,怎會連下人都不清楚?屍骨聽說都被燒成了炭,沈家大夫人聽聞說仵作要驗屍,死活不肯,沈家大伯見此,隻能罷了。


    是的,管家來沈曦蘊這回話不過到了下午,連人帶棺材從江南回來了,走的水路,比送信走的郵遞鋪來得快多了。


    沈宴沒了,張嬤嬤可是沒得多少感覺,隻是愁著沈曦蘊這都成親一年了,還沒有懷上,如今來個父喪,也得守個五個月吧,耽誤了多少事啊。


    張嬤嬤以往是恨不得沈宴趕緊一腳就蹬腿了,如今又念叨著他蹬腿也不選個好日子,真是晦氣。


    沈曦蘊派人跟周平說了一聲,管家周平聽到消息,派了小廝去衙門等著齊子轍出來,好說上幾句。


    齊子轍在衙門中被剛從翰林院調職過來任命為刑部尚書的王灝給扯去了廳堂裏頭待著,外頭是刑部侍郎和中郎們處理政務的房間,王灝從抽屜裏拿出了才剛拆開的信件,推到了齊子轍的麵前。


    「這是剛才接到的線報。」


    齊子轍還未出衙門,就已經聽到一些下官們竊竊私語,之後再攔住一人打聽,才知曉,原來是江南的沈家出了事了。


    不過沈宴那邊出了事,跟他關係不大,他也不需要丁憂,隻是這件事一聽就覺得奇怪,隻怕大火燒衙門這事不是那麽簡單。


    因而王灝派了人過來請他,他二話不說就過去了。


    刑部這邊有下派地方的監察機構人員,十分隱秘,一有事,就會組織人前去調查,齊子轍還未來得及吩咐,王灝這就收到了初步的調查。


    「這事,是有人幹的。他們的鼻口咽喉並沒有任何煙灰存留。」王灝重點說了裏頭的事,「至於沈老翰林家的閨女,因著他夫人不讓仵作碰,因而沒有查驗。」


    「這就夠了,從這樣狠辣且隱秘的手段和蹤跡,全朝廷上下,能有這樣勢力的,掰著手指頭數,能有幾個?」


    王灝勾唇一笑,「不外乎就是你、薛同和錢太師了吧。」


    齊子轍並不說話,隻是拿著信件轉了轉,漠然地站起身,對著王灝說,「這事,你先查著,我這邊暗衛會跟上,我懷疑那個人,即使他不知道,也是用了他的權勢,以這個為突破口,總是容易的,這個機會一定要抓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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