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鈴鐺,王文泰環視了一周,說道:“大家夥肅靜一下,想必眾位已經知道今晚老朽我要幹啥了。等會兒大家該看好就看好,不要大聲喧嘩,後麵可能會發生很玄乎的事,但是大家別怕,也不要妄自亂動,有我在就不會有問題。”


    錢老板拿著喇叭喊:“一會兒作法,所有人保持肅靜,都管好自己的嘴,他媽的誰要是出了岔子,別說我老錢翻臉不認人。”


    都交待完畢了,王文泰對小武說:“請神兒!”


    小武小心翼翼從隨身包裏拿出一個紅綢子,輕輕解開,動作不敢大了,綢子裏竟然包著一個黑色的幹屍,大概也就成人兩個巴掌長短,看上去應該是嬰兒。


    在場所有人都抽了口氣,紅姨激動地說:“小馮,難道王文泰是養小鬼兒的?”


    我撓撓頭,“不應該啊。咱們大陸不允許私藏人屍,他就算養小鬼拜煙魂的,也不能當著那麽多人的麵把這個露出來。”


    我在心念中招呼黃小天和銀狐居士,黃小天道:“那不是人屍,是我們黃家的。小金童你還記不記得,咱們對付人魈景濤景老師的事,他就是被黃家老祖的幹屍惡靈迷惑。”


    “為什麽王文泰沒事呢?”我問。


    “同樣都是黃皮子的陳年幹屍,但情況不一樣。”黃小天說:“景濤得到的那塊幹屍是生前積攢怨氣化成惡靈,而王文泰手裏的幹屍,我能明顯感覺到佛法氣息,應該是得到過高僧的加持。裏麵的氣息溫正純良,難怪這老頭能三十多年橫行江湖,背後的大仙兒這麽有來曆。”


    我把情況和紅姨細細一說,紅姨這才恍然大悟。


    這時候王文泰開始作法了,他拿起桌上準備好的黃表紙,提起毛筆沾著朱砂,嗖嗖寫了起來,不多時,寫完了三張符咒。然後放在黃皮子幹屍的前麵。


    他放下拐棍,勉強要跪在地上,錢老板屁顛屁顛過去扶著,被小武攔下,小武臉色陰冷,衝著他搖搖頭,示意不要上前。


    王文泰好不容易跪在地上,對著黃皮子幹屍三跪九叩,嘴裏不停地吟咒。然後站起來,拿起那三張黃色符咒,往天空一丟。說來也怪,三張符咒那麽輕,飛到空中竟然沒有被風吹走,而是飄飄搖搖如同落葉一般落下,剛剛落到地上,忽然無火自燃,就燃燒了起來。


    這一手出來,那可真不是玩笑,現場這麽多人看著呢,真就把大家夥給鎮住了。現場鴉雀無聲,有的人甚至連呼吸都不敢大聲。


    這三道符燃燒得很快,符咒化成無數燃燒的碎片,隨風而飄,徑直吹散到了風裏,轉眼無影無蹤。


    王文泰咳嗽一聲:“錢老板,我讓你找的三個處子身的棒小夥子找到沒有。”


    錢老板為難:“肯定是未經人事的,但是如果他們自己私下那啥,就保證不了了。”


    “無妨,隻要沒經過女人就行。”王文泰說。


    錢老板招呼一聲,人群裏出來三個小夥子,都是二十郎當歲,一看就是樸樸實實務農的農民。


    王文泰手裏拿著墨鬥,招呼這三個人過來,一人拽出一條墨鬥線,拉直了分別站在東南西三個方向,而露出了北方。


    王文泰抄起了豬頭。這豬頭怎麽也得幾十斤,老頭看著弱不禁風,誰知道拿起豬頭卻舉重若輕,像是一點不費力的樣子。所有人都瞪眼看著,都知道這老頭是高人,絕對有貨。


    王文泰來到那三個小夥子圍成的圈子裏,拎著豬頭往空中一拋,大晚上,黑漆朦朧,豬頭被拋得極高,筆直到了天上,竟然半天沒落下。


    要不是礙著不能喧嘩的規矩,錢老板恨不得領著員工們鼓掌。


    我看得暗暗驚歎,先不說最後結果怎麽樣,王文泰這兩下子壓場子絕對沒問題,出手就讓人服氣,不愧是老江湖。


    王文泰站在原地,聲音像哭一樣,嘴裏念念有詞,全身顫抖如同過電,念叨的是出馬辭:“……神火無極老仙兒歸體,吾請老仙兒出山……仙人在上……”


