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對薑彤來其實說沒什麽,她有著屬於現代社會受過先進教育的靈魂,盡管是第一次在這古代世界見這種大人物,骨子裏也很難升起懼怕這種情緒。


    且她又是天生比較自信自我不拘的那類人。


    周成驍略一頷首,算是應答。


    「你叫什麽?幾歲了?」俞婉秋就要感性得多,問了些親近的話。


    她形容可親,並不會讓人覺得害怕或是難受。


    薑彤大方回答:「姓賀,乳名取的是雲珍二字,翻過年去就十六了。」


    「好孩子。」


    因知道這是盧景程的妻子,俞婉秋便又仔細看了薑彤一會。


    這次卻是注意到她皮膚似有些過分的白,看起來像血色虧虛。


    俞婉秋自己就是身體不好的人,所以一眼就有所察覺。


    又見薑彤額上係著抹額,此時雖然已經進了冬月,卻還遠遠沒到最冷的時節,薑彤年輕這麽小,哪裏就需要這些東西了。


    除非是身體真的不好。


    想到這,俞婉秋臉上露出幾分心疼神色來,蹙眉問:「你身體可是有不足之症?」


    若一般人問這種話肯定不合規矩,且容易得罪人。


    但俞婉秋身份擺在那裏,還是長輩,便是問得有些急,也沒有失禮的說法。


    薑彤也並不在意,她搖了搖頭,才道:「並非不足之症,隻是……之前生產時難產傷了身體罷了。」


    她語氣輕描淡寫,肯定也不會在別人麵前說說什麽是被人用了烈性藥的緣故。


    此前幾天,周成驍派人查到了盧景程的所有資料,包括盧景程娶妻生子。不過因為俞婉秋一心一意隻記掛著盧景程,所以別的事都忽略了。


    現下,薑彤說出這句話。


    俞婉才有了一股恍然之感覺。


    她的兒子娶了妻子,還生了孩子。


    她已經有孫兒了麽?


    俞婉秋已然在心底認定了盧景程是自己的兒子,當時剛從住持那裏確認時,幾乎要哭斷心腸。


    發誓要把當年那些人抓起來報複,要讓他們受到懲罰!


    鎮南王冷靜得多,盡管心頭同樣震怒生氣,卻能好好安撫住王妃。隨後派人一一核實當年相關細節,調查這些年的事。


    幾乎所有證據都說明了當年他們的孩子被人換掉。


    最後,是他們必須要見一見盧景程。


    於是才有了今天這出。


    做了萬分準備後,終於來了這裏。


    薑彤隻作不知俞婉秋的心情,偶爾回一兩句話。


    鎮南王看向薑彤,眉目沉了沉,不知道對方是否知道些什麽。


    既然調查過盧景程,自然知道盧景程西寧考中了舉人,也知道他那位母親目下跟他鬧得不好,甚至在坊間說他的不孝順等。


    周成驍眯了眯眼,突然問:「你知道本王為何會來找盧公子?」


    薑彤低眉垂首,眼瞼半合,半點沒被人的氣勢給驚到,淡定且一字一句說道:「既是尋來相公,有何事自然該同相公想相談才是,我亦無意於多問。」


    不承認不否認,規矩到挑不出毛病的回答。


    幾句話,讓周成驍愣了一下。


    大概是很少有人敢這樣跟他說話,不過他也不並生氣。


    正這時候,喜兒打了門簾進來,走到薑彤身邊回話,脆聲道:「奶奶,少爺回來了,正在裏間更衣呢,想是稍後就會過來。」


    「是麽,告訴少爺有貴客來麽了。」薑彤邊說這便站了起身,朝二人福了福身。


    見喜兒說了是,才道:「還請王爺王妃稍等片刻,相公當是很快過來。」說完自己就先退下了。


    想著自己還是先離開下比較好,人家必定有一番相認的感情戲,她還這裏站著,得是有多沒眼色。


    反正之後的事,盧景程也會告訴她。


    是以薑彤頭也不會回了主屋,盧景程剛換好了衣裳。


    「相公。」薑彤抬頭叫了一聲:「家來人了。」她抿著唇對人說道。


    盧景程一回來就已經聽下人回話說了。


    「珍兒見過人了?」盧景程問。


    薑彤點頭,靠近了些,神色認真,小聲說了三個字道:「鎮南王。」這是給人確定下。


    盧景程的摸了摸她臉頰,「珍兒不用擔心。」


    薑彤這才看著人過去了。


    盧景程神色很平靜,看不出什麽波動,一步一步走去了待客偏廳。


    他穿一身深色家常衣袍,依舊豐神俊朗。


    丫鬟打了簾子,盧景程抬腳跨進,眼睛一抬,就看見了那裏站著的兩個人。


    鎮南王和王妃。


    在盧景程看過來的時候,他們自然也看到了盧景程。


    俞婉秋一下子絞住了手帕,眼中霎時間露出盈盈淚光。


    她的神情太過悲傷,使得盧景程視線一下子落在了她身上。


    盧景程的相貌是生得極好的。


    那時,薑彤第一眼見盧景程時,不期然的,眼中心裏,就是一陣一陣的驚愣。


    盧景程長的太好看,風華月貌,麵如冠玉。


    姿態翩然而至。


    而隻要你看過俞婉秋,大概就能知道盧景程的為什麽能生的這般出色了。


    他幾乎和俞婉秋長得有六成像。


    隻相比較與她,更多了些男兒的英俊,俞婉秋要柔美得多。


    盧景程麵目微微有些冷凝,他向二人行了一禮。


    卻不知這幅模樣,深深印在了俞婉秋和周成驍的心裏。


    幾乎他是露麵,他們一見麵。


    鎮南王兩人心中僅剩的一點理智,一丁點懷疑,全部統統不見,不見蹤影。


    俞婉秋再也克製不住,撲上去,拉著盧景程的衣袖,眼淚撲簌簌往下落,甚至克製不住地嗚咽。


    盧景程站定不動了,似有些手足無措。


    直到鎮南王走過來,安撫住了俞婉秋,扶著人,幫她擦了擦眼淚。


    「你,知道我們是誰嗎。」俞婉秋眼睛不舍得從盧景程身上放下來,慈愛的目光注視著他,過了半晌,終於說出了第一句話。


    俞婉秋第一次知道了,她並不是老太太口中冷血沒感情的人,不是她天生冷淡,對京中那位‘世子’不苟言笑,不冷不熱。因為那根本不是她的孩子!


    母子天性,骨肉親情,這些東西是埋在骨子裏的,割不掉,亦錯不了。


    所以她在那個孩子身上始終投射不了情感,當初理智上不得不去愛護人,管教人。


    隻是,有些東西不是勉強就可以的改變的,所以最終還是沒用,他們母子關係異常冷淡。


    直至現在,第一眼見到了盧景程。


    俞婉秋心中所有的情感好像在這一刻統統噴發了出來。


    她對著盧景程,心疼,愧疚,喜悅各種情緒完全湧到心頭,從眼睛映射到外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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