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陳桂香這樣子,是要請王婆子隔段時間上門看診,便是極度重視賀雲珍肚子裏現在還沒成型的那塊肉了!


    薑彤根本不打算要生這孩子,且正在想要怎麽神不知鬼不覺弄掉胎兒。


    陳桂香竟開始給她物色接生穩婆了?!


    不行不行,她動作得快點了!


    次日晌午,陳桂香正在前頭守攤,阿貴過來了後院,沒敢衝進來,隻朝坐在院子廊下納鞋底的喜兒招了招手。


    喜兒放下簸箕,跑了過去,脆生生問:「什麽事?」


    阿貴回答:「前頭少爺托人捎了封信回來,姑婆讓少奶奶過去瞧。」


    喜兒摸了兩把瓜子豆兒塞進阿貴的兜裏,道:「曉得了,我這就去告訴奶奶,你先前頭去回話。」


    阿貴回去了。


    喜兒立馬往正屋去,掀了門簾進入說話。


    「你說什麽?盧景程寫信回來了?」薑彤一愣,微微偏頭問。


    家裏隻有賀雲珍識字,所以陳桂香才叫她去讀信。


    盧景程考中秀才,就去了青陽郡求學,中途請假成了親,學業是不能耽擱的,三天後,又離家去了書院。


    反正薑彤從穿過之後就沒見過她這位夫君。


    「娘,聽說夫君托人帶信回來了?」


    薑彤機靈,沒大喇喇直接去鋪口前麵,若碰讓客人,指定讓人盯著瞧新鮮。


    事實上鋪子後麵有道黑色的簾布隔開,陳寡婦轉身掀了簾子進來,前麵有阿貴在照看。


    陳桂香擦了擦手,眉頭有些喜意,朗聲到:「可不是!方才跑車的羅達送過來的,你快給我念念上麵寫了些什麽。」說完從衣兜裏掏出信件。


    薑彤把信拆開,先從頭到尾看了一遍。


    隻是尋尋常常的家書而已。


    然後給陳桂香讀一遍。


    內容大意是問候家裏情況,好不好,然後說自己在書院一切都好,讓陳桂香不用擔心,還有,他下個月初就能家一趟了。


    倒是半句沒提自己的新婚媳婦。


    薑彤挑了挑眉。


    陳桂香一聽,喜上眉梢。


    兒子要回家了當然高興!


    盡管不識字,卻還是把信拿在手裏,瞧了一遍有一遍,末了才仔細疊起來,放好。


    「好好好,我兒景程要回來了!兒媳婦,快,你趕緊去寫一封回信,待會我送去給羅小子,趕明兒讓那小子順道送過去!」


    「知道了娘,我這就去屋裏寫。「


    「快去快去。」陳桂香眉開眼笑,衝薑彤揮揮手。


    薑彤回了房間,歎了口氣,犯起愁來。


    如果這家裏隻有一個女人,雖然是「婆婆」,但對薑彤來說,還並不算太難應付。但現在是多了一個老公,想想都挺難接受。


    原身賀雲珍,相公讀書去了日日都要想念。


    換做薑彤,她想念不來,也不想人家回來。


    但這是屁話,這裏是盧景程的家,要走也隻有薑彤走的份。


    薑彤愁得頭疼,不知道該怎麽去麵對這對方。


    一是個古代的,可能文縐縐的男人。


    上輩子讀書的時候,薑彤總對「仗義每多屠狗輩,負心多是讀書人」這句話印象深刻,導致她對古代那些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沒什麽好感,加之後來閑暇時間看多了小說電視劇,裏頭的文弱書生大多也是以一個反麵形象出現,就更存了些偏見。


    這個時代,市麵上也有那這個娛樂消遣的、上不得台麵的書,那些個話本子裏,每每都是一些落魄書生和富家小姐的故事,內容不提也罷,盡是男人們眼中的風流韻事,或幾女爭一夫或是浪子回頭妻子原諒之類的戲碼。


    薑彤對此嗤之以鼻,沒有這麽惡心人多的。


    現在可好,一舉直接穿到了這正宗的古代人家,「老公」還剛剛好是個書生。


    薑彤感慨,真不知道自己這是個什麽運。


    習慣了把未知的事情先做最壞的打算,提前想好各種應對之法,以免臨到頭,再來來手忙腳亂,容易吃虧。


    這不符合薑彤的性格。


    雖還還沒見過盧景程的麵,但不可否認,薑彤心裏是對人是排斥不含期待的,甚至是持了些懷疑態度。


    這些日子零零碎碎的,聽不少鄰居說過,盧景程確實是個會讀書的,平民人家的孩子上學條件本身就要艱難些,在周夫子的學堂上是,盧景程就能為一幹人中拔尖兒,其中還不許多乏富貴人家的孩子。


    這樣看來盧景程必然是真有幾分才學,否則也不會被縣學推薦去青陽郡上學,末了還被人收作學生。


    但是這並沒有讓薑彤寬心多少。反而擔心,盧景程會不會有某種讀書人眼高手低,自負,眼睛長在天頂上的臭毛病。


    目前人家還隻是個秀才就不提,但若之後考上舉人甚至更進一步中了進士,又怎麽說?會不會出現更多的問題?


    曆史上話本機金榜題名拋妻棄子的例子還少嗎。


    當然薑彤擔心的的並不是人家拋妻棄子,真拋了她還求之不得呢。


    隻是薑彤並不是天真的人。所以關於合離,離開盧家的打算,隻要盧景程不是個爛透了黑心肝的人,薑彤暫且並不考慮。


    這裏麵多方麵的因素。


    最重要的一點,薑彤現在的身份,身後還有一個家庭,占了人家的身體,她真沒臉大咧咧去給他們製造麻煩。


    是以,就算她很不想當盧家的小媳婦,目前也不可能突然說出合離這種話。


    而且這很奇怪不是嗎,原本好好的一個人,突然就說不過了?這讓別人怎麽想,撞邪了?


    再一個,薑彤本就不是個指著婚姻來改善生活的那種人,說白了就是薑彤覺得結婚這事對自己的影響並不很大,主要是心理上的不適和反感。


    上輩子嫌麻煩不結婚,現在既然這身子已經結婚,如非特殊情況薑彤不會去離。


    沒意義。


    依如今這種社會環境對女人苛刻的程度,加上各種限製,被休是簡直是分分鍾逼死人的節奏,流言蜚語吐沫星子都能把人淹死。


    真要分開至少不是她主動,如果是盧景程要休妻,她薑彤也不是病貓,談妥了條件,一拍兩散,求之不得!


    現代社會,兩個人離婚還能牽扯許多呢,在古代很少有能男女能合離的,多半是女方被休棄。


    雖然不想承認邪惡點,但還是得說,即使女方是弱者是受害人,但是社會對你的惡意遠超於南方。


    無可辯駁,這就是現實。


    賀雲珍的家世在這萬安縣尚且能看,配了盧家算是低嫁,但不定因素就在於盧景程是個潛力股,若以後飛黃騰達了,真吃不準到時候人家會不會拋棄糟糠之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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