    每個堂口有每個堂口自己的咒語,自己的說辭。王文泰這道嗑有些能聽明白,有些我聽不明白。大晚上的,老頭這麽一念叨,現場氣氛鬼氣森森的,真有點滲人。


    就在這個時候,人群裏發出一聲輕歎,緊接著一大群人都開始驚歎,因為那碩大的豬頭從天上掉下來了。


    不少人低聲議論,真他媽的邪門了,那麽大豬頭居然到天上這麽長時間才落下來,難道長翅膀了不成。


    豬頭正落在老頭的腳前,一聲悶響。老頭拄著拐棍,一瘸一拐往回走出了圈子。就在這時,人群大嘩,有人不顧現場秩序打開了手電,仿佛看見了什麽。


    有一個人開,就有第二個人開,繼而亮起了七八隻手電,在不遠處的光斑裏,所有人都看到,有一隻碩大的灰色狐狸正在以極快的速度朝著墨鬥線圍成的圈子裏鑽進來。


    王文泰道:“小武!”


    徒弟小武大聲喊了聲,“在。”


    “待會兒這孽畜進了圈子,你把最後一條邊封住,不能讓它跑了。”王文泰說。


    小武說:“師父你放心吧。”


    這時,灰色的野狐真就鑽進了圈子裏,正是禍害錢老板子女的那隻狐狸精。


    狐狸按說相當聰明狡詐,可進了這個圈子竟然直奔地上的豬頭去,抱住了就啃。


    在場那麽多人用手電照著,個個臉色煞白。他們就是養狐狸的,可從來沒見過像現在這樣的場麵,實在是詭異。


    王文泰深吸口氣,說道:“抓住這隻狐狸不是目的,目的是要和它談談。它已經有了道行,最好是能有和平解決……”


    老頭話還沒說完,突然耳輪中“砰”一聲巨響。大家夥本來就高度緊張,被這個詭異的現場弄得大氣不敢喘,突然冒出這麽一聲,眾人都沒個思想準備,嚇得一激靈,有人都跳起來了。


    大家循著聲一看,隻見錢軍站在不遠處,手裏拿了一筒獵槍,槍頭冒著煙,再看那隻狐狸趴在地上一動不動,脖子血肉模糊,顯然是中槍了。


    這個變故實在是太突然,現場這麽多人竟然一瞬間失聲,一個說話的都沒有,耳邊隻有陰森的風聲吹著。


    小武瞪大了眼睛,怒罵錢軍:“誰他媽讓你開槍的!你個農村哈拉棒子,誰讓你開的?!”


    錢軍突然把獵槍端起來,徑直對著小武。


    小武嚇了一跳,倒退幾步,聲音顫抖:“你,你幹什麽?”


    錢軍直愣愣看著他,眼神嚇人,“你不是城裏人嗎,你不是牛逼嗎,你不是看不起我們鄉下人嗎,怎麽現在也慫了,你再罵一聲試試!看看我敢不敢開槍!”


    小武真就不敢說話了,那叫槍,黑洞洞槍口逼著。


    王文泰到底是老江湖,他陰著臉看錢老板,“你什麽意思?”


    錢老板叫苦不迭,過去照著錢軍一腳:“你他媽是不是瘋了,我就讓你開槍打狐狸,你對著人幹什麽?”


    錢軍還真就怕他這個堂哥,胸口起伏,把槍放下來。


    王文泰拄著拐走上前,老頭的眼神能殺人,他看著錢老板:“怎麽回事,你給我個解釋。”


    錢老板汗如雨下:“老神仙,我覺得這隻狐狸不能留啊,你看它把我家禍害成什麽樣了,殺了就殺了,一了百了。我每年不得殺幾百隻狐狸啊,不差它一個。”


    “你糊塗!”王文泰暴怒:“養殖的狐狸能和野外修行成道的狐狸精相比嗎?我開壇請神兒,本來是想給你個機會,讓我家大仙兒幫著把狐狸叫出來,談判談判,看看有沒有和平解決的方案。你現在這一槍,基本上沒有任何和談的希望了。狐死首丘,滅頂之災馬上就來!你們全家死不要緊,別連累我們師徒!小武!”


    小武也算是條漢子,這時候並不慫,過來說:“師父怎麽地?”


    “收拾包,今晚離開這裏,越遠越好。”王文泰說。


    錢老板過去苦勸,怎麽說都沒用,王文泰冷笑:“錢老板,我勸你一句,你也趕緊走吧。不要等到走不了的時候,後悔就晚了。”


    錢老板還不錯,看老頭心意已決,怎麽說都沒用,便招呼司機開車,送送老先生,還說錢一分不少,馬上送到。


    王文泰臉色這才好看了些:“錢老板,看你這麽上道,我再免費送你最後一條建言,這是狐狸精的屍體不能隨便埋在養殖場附近,這裏殺氣太重,它是修行有成的精靈,死後有靈不滅,一旦感染了怨氣,變成惡靈,麻煩就大了。你抬著屍體進山吧,東北方向五裏,在那裏下葬這隻狐狸,記得挖坑的深度要超過兩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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