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煩白日雲,我對蔡小菜說,我在後麵隨便找個位置就行。蔡小菜瞪了一眼,嘟囔一聲就你毛病多。她帶著紅姨和李瞎子到前麵去看了。


    我坐在後麵人群裏,看著她坐在白日雲旁邊,兩人喝著飲料,吃著爆米花,一邊看歌舞表演,一邊說笑,我這心裏還挺不是滋味。


    正看著的時候,忽然覺得不對勁,好像少點什麽,用手一摸懷裏,頓時冷汗下來了,靈貂天天沒有了。.


    我摸遍全身,汗如雨下,壞了,真沒了。我使勁回憶,想不起它什麽時候離開的,按說天天是很懂事的,怎麽突然就沒了呢,是自己溜了?很有可能剛才從外麵往裏擠的時候,它溜的。當時人那麽多,我擠得都快上不來氣了,身上少點什麽自然沒法關注。


    前麵的舞台上正表演四川變臉,變一個臉噴一次火,現場氣氛調動得極為熱烈,全是掌聲。我哪有心思在這坐著看,站起來分開人群往外走,一邊走一邊看著地麵,希望能找到天天的蛛絲馬跡。後麵的觀眾不幹了,東北苞米茬子味出來了:“你這個人怎麽回事,看不看,不看出去。”


    我焦頭爛額,一邊低著頭道歉,一邊往外擠,這裏人山人海,我想走剛才進來的vip通道,人家工作人員根本就不是認識我是誰,規規矩矩讓我回去。我隻好從人群裏一點點擠出來,等出來的時候,都快擠成零碎了。


    我在周圍找了一圈,哪有天天的影子,小貂跑哪去了?這麽不省心。


    我有心給蔡小菜打電話,想想還是算了,就算讓她幫忙,在這麽大山莊找一隻耗子大小的寵物,那也是大海撈針,她的那些關係和權力都用不上。


    我越想越憋氣,在心念中問胡婷婷,留沒留意靈貂。


    胡婷婷說,沒有啊。


    我埋怨她,你幫我看著一點,靈貂到底還是個動物,哪有什麽自覺性。


    胡婷婷委屈至極,又不好說什麽,反過來還要勸我不要著急,說靈貂是靈性十足的動物,自己一定會找回去的。


    我知道難為她是過分了,自己沒看好,不能亂甩鍋。


    隔著人群,我看到遠遠的舞台小如煙盒,上麵唱念做打這個熱鬧。我氣悶非常,隻好先回去再說。


    回到房間的時候,銀狐居士和黃小天已經在了,兩人正坐在藤椅上,麵對落地大窗閑聊。我一進來,就埋怨:“兩位大仙兒,你們坐的這個穩當。”


    “咋了?”黃小天問。


    “天天丟了。”我說。


    銀狐居士細問怎麽回事,我把經過說了一遍,黃小天笑:“沒事,靈貂有靈性,自己就會回來的。”他說的和胡婷婷一般無二,他們都是精靈出身,更了解靈貂本性,我的心情漸漸平複下來。


    銀狐居士忽然停滯了一下,像是想起什麽事。


    黃小天看他神色不對,便問怎麽了。


    銀狐居士道:“黃教主,還記得咱們白天遇到的那個地方嗎?”


    黃小天點點頭。


    我趕緊問是什麽地方。黃小天道:“在山莊的後麵有一塊封閉的區域,我們老遠就感覺到此中氣場和外麵不一樣,靈氣充盈。我和銀狐兄不敢過分窺探,想來那是山莊禁地。我就怕……“


    “你怕天天去?”我問。


    黃小天點點頭:“天天是靈貂,曾經幾度生死,有大靈性大機緣,丟肯定不至於,受傷也不至於,就怕它闖禍,去了不該去的地方。”


    我著急了:“我們要不去找找它吧?”


    銀狐居士沉吟一下:“小金童,你知道靈貂神通在哪嗎?”


    我還真說不上來,就覺得靈貂聰明,懂事,行動靈活,具體有什麽大神通,還真不太清楚。


    銀狐居士解釋給我聽,“靈貂最大的神通在於瞞天過海,穿山徹地,入九天月宮盜寶,能下九幽地府改命,來去無影,幻化無方。它真要鐵了心溜走,去做什麽事,恐怕就憑咱們的道行還真無法觀其行跡。”


    我聽得嘴張老大,沒想到靈貂這麽大的能耐,我一直把天天當成一個寵物夥伴,養它一是有了感情,二也是逗樂,從沒想到它能幹什麽。


    黃小天道:“雖說如此,銀狐兄咱們也得出去找找,天天畢竟道行未成,屬於半吊子水平,以後等它修行大成,咱們用不著這麽操心了。”


    銀狐居士點點頭,告訴我哪也不要去,就在屋裏呆著。他和黃小天化成一陣陰風,消失的無影無蹤。


    我在屋裏走來走去,心煩意亂,看什麽都不得勁,眼皮子還狂跳,難道真要出什麽事?就在這時,忽然手機爆響,我手忙腳亂的把手機掏出來,差點摔地上。看看來電顯示,是固定電話,前麵幾位數字應該是山莊的電話。


    我接通之後,裏麵傳來蔡小菜的聲音,我問幹嘛。


    蔡小菜一本正經,聲音裏卻透著著急和顫抖,問你在哪呢?


