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著老範家解決了兩個孩子的生死大事,他們全家人都對我感激不盡,老支書劃著輪椅過來,親手拿著一份厚厚的紅包給我。當著那麽多人的麵我也不好意思拆開,捏一捏就知道錢不少,表麵還得風輕雲淡,其實心裏樂開花了。


    事辦完了,我合計也該走了,天色已晚,等明天再說。


    痛痛快快睡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我去找陳婉如,想商定回程的事。陳婉如早就在這裏呆夠了,一聽我要走,她也趕緊收拾東西訂票,我說道:“不忙,先和老支書打個招呼。”


    我們來到客廳,早飯已經準備好了,熱氣騰騰的稀粥。範姨正在安排碗筷,看到我們非常高興,我說道:“範姨,吃過飯我要和婉如回沈陽了。”


    範姨道:“幹嘛啊,這麽急,在這裏好好玩幾天。姨給你們做小雞燉蘑菇吃。”


    老範家其他人陸陸續續出來,老支書道:“不準走啊,誰也不準這麽走,在我這裏踏踏實實住幾天,盡了東道之誼再說。”


    老範家是真熱情,而陳婉如歸心似箭,可礙於情麵就不在堅持走了。我們和老支書好說歹說,答應再住一天。


    吃過飯我和陳婉如去看那對倒黴的兄妹,範澤已經明顯好轉,隻是現在十分虛弱,下不了床,他握著我的手,一個勁的感激,我們互相加了微信好友,隨時保持聯絡。


    我又去看了範妮,範妮中邪治好之後,梳妝打扮恢複了平常的樣子,是個挺漂亮的女孩。範妮看我來了,非常高興,拉著我讓我講當時驅邪的事,我繪聲繪色講了一遍,範妮聽得滿眼放光,又追問一些細節,我說的口幹舌燥的時候,陳婉如說:“馮哥,你出來一下,我有點事。”


    我和她來到外麵,陳婉如鬼精靈一樣說:“馮哥,你沒看出來嗎,範姐對你有意思。”


    我還真沒往那塊想,笑笑沒說話。


    陳婉如道:“她要聽什麽我講給她聽,你別摻和了。”她推著我,讓我趕緊回去休息。


    我在老範家十分無聊,如今這季節也不好,如果不是寒冬臘月,而是大夏天,這裏靠著海邊,是相當不錯的避暑聖地。


    我正要出去轉轉,誰知道天公不作美,下起了陰綿的小雨,雨不大,可氣溫驟降,好好的大白天,天色也暗了許多。


    我在房間裏呆到下午,無聊得想撞牆,心想明天無論如何也得走,一是沒有事做,二是總覺得不踏實,心神不寧,感覺好像有什麽事沒辦妥似的。


    外麵的雨越下越大,天海一色,都是灰蒙蒙的。我正躺在床上打盹,門敲響了。我揉揉眼把門打開,來的是陳婉如和範妮,兩個女孩手拉著手,親密無間的樣子。


    兩大美女一起過來,這是怎麽話說的。還沒等我心猿意馬呢,陳婉如著急地說:“馮哥,外麵來了兩個人,指名道姓要找你。”


    “找我?誰啊?”我問。


    “不認識,是從吉林來的。”陳婉如說:“好像是張神婆的什麽親戚。”


    我心裏咯噔一下,真是怕什麽來什麽,我這才知道一直提心吊膽心神不寧是什麽事了,張神婆瘋了,老家的人來領人,這事能善罷甘休嗎?


    我答應一聲,從屋裏出來,陳婉如擔心地說:“馮哥,我看那兩個人來者不善,沒事吧?”


    範妮是個很有個性的女孩,她哼了一聲:“這是我們老範家,我看他們誰敢撒野,馮哥沒事,我保護你。”


    我勉強笑笑沒說話,心砰砰亂跳。


    從二樓下去到了一樓的客廳,老支書在陪著兩個人說話。我一看就愣了,來的這兩個人,一個是三四十歲的中年婦女,還有一個是七八歲的小女孩。她們就像是農村裏特普通的走親戚的母女倆。


    我長舒口氣,陳婉如真能整景,還氣勢洶洶,這不就是娘倆嗎,有什麽可怕的。


    老支書看到我,示意我過去,他對那中年婦女說:“大妹子,他就是帶著張神婆回來的那個人,也是最後見到張神婆的人。”


    我過去打招呼,老支書說:“小馮,這位大妹子是張神婆的師妹,她們都是一個堂口出來的。她過來領張神婆回去,你把當時的情況說說。”


    那中年婦女衝我點點頭,麵無表情。


    我看著這個女人覺得不對勁,說不出來哪不舒服,她的臉實在太僵硬了,而且有種陰冷的氣質。


    我心怦怦跳,不敢招呼黃小天,憑直覺能感覺到這個女人的道行極其古怪,我完全摸不到底。


    我坐在她對麵,跟她說,發現張神婆的時候她已經瘋了,很可能是對狐狸窮追猛打,犯了天規。我把那套騙村民的說辭,拿出來又講了一遍。


    中年婦女從始至終麵無表情,脖子十分僵硬,轉向老支書,嗓子裏發出極為晦澀的聲音:“師姐她人呢?”


