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曦蘊下馬車,走了過來,看了沈惟湛一眼,裏頭的族老一聽說齊子轍過來了,趕緊出來迎接了,一群人擁著齊子轍,齊子轍伸手去拉沈曦蘊,兩人被一群人擁著進去。


    祠堂裏頭擺著兩副棺木,因著準備得匆忙,並不是什麽好的木料,不過總比沒有的好,兩個牌位,沈曦蘊三跪九叩、捶胸禮做足了,才站了起來,往火爐裏頭灑了一些祭拜之物,這才走到沈惟澈麵前,與他行禮。


    沈惟澈看樣子倒是比沈惟湛更能挺住,他呆板地說:「二姐,我帶你去後頭休息。」


    「嗯。」


    沈曦蘊跟在沈惟澈身後,往後堂裏頭去,未出嫁的閨女和兒子都在前堂哭靈,還有一些貼身丫鬟和點了人過來哭的,給了錢的都有。


    像她這種出嫁了的,也就是外人了,不需要哭靈了。


    沈惟澈替沈曦蘊倒了一杯茶水,「二姐你喝吧。」


    沈曦蘊見他瘦了不好,似乎一下子懂事了,多少有點心酸,勸他:「你也節哀。三房,還需要你和哥哥撐著。」


    沈惟澈點頭。


    「你和哥哥永遠是我的兄弟。有事找我就是了。」沈曦蘊這麽說完,又說,「等會我估計還要去舊祠堂一趟。」


    沈惟澈頷首,轉身離開前,又握緊了拳頭,忍不住回頭對沈曦蘊說:「二姐,我覺得,這,不是意外。」


    「沈惟澈,你隻是舉人,這事,自有大人們去辦,你隻要完成沈家的希冀就是了。」


    「好,姐,我以後,想進刑部。」


    沈曦蘊淡淡笑,「那你得先考中進士再說。」


    王灝在刑部中看著下頭調查的案卷,上頭關於沈宴在江南任期這短短不過一年處理的公務,竟沒有一件是有任何糾紛之事,不過也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不是大事,看不出有什麽能夠讓沈宴惹上殺身之禍的事來。


    王灝也曾想過,也許不是最近一年沈宴惹的事,而是以往惹的事存留下來的根,也找了以往的檔案來看,卻沒有發生任何蛛絲馬跡。


    反倒是齊子轍在河間祠堂外頭站著時,接到了周平遞過來的小紙條,上頭寫著沈宴當日的行程以及江南沈宴所處衙門那天來了客人了。


    沈曦蘊休息了一會,往舊祠堂裏頭去,隻見孤零零兩個棺材各放一邊,因著兩位姑娘英年早逝,幾個堂姐妹在一旁哀哀地小聲哭泣,而大伯母撲在棺材上,目光呆滯。


    沈曦蘊見她無人看著,拜過後便上前要扶她,卻被她甩開了,她低聲說:「慕兒,你不是說去庵裏頭陪三房的三丫頭麽,怎麽會去了江南了呢?你去了江南做什麽呀?都怪我,都怪我,我不應該放你離開的,都是娘的錯,都是娘的錯,慕兒,娘不能沒有你啊。」


    「不行,慕兒,你不能去江南,你不能去江南。不對,你不能去庵堂。」


    沈曦蘊聽著覺得有點怪,便出了舊祠堂,在走廊站著,等了一會,才等到了沈家大伯母身邊的貼身丫鬟和嬤嬤。


    她們略微有點心虛,見沈曦蘊行禮就低著頭要離開,被張嬤嬤和花雨攔住了,也不敢動。


    沈曦蘊帶了她們二人到偏僻處,瞅了她們二人幾眼,緩緩地開口,「大伯母話中什麽意思,你們兩人應該知道吧?」


    二人不說話。


    沈曦蘊嚇唬她們,「你們姑娘可是死得冤,你們就不怕你們姑娘半夜過來找你們麽?」


    「或者是,讓你們見識下我齊家的手段?」


    貼身丫鬟噗通一聲跪下,求饒道:「這,這,堂姑奶奶,真不是奴婢不說,隻是這事還牽扯到老夫人。」


    「說,一五一十,一字不漏!」


    貼身丫鬟趕緊將沈老夫人為何中風,沈曦慕如何說動大夫人放她走,以及沈曦慕說要去陪沈曦蓮的事都說了個遍。


    放了她們二人離開,沈曦蘊捂著嘴巴,難道,真和那天有關?


    到了時辰,沈曦蘊聽著外頭的哭嚎聲,被張嬤嬤扶著,跟在後頭,慢慢地走著,送沈宴和孫氏去了沈家的祖墳。


    今日過來送沈宴的人也不算多,除了平日裏交好的友人,還有以往的幾個下屬,錢太師並沒有過來,隻是給了挽聯。


    唯一令人遺憾的,沈宴的出人頭地的心願未曾達成。當年沈宴可是想著去世之時轟轟烈烈,能有皇帝的旨意給個諡號。


    不管是前世沈宴在牢中淒慘而死,還是在今生,被殺後焚燒,都下場一樣慘蕩。


    本以為郡王妃不會過來,但她還是穿著素服過來了,隻是她麵容平淡,雙眸淡漠,似乎躺在棺材裏頭的人與她沒有半點關係,小世子和郡王府裏的二少爺也跟著過來了,特意給沈曦蘊請了安,因著這場合,沈曦蘊並沒有給他們見麵禮,隻能等出了喪月之後再讓管家周平送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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