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紡閣跟第一樓?」五娘有些不解:「那不是舅父府裏的產業嗎?」


    「明確來說,應該是母後的產業,」昭親王拉著五娘坐到榻上:「先前一直歸在鎮國侯府裏由舅父幫忙管著,現在我成親了,舅父就找著借口把賬本送回來了。」


    五娘心裏的那個疑竇越來越大,怎麽她總感覺她夫君很缺銀子呢?可他明明就是在軍營待了十年,也沒用銀子的地方:「好,我晚上看看。」


    晚上,五娘算是讓她家夫君也開了一次眼界。用完晚膳之後,五娘洗漱好就爬上了榻,讓迎香把她的算盤取來,她把炕幾上的那一摞華紡閣跟第一樓的賬本,搬到左手邊。


    迎香取來了算盤就將其擺放在她家姑娘麵前,雙眼發亮,想要看她家姑娘打算盤。五娘搓了搓手,就開始左手翻著賬本,右手打起算盤來了。


    等昭親王洗好澡出來耳邊盡是劈裏啪啦的珠子撞擊聲,他走出內室,隻見他小媳婦盤腿坐在榻上,左手翻著賬本,右手打著算盤,眼睛則一直盯在賬本上,瞧都不瞧一眼算盤。右手五根細白的指頭在她那把金算盤上跟跳舞似的,飛來飛去的。


    昭親王看了好一會才回神,他覺得外麵的傳言也不都是假的,看她媳婦這樣子簡直就是算盤成了精投了胎。


    大概過了小半個時辰,五娘把算盤往外一挪,剩下的賬本搬去右手邊,接著就繼續盤賬。昭親王一晚上是什麽事也沒做,跟五娘的兩個丫鬟一樣,光看她打算盤了。這會見她左手打算盤的速度一點都不比右手慢,更是驚奇不已,他媳婦不會真的是算盤精投胎的吧。


    不到亥時,華紡閣跟第一樓近十年的賬本就都被五娘給核算過了。核算完,五娘板著張小臉說:「這十年真是辛苦舅父了。」


    「怎麽了?」昭親王知道華紡閣不賺錢,第一樓還能賺一點,也知道他舅父每年給他的銀子是從哪來的?不過他還是想要聽聽他媳婦怎麽說。


    五娘朝後一仰,便躺在了昭親王的腿上了:「舅父跟京城的各個賭坊花樓好似很熟悉,每年年底各個賭坊跟花樓就要大批量的從華紡閣高價買布匹,要不是賭坊跟花樓捧場,華紡閣早就經營不下去虧本關門了。」


    昭親王有些尷尬,畢竟鎮國侯是他親舅舅,而且他也知道他舅父每到過年就要去賭坊坑蒙拐騙,更是強行讓京裏的幾家花樓買華紡閣的布匹。不過自去年開始,賭坊跟花樓也學聰明了,要到過年的時候是寧願關門,也不敢開門營業,就怕開門等來的是鎮國侯。


    「舅父不太會打理這些,」昭親王隻能這樣說:「以後這些就都拜托王妃娘娘了,還有本王手裏的狀元樓也都給你管著。」


    五娘不知想到什麽,又坐起身子,翻了翻華紡閣今年的賬本,有些疑惑地說:「去年舅父替我去韓國公府要債,我記得我送了二十匹布料外加江南那邊布料的貨價單子給他老人家。怎麽今年舅父還是從蜀州那邊進貨?」


    昭親王想著去年年底他舅父一天一身新衣裳,就忍不住笑了:「估計他老人家忙著做新衣裳,壓根沒看見你給他的貨價單子。」


    五娘聞言也跟著笑了:「我看咱們以後逢年過節的給侯府送禮就不用多費心思了,直接送金銀就好。」


    「哈哈……,」昭親王從身後抱著她:「我也是這麽想的。」


    這日太後正在禮佛,昭親王夫妻就來了。太後聽了回稟,笑著吩咐花嬤嬤:「想必中午兩個孩子會在哀家這用膳,你多做些他們愛吃的。」


    「是,奴婢這就先下去準備,」花嬤嬤跟在太後身邊大半輩子了,也就最近昭親王成親了,她才能見到太後這麽高興,太後活得開心,那她也就不負當年老侯爺的救命之恩了。


    昭親王跟五娘進入大殿先是快步上前去給太後行禮:「兒臣給母後請安,母後吉祥。」


    太後眼瞧著這小兩口子比前兩天親密了不少,心裏很是歡喜:「快起來,」她朝五娘招招手:「你坐到哀家身邊來。」


    五娘雖還有些羞澀,但還是朝太後福了一禮:「謝母後,」後便走到太後身邊坐下,昭親王則是坐到了右邊的榻上。


    太後拉起五娘的手,輕聲問她:「在王府過得還習慣嗎,吃食合不合口,奴才們服侍得盡不盡心?」


    五娘在閨中時也想過日後成了親怎麽跟婆母相處,可現在成了親,婆母還是這世上最尊貴的女人,竟能這般和藹可親的待她,她隻覺得自己真的很有福氣:「多謝母後記掛,兒媳一切都好,王府裏也很好。」


    太後笑著點點頭:「那就好,」後她扭頭看向倚躺在右邊榻上的兒子,看他那隨意樣,不禁瞪了他一眼:「瞧你這樣子,還有沒有規矩了?」


    昭親王一點都不在意地把手墊在腦後:「沒規矩也是您兒子。」


    太後又瞪了他一眼後就不再跟他計較了,笑說:「你們回封地的日子定下沒有?」


    「定下了,」昭親王看向他母後:「定在六月二十,我準備這兩天就跟皇帝說。」


    「還是哀家來說吧,」太後臉上的笑沒了:「你這事就不用管了,回去收拾東西就是了。這次你們去西北,哀家也準備了幾個人,你們帶著,日後會有用得著她們的地方。」


    「什麽人?」昭親王問到。


    太後看了一眼身邊的五娘,後又轉頭看向兒子:「一個嬤嬤跟幾個女醫,你已經成了家,就不再是一個人了,哀家挑了幾個女醫隨你們一起去西北,也好放心些。至於跟著去的嬤嬤,你也認識,就是哀家宮裏的芍藥。」


    「芍嬤嬤?」昭親王有些驚訝,後他看了看五娘:「也好,到時芍嬤嬤就跟在滿滿身邊。」


    太後就是這個意思,轉頭笑著拍了拍五娘的手,對她說:「芍藥最擅長的就是膳食調理,她在哀家這伺候了大半輩子,現在年歲到了,哀家也想給她找個養老的地方,你性子太好,有她跟著你,哀家也放心些。」


    太後這樣做,五娘並沒覺得不妥,她夫君是太後親生的,她相信太後是不會害他們的。更何況就算太後不給他們這幾個人,她也是要讓她娘幫忙找幾個帶著的:「還是母後想的周全,原本媳婦還想著今天進宮求您幫媳婦尋幾個得用的人,沒想到母後都給咱們準備好了。」


    「西北那邊不比京城,這些都是有備無患,」太後也是擔心他們小兩口不懂事,要是萬一有了孕,身邊又沒個經過事的,那一個不小心真的是能要命的。她這做娘的,又不能跟著過去,隻能這樣為他們多打算一點。


    「母後說的極是,」五娘攀上太後的胳膊:「那您什麽時候去樂山?過段時日,媳婦母親也準備去樂山那邊住一段日子。」


    「是嗎?」這倒是額外的驚喜,太後早就想見米氏了:「哀家等你們走了,拾掇拾掇就準備去了。你母親什麽時候過去?哀家也有好幾年沒見到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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