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飯,有些客人瞅著氣氛不對,都撤了,隻留下一些和老王家關係比較好的,大家到堂屋議事。眾人圍坐在堂屋裏,王神仙麵色凝重,微閉著眼坐在主位上,手裏拄著拐棍。


    李鈴鐺坐在他的旁邊,清清嗓子對顏玉慶說:“具體怎麽個鬥法你說清楚,這裏沒有外人。”


    顏玉慶嘻嘻笑,他拿出棺材裏的小木頭人:“我會把此物埋在你們村外二裏地的地方,王石生如果能在一個小時內,把此物取回,就算是他贏了。”


    我在旁邊看著,心裏畫魂,事情肯定不會這麽簡單,單單把木頭人取回來就贏了?那誰都能幹。


    屋裏人麵麵相覷,大家都是東北老客,摸不準南方法術的脈絡,都不敢輕易說話。


    顏玉慶道:“你們認慫也可以,沒什麽損失,這一仗就算你們輸了。我明天就會啟程去吉林,會會他們那裏的老仙兒報馬,遼寧的堂口無非如此。”


    眾人的目光齊刷刷看向王二驢,他剛一出堂就遇到這麽個大問題。王二驢這時候到沒了驢性,而是認真的思考,他問:“是我自己一個人去取這個小人嗎?”


    顏玉慶哈哈笑:“按理應該是這樣,可就算你們組隊去,我也不能知道。我隻負責把此物埋好,然後在一個小時之內,你要拿著它回來,我是見物走人。”


    “別價,”王二驢道:“咱們得有個說法吧。我要是在一個小時內回來怎麽辦?”


    顏玉慶頗有興趣:“你想怎麽著?”


    “我不知道,你說,”王二驢不耐煩:“我輸了我們家堂口自然就栽了,那你輸了怎麽辦?”


    顏玉慶想了想說:“這樣吧,如果你真能贏了我,我負責讓你們家的堂口開到縣裏。”


    “什麽意思?”王二驢眼睛瞪大了。


    顏玉慶說:“我負責在縣裏幫你們找房子,讓你把堂口在縣城立起來,不必守著這個小山村。”


    王二驢一拍大腿:“這可是你說的。”


    顏玉慶笑得很詭:“答應了嗎?”


    “一言既出,”王二驢說。顏玉慶接著道:“駟馬難追。”


    我有心想阻攔,想想還是算了,這件事不可能這麽簡單,顏玉慶也不是冤大頭,怎麽可能平白無故又找房子又給錢的,這裏肯定有玄機。


    顏玉慶告辭先走了,說是午夜再來,其他人陸陸續續也都走了。最後隻剩下李鈴鐺和小雪師徒。李鈴鐺對王神仙說,如果需要幫忙義不容辭。


    王神仙看向王二驢:“你怎麽想的,一口應承下來,這裏沒有外人,說說你的心裏話。”


    王二驢清清嗓子說:“爺爺,李姑姑,我總覺得這裏麵有事,顏玉慶是個南方人,和咱們家無冤無仇,平白無故找事,這後麵肯定有故事。我如果認慫了,怕是中了他們的連環計,咱們家的堂口或許不保。所以隻能華山一條路,硬著頭皮也得上,可能搏得幾分生機。”


    王神仙點點頭:“你小子可以,看著毛毛躁躁,心也挺細,你能想到這一層也真是不容易了。鈴鐺,”王神仙叫著李鈴鐺,她趕緊道:“老爺子有事你吩咐。”


    王神仙咳嗽兩聲說:“今晚你和你徒弟就不要走了,給我們壓壓陣腳,也不用你們出手,隻是防止那個南方人使壞。我相信我孫子,更相信我們老王家堂口的老仙兒!”


    王二驢道:“爺爺,話是這麽說,我也得找個幫手,老馮。”


    我正在旁邊聽著,他忽然點了我的將,眾人看過來。我從開始都是小透明的存在,第一次博得眾人的目光。尤其叫小雪的那個風塵女子,上一眼下一眼打量我。


    “今天晚上,你陪我走一趟唄。”王二驢說。


    我想了想,這件事雖然凶險,畢竟是老王家堂口安身立命最重要的一次鬥法,硬著頭皮我也得上。我點點頭:“好,沒問題。”


    這個屋裏除了王二驢,誰也不知道我已經竄竅了,王神仙有些疑惑:“小金童有這個膽量自然是好,可畢竟是普通人……”


    我趕緊道:“王爺爺,沒事,石生有事我自然和他一起扛,我心裏有數。”


    王神仙注視著我,好半天點點頭:“孩子,別勉強啊,現在不是講究哥們義氣的時候,你要出點什麽事,我沒法和你爺爺交待。石生,你們兩個出去,你要好好保護小金童,他要出了事,我跟你沒完。”


    “放心吧。”王二驢大大咧咧說。


    “小金童?”李鈴鐺嗬嗬笑:“這名字好大啊,有什麽典故嗎?”


