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一凡更是好似被人抽走了魂魄一般,眼神空洞的坐在老東家的身旁,一言不發,沉默的有些不像他。


    我立在一旁,不知道該說什麽。


    安慰人的話,其實根本就不管用,因為我也經曆過這種生離死別,我很清楚,在這種情況下,能大哭一場發泄心中的情緒是最好的,隻是卓一凡偏偏是一聲不吭,也不落淚。


    “高冠!”卓一凡在老東家的身旁坐了足足半個多小時,突然開口衝著房車外頭喊了一聲。


    高冠早就在門外候著了,聽到卓一凡的叫他立刻就打開門爬上了車。


    看著已經被蓋上了薄毯的老東家,高冠立刻就紅了眼眶。


    “馬上回鴻儒。”卓一凡隻說了這麽一句話。


    高冠聽了立刻點頭,然後又看向了我:“那這卿九兒他們,是不是要讓人送回清儒去?”


    “他們跟我一起回去,這一路上,你給我好好照看著,如果她和白羅刹有半點閃失,你就給我滾!”卓一凡提高了音調,對著高冠嗬斥道。


    高冠聽了連連點頭,卓一凡見他已經答應,就示意我們所有人都下車,他想單獨跟老東家待在一起。


    我看著卓一凡,又看向了青雪。


    跟著青雪還有高冠一起下了車,到隔壁蕭冷冽所在的房車裏,現在蕭冷冽由耗子看著,見我們回來了便問,是不是老東家沒了。


    我點了點頭,他不禁唏噓了一番。


    說這老東家原本年紀就大了,斷了一條腿想必當時就已經失血過多,再這麽一路折騰著回來,怎麽可能還能康複呢。


    “其實,老東家雖然年紀大了,但是,一直都算健壯,這一次?”青雪說到這歎了一口氣:“或許是因為失血過多,加之在樹巢裏中了毒氣,所以才會這麽快就走了。”


    說到樹巢大墓,我突然想到了一件極為重要的事兒,又立馬跳下了車。


    高冠此刻正在指揮前排的車離開,見我突然下車,立馬就衝了過來。


    “你要去哪兒?現在馬上就要發車了!”高冠說著,就示意我快些上車。


    “高老,你們這次下去,找到大林他們了麽?”我之前雖然交代過高冠尋找大林,金猛他們,但是,回來之後高冠也沒有提起這件事。


    “我們到的時候,那邊就隻剩下一灘屍水,和一副人骨,想必應該是大林的。”高冠說完,歎了一口氣:“被幹屍抓傷,中了屍毒之後,很容易就會屍化,一開始隻是傷口處腫脹,然後身體失去知覺,最後?”


    高冠說到這裏頓了頓,不過並不是為大林感到悲傷,因為這在他們這些人看來是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兒了。


    用他們自己的話來說,每一次入墓,都會有人受傷死去,這並不稀奇。


    至於金猛那小夥計則是被藤蔓包裹著已經被樹藤吸幹了,還是從編號認出屍體是他們的。


    我聽了點了點頭,腦海中想起大林看著我們離開時的眼神,心中就隱隱作痛,不知道他死去的那一刻心中是不是還在惦記著我們能回去救他。


    “快上車吧,如今天氣熱,老東家的遺體不宜在路上耽擱太久。”高冠看了一眼老東家的房車,對我說了一句。


    我有些頹然的點了點頭,便回到了房車之中。


    耗子見我回來了,就給我讓了個座。


    “咱們這是要送蕭爺去畢老板那?”耗子望著我問道。


    不提這事兒,我差點忘了,我們必須回清儒,然後把畢老板請過來,給蕭冷冽先醫治才行。


    “那一會兒等車停下的時候,再跟卓少商討,看卓少的樣子,先讓他冷靜冷靜。”青雪雖然是被蕭冷冽安插在鴻儒的,不過對於卓一凡他們還是有感情的。


    “嗯。”我點了點頭,看向青雪:“青雪,你看到蘭青姐了麽?就是那張先生的養女,她出來了麽?”


    “就是和鴻芙打架的那個?”青雪看著我問道,見我點頭,她便讓我不用擔心,蘭青姐已經在鴻儒的支援出現之前溜走了。


    聽到這,我便點了點頭,想著她能安全脫身就好。


    正想著,車子就發動了,轉了個彎,原路返回。


    不過,車一整天都沒有休整,一直到夜裏,才停下,我也隻能趁著這個機會去跟卓一凡商量。


    卓一凡依舊坐在老東家的身側,麵色凝重,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高冠立在車門前,手中端著泡好的泡麵,也不敢進去打擾。


    “高老。”看到高冠立著想進又不敢進,我開口叫了他一聲,他回過頭發現是我,就好像是找到了救星,立刻將手中的麵遞給了我。


    “那個卿九兒,你把這個給卓少吧,他一天沒吃東西了。”高冠說完,看了一眼卓一凡轉身走了。


    我端著麵,爬上車,卓一凡抬起頭看了我一眼,說道:“拿走吧,我不想吃。”


    看著他這副模樣,我將泡麵放到了一旁,也不逼迫。


    “我知道你現在很難過,所以我也不是來勸你吃東西的,這種事隻能讓時間來磨平。”我說完又看了一眼老東家。


    老東家大抵是因為開主棺時也中了毒氣的緣故,所以,手指甲都有些發黑。


    “那是為了白羅刹來的吧?青雪過來給我換腳上繃帶的時候,已經說過了,我們會經過清儒,到時候可以去請畢柳。”卓一凡說著又望著我:“胖九,沒事的話,你就走吧。”


    “我可以在這陪著你坐一會兒。”我看著他。


    他抬起頭望著我,露出一抹牽強的笑容。


    “卓一凡,老東家好歹都把你的身世告訴你了。”我想著,至少他的心裏頭不用帶著這些疑問。


    “是啊,隻不過現在才知道他是我的弟弟,想來我虧欠他的真的太多太多了。”卓一凡說著垂下了眼眸。


    我聽了卻是一怔,看向老東家那枯槁的身體和滿頭花白的頭發,聽青雪說過,老東家已經一百零八的年紀了,可他居然是卓一凡的弟弟?


    轉念一想,也是,卓一凡和蕭冷冽都是清末入過宮的人,雖然那時候他們不過是小小少年,可算起來到現在年紀至少也得一百二三十了,肯定比這老東家要年老的多。


    我看著卓一凡,再看看老東家,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終於得知卓一凡的身份,我並不覺得意外,因為他的這個身份,正好證實了我之前所想,隻是我不明白,為何卓一凡可以過著與尋常人無異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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