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垚之前在選擇記號的時候,根本就沒廢什麽心思,隻是隨意的用紮紙用黃色的顏料畫了兩個箭頭。


    而此時,黃色的痕跡確實也還在,卻同時存在於左右兩個通道之上。而且,圖形也由箭頭變成了黃色的小人。


    兩個小人,在劉垚看向他們時,還同時向劉垚彎腰行李,就好像古代大宅院裏的仆人,在恭迎客人那般。


    “去尼瑪的!”劉垚的精神,終於崩潰了。


    一拳向其中一個小人打去,那個小人卻是一躲,躲了開去。劉垚拳頭打在牆上,砰地一聲之後,拳頭已經流血。


    而小人卻還是在一邊,保持著彎腰行李的動作。


    “草尼瑪!”劉垚又抬腳往另一個小人踢過去,同樣被躲過。小人還是保持著行禮的模樣,大有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架勢。


    但劉垚哪管那麽多,隻顧拳打腳踢。


    一通發泄之後,牆上青磚被打的麵目全非,劉垚的手腳也受了一些傷,但他的情緒,也終於穩定下來。


    這時,他突然發現,兩個小人的形狀,有點像之前自己紮的兩個紙人。


    左邊那個,手中還提著一個燈籠,有點像尋人問路紙人;右邊那個,像尋找生門的紙人。


    劉垚愣了一下。


    他依稀還記得,自己的紙人炸開之後,曾經跑出去兩個人形虛影。


    又想起祖傳秘籍中的記載,紙人,是有靈魂的;最後用特殊的手法上色,就是給紙人賦予“精氣神”的手段,便如故事中講的畫龍點睛。


    但是,劉垚雖然經曆過那麽多危險,卻很少有看到靈魂的時候,是以,心裏又有些不確定。


    又見兩個紙人恭敬的樣子,他打算試試看。先看著那個提著燈籠的小人,說道:“能不能帶我找到出口?”


    小人,卻是紋絲不動。


    又對著尋找生門的小人,念了一段咒語,小人卻是抬頭看了他一眼,簡單線條畫出的唇角翹起,露出不明所以的微笑,隨即,又低下頭,保持行禮狀。


    劉垚失望之餘,卻也不覺得意外。


    他知道,自己的紮紙術,在這裏是真的廢了。


    一時間,他有些躊躇。


    呆在這裏,總不是辦法;但現在這些通道,就和迷宮一樣,如果漫無目的走,恐怕會永遠困在裏麵。但若讓他找一個方向,又基本不可能。


    就算現在這個三岔路口,隻是他原來看錯了,而不是因為其他神秘的原因出現的;但他來的路上,光岔路就遇到了七八個,胡亂一路懵過去,成功的幾率連百分之一都不到。


    但權衡了下,他還是決定隨便選一個方向。


    百分之一的希望,總比零要好的多。


    不過在這之前,他還是先用之前從朱良壁借來的水袋,倒了些水,把身上的陰妝洗了洗。


    紙人不能用,加上之前朱良圻所說,姓劉的在這裏會很危險,那麽結論很明顯,這個地方的布置,針對了紮紙術。而陰妝也是紮紙術的一部分,自然也不會起作用,或者,會起反作用。


    隻是,劉垚帶的水本來就不多,隻洗了兩下便發現不可能全部洗掉,便沾濕了手,胡亂在臉上搓了搓,把妝搓亂,便不再繼續。


    反正,隻要破壞了陰妝的完整性就行了。


    然後,劉垚看了看前方的三條岔路,想了想,隨便選了靠右側的一條,向前走去。


    沒走多遠,卻看到兩側牆壁上,兩個小人,正跟著自己。劉垚停下來看它們,它們也停下,並向劉垚行李。


    劉垚有些頭皮發麻,事情,似乎比他預想的還要嚴峻一些。


    不過,他也知道自己對這兩個家夥毫無辦法,隻是狠狠瞪了他們一眼,便繼續上路。


    又沒過多久,又遇到岔路,雖然隻有兩條岔路,但根據之前的時間來算,劉垚確定,這絕對不是自己走過的路。


    劉垚心裏一沉。


    雖然之前有所猜測,但總有些僥幸之心,現在看來,事情正在向著最嚴峻的形式發展。


    然而此時,他不敢想太多,以免自己陷入絕望,又隨意的選了一條路,繼續向前走著。


    而當劉垚正在迷宮裏艱難的尋找著出路的時候,朱家宅院,廚房之內,朱良圻看起來已完全是個沒經燒製上色的泥俑。


    如果不出意外,一直等到朱良壁回來,他都會保持著這個狀態。


    卻在這時,一隻渾身雪白的鴿子,從天邊飛落而下,落到了他的肩膀上。


    白鴿的腿上,被人係著一根鮮豔的紅繩,當它的爪子接觸到朱良圻時,紅繩卻忽然融化,像一滴血一般,向朱良圻肩膀上滴落。


    血液接觸到朱良圻的肩膀,瞬間被吸收。看起來像是瓷器一般光滑的肩膀,卻是像海綿一般將血液吸收。


    “血液”被吸收後,又一邊向朱良圻全身擴散而去,同時,顏色也越來越淺。


    當哪滴“血液”擴散到朱良圻的全身時,其顏色,也變的和正常人的膚色,一模一樣樣。


    朱良圻的眼珠,忽然動了動。


    然後他的身體又是一抖,彎起腰,劇烈咳嗽起來。


    過了好一會,他才直起腰來,他的臉,也因為咳嗽顯得有些漲紅。


    這時,白鴿飛到一旁灶台之上。


    朱良圻顧不上呼吸還有些不順,便彎腰鄭重行禮:“多謝先生相助!”


    白鴿看了他一眼,它古井無波的眼中,看不出什麽情緒,隨即,咕咕叫了兩聲。


    朱良圻一愣,隨即激動起來:“不行,學生不能同意!”


    白鴿又咕咕叫了兩聲。


    朱良圻臉色再次漲紅:“可是,他畢竟姓劉!”


    白鴿再叫。


    朱良圻卻忽然呆住,又激動道:“完全沒有,我隻是拿她當妹妹看,先生不能冤枉我。”


    白鴿這次叫的聲音長了些,隻是聽起來,音調似乎完全沒有變化。


    朱良圻也不敢打斷他,隨著白鴿的叫聲,他一時羞愧,一時又誠惶誠恐。等白鴿叫完,他沉默了很長時間,道:“好吧,先生。既然他是我和良壁最後的機會,我會帶他出來的。”


    臉上,卻有些不甘。


    白鴿最後看了他一眼,卻沒再說什麽。忽然間化作片片羽毛飛舞而起,消失在天地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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