    房間裏啊。我說。


    蔡小菜清清嗓子:“你馬上出門,電瓶車已經在外麵等好了,自會有人帶著你。”


    “去哪?”我問。她不會是半夜會情郎吧,我現在哪有這個心思。


    蔡小菜嚴肅地說:“你跟著來就行了,問那麽多幹什麽。”然後壓低聲音,換了另一種口氣:“你闖禍了。”


    “我能闖什麽禍?我他媽就在屋裏呆著。”我爆粗口。


    蔡小菜也急了:“跟你說話怎麽說不明白呢,是你那個大老鼠的寵物闖禍了,你就等著倒黴吧。”


    我愕然,那邊電話“啪”一下掛了。


    我坐立不安,這時就聽到窗外有喇叭聲,窗前看看,外麵果然停著一輛電瓶車,衝屋子的窗戶打閃。


    我整整衣服走出去,心裏畫魂兒,對要發生的事完全沒有概念。


    到了外麵,開車的司機問我是不是姓馮,我說是,他點點頭接我上車,調轉車頭,順著路開出去。


    我問他,師傅我們這是去哪。


    司機笑笑沒說話。


    電瓶車四麵敞篷,晚上起了風,吹進來還挺涼。晚會那邊已經散了,遊客們三三兩兩往回走,天空還映著稀疏的煙花。而我的心情卻猶如石子落入深淵。


    路越走越黑,人是越走越少,最後拐到了一處上坡,不遠處能看到一片建築群,燈火通明,而門口卻加了門崗,這麽偏的地方應該很少有人來,可管理還是這麽嚴格。


    司機掏出一個紅本給門崗值班的人看,門崗打開了伸縮門,電瓶車開了進去。裏麵的建築群一水都是仿古的木質別墅,非常別致,路燈、牌樓都做的別具匠心,走到這裏能深刻感受到紅樓夢中的一句話:煙柳繁華地,溫柔富貴鄉。


    山莊已經夠不錯的了,外麵的開放區讓人流連忘返,可到了這裏,卻感受到了極致極精,火樹銀花不夜天的境界。


    車子開到一處庭院前,司機做個手勢示意下車,指指裏麵。


    我下車還想再問問,司機開著電瓶車走了。我沒辦法,隻好來到門口,猶豫了一會兒走進去。


    這庭院太有特點了,不像是中國建築,格式更像是日本庭院,正門進去是規規整整的院子,連棵樹都沒有,地上鋪著白色石子,穿過院子對麵是一座類似寺廟的建築,四麵開著木門,裏麵燃滿長明燈,我大致掃了一眼,竟然沒看到一盞電燈,全是自然火。


    我心跳加速,怎麽茬這是,架勢挺大啊。


    我順著院子走進去,來到裏麵。大殿上有幾人正在一起談事,我看到蔡三叔和蔡小菜,還有一個頂不喜歡的人,白日雲。另外還有兩張陌生麵孔,一個是老和尚,一個是老頭。老頭長得十分麵惡,兩隻眉毛的尾腳上挑,看上去就跟電影裏金輪法王似的。


    蔡小菜在這一桌子人麵前就是伺候茶水的,她正給老頭倒水,畢恭畢敬。


    她看到我來了,打了個眼色,我沒明白什麽意思,可能是讓我鎮定,不要造次。


    我深吸一口氣,席間都不是凡人,衣冠似雪,這時候切不可唯唯諾諾,要保持風度。


    我學著古人抱拳:“各位好。”然後單單對蔡三叔說:“三叔好。”


    蔡三叔擺擺手:“小馮啊,今天晚上不講親戚裏道,咱們就論江湖事,你就叫我老蔡就行。我先介紹介紹,白公子你們已經認識了。”


    白日雲衝我點點頭。我心裏一咯噔,蔡三叔對白日雲的稱呼都換了,白天叫他白總,而現在喚他白公子,顯然是以江湖家世來論。


    說實話,我被這氣氛弄得心跳加速,緊張的都快暈了,現在就一個不頂事的胡婷婷跟在身邊,接下來的事全都要靠我自己應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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