    老支書趕緊招呼下麵人把張神婆帶上來,他陪著笑臉說:“大妹子你放心,你師姐在我這好吃好喝的招待,一點委屈都沒受。”


    時間不長,瘋瘋癲癲的張神婆被帶上來,她如今的情況更嚴重了,披頭散發,流著口水,嘴歪眼斜地說:“老仙兒,我的老仙兒……”


    那中年婦女站起來,徑直走向張神婆,她走的這兩步讓在場的人都有點發毛。姿勢十分僵硬,緩步而行,像是提線木偶。


    到了張神婆的麵前,她上下打量,突然出手如電,掐住張神婆的咽喉,猛地一用力。張神婆下意識張開嘴。


    中年婦女彎下腰,瞅著張神婆的嘴洞,似乎在找什麽。


    其他人看的稀奇,而我倒吸了冷氣,我知道她在看什麽,她在找張神婆的妖丹。


    她看了一會兒,慢慢鬆開手,這女的手勁太大,就這麽掐了一下,張神婆居然下巴脫臼,合不上了,張著黑洞洞的大嘴,那還在瘋笑,想說什麽說不出來,口水流了一地。


    客廳裏那麽多人,鴉雀無聲,此刻情景讓人頭皮發麻。


    陳婉如和範妮緊緊縮在我的身後,嚇得瑟瑟發抖。


    好半天沒人支聲,老支書幹咳一聲:“大妹子,你師姐這下巴……”


    “沒事。”她冷冷地說。她扭動脖子轉向我:“我師姐的玄牝珠呢?”


    “什麽?”我一開始沒聽明白,馬上反應過來,會不會妖丹又叫玄牝珠。


    中年婦女不再看我,打開隨身帶的褡褳,從裏麵取出一個手心大小的羅盤。這羅盤上什麽標識數字都沒有,隻有一根細細的指針。


    她把羅盤放在手心,開始在客廳裏走動,走了一圈,指針一動不動。


    我狐疑不定,她這是在幹什麽?難道在找妖丹?


    妖丹已經被胡湞湞帶走了,她說要拿給胡三太奶,料想現在已經走遠,所以我也不用怕什麽。


    女人走了一圈,回到桌旁。經過我的時候,突然出手如電,我還沒反應過來,就覺得脖子紮了一下,用手一摸出血了。


    女人反掌給我看,在她中指和食指之間夾了一根細針,針頭殷紅,上麵是我的血。


    我大怒:“你想幹什麽?”


    女人冷冷道:“沒找到玄牝珠,這事不算完。”她把羅盤放回去,一手拉起小女孩,一手拉著張神婆,往門外走。


    老支書趕緊道:“大妹子,外麵下著雨,你們住一宿再走。”


    可這個女人置若罔聞,三人出了正門進了院子。在場的眾人圍到門口看,外麵雨很大,落地生煙,這三個人很快就消失在迷茫的雨簾之中。


    等她們走了好半天,大家才回過神來,低聲議論著,整個客廳彌漫著一種無法形容的驚慌氣氛。


    此地不宜久留,我趕緊向老支書告辭,這次老支書不再堅持,他讓我們留宿一晚,明早再說。


    晚上我獨自一人在屋裏,在心念中呼喚出黃小天,問他對於今天來的那個中年婦女怎麽看。黃小天說:“小金童,當時我沒敢用靈氣去探。”


    “為什麽?”我問。


    “剛一碰到她們,我就覺察不對勁,她們身上有很強烈的屍氣。”


    “什麽?!”我驚得差點跳起來:“怎麽講?”


    “不知道。”黃小天有些迷茫:“那不是活人的氣息,很可能是張神婆一門修行的奇怪法門,這些人太怪了,真是天下香童千千萬,修什麽的都有。”他歎口氣:“末法亂世啊。”


    “她們在找什麽玄牝珠。”我說。


    “就是妖丹,”黃小天道:“動物成精後會自發修煉出一種東西。修行人修煉出的叫神識,妖精修煉的就是這妖丹。妖丹寄於體外,自感成形,能吸收天地日月的精華。”


    “那你有嗎?”我問。


    黃小天道:“有,不過在我本尊那裏。我的本尊現在在一處隱秘的山間修行,待到玄牝珠大成,就可以渡劫成仙。這個東西很重要,可以說是妖物修行的第一關鍵所在,比什麽都值錢。”


    他凝神說:“小金童,這件事恐怕真的不算完,她們不找到玄牝珠,恐怕以後會盯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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