    王神仙跟李鈴鐺師徒講起我的故事,我爹當初怎麽得罪黃大仙兒,我又被黃皮子陰毒附體之類的。李鈴鐺和小雪聽得津津有味,我臉上發燒,聽不下去了,便提出告辭,晚上再過來。


    我回到家,把發生的事和爺爺說了。爺爺麵色凝重:“今晚你決定去幫石生?”我點點頭:“爺爺,你不會反對吧。”


    爺爺歎口氣:“我老了,以後是你們年輕人的天下,現在結交朋友是對的,雪中送炭總好過錦上添花。你們要是能安全度過這道關卡,我能預感到你們未來不可限量。這樣吧,你把毛球帶上。”


    我疑惑:“帶它幹嘛?”


    爺爺說:“毛球是靈貂,關鍵時候或許能幫得上忙,帶著總沒錯。它可比你機靈多了。”


    我想想也是,來到窩前,毛球正抱著人參須子睡覺。這小東西現在明顯大了一圈,毛茸茸的,壯實了不少。我拍拍它的小腦袋,毛球醒了,唧唧叫著,爬上我的手指,不停用小舌頭舔著我的手指背。


    我輕輕說:“毛球啊毛球,今晚需要你出馬了。”毛球能聽得懂人話,看著我,唧唧點點頭。


    說著說著,我有些傷感:“如果遇到什麽危險的事,你就先溜。”


    毛球順著我的手背,爬到袖子上,拽著袖子來回蕩,非常調皮。我把它安撫好,回到自己屋裏,在心念中召喚黃小天和程海。


    兩位老仙兒出來了,但沒給我太大的助力,他們很直白地告訴我,因為我沒有出堂,所以他們的神通無法借助。


    “那你們怎麽看顏玉慶這個人?”我問。


    程海無奈地說:“今天這個場麵你也看到了,高人齊聚,我和黃教主收斂著靈氣,怕被他們發現。沒有靈氣和神通,我們和普通人一樣,我們能分析出的事你們也能分析出來。”


    黃小天懶洋洋的說:“不管怎麽說,這個顏玉慶是有道行的,今天晚上多加小心吧。”他忽然道:“那個叫小雪的丫頭,你多關注一下。”


    “李鈴鐺的徒弟?”我說。


    黃小天“嗯”了一聲:“就是她。這丫頭有點門道,她也是出馬仙,我竟然看不出她的路數!而且聽口音,她的口音很雜,不但有東北話,還有一些中原話,她應該不在東北混事,為什麽她的神通就能出山海關,這也是個問題。”


    “如果我日後出堂,到山海關外看事,就借不上你們力了?”我問。


    “也能。”黃小天說:“不過不能像東北那麽方便,可以調用各路兵馬,那些護堂和分管使者都無法出關。”


    我聽得懵懵懂懂,這些事都是後話,以後慢慢說,還是先把今天晚上的這一關熬過去。


    到了夜裏十一點多鍾,我帶著毛球到了王神仙家裏,屋裏沒有外人在,隻有王神仙爺孫兩個和李鈴鐺師徒。四個人正襟危坐,正在商量事,看我來了王神仙特別高興,讓王二驢給我倒茶。


    正聊著,忽然小雪側頭看過來,直直看著我。我心裏咯噔一下,這個女人風塵氣太重,讓我想起了村裏的喬老鴇。因為二丫姐的緣故,我對這種混社會的女人,打心眼裏反感。


    小雪笑:“你叫小金童?”


    “不敢當。”我趕緊客氣。


    “你身上有靈氣之物。”小雪笑眯眯說。


    我正狐疑著,衣服內兜裏動了幾下,正是毛球。我趕緊伸手進去,把它的小腦袋使勁往下壓了壓。我對王神仙和王二驢那是一百二十個信任,可李鈴鐺和小雪都是萍水相逢,誰知道她們是哪廟的和尚。尤其小雪,我特別反感,我不想讓她們知道毛球的存在。


    小雪忽然嘴嘬起來,五官凝在一起,做出個鬼臉,同時嘴裏發出“啾啾”的聲音。一聽到這個聲音,兜裏的毛球居然把我的手指拱開,從兜裏鑽出,冒出頭來。


    李鈴鐺眼睛一亮:“這是靈貂。”


    毛球從我的懷裏爬出,如一道黃光閃動,到了小雪的掌心,小雪“啾啾”叫著,毛球兩隻後腳踩著她的手掌,兩條前爪抬起來,像人一樣作揖,發著“唧唧”的聲音,像是在和小雪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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