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行號完脈,沉吟了片刻,見到殷予進來,便又提出要給他號脈,診斷過後便麵上的表情更加奇怪。


    「阿予也病了?」魏元音奇道。


    薛行卻遲疑了下,看著魏元音又看看攝政王,知道之前他們都沒有把這病的根由告訴魏元音,許是怕露了什麽馬腳。


    正在猶豫著,魏元音卻又開了口:「其實我不是生病而是中毒吧。」


    這一句,卻把在場的三個男人都驚住了。


    薛行尤為驚訝,他仔細打量著少女,竟未想到她一下子就猜到了點子上。心中莫名就冒出薛子期剛剛說過的話,她沒有他們想得那麽脆弱。


    想了想,便道:「公主聰敏。」


    魏元音卻搖頭:「最近我被看管的很是嚴,別的還好,但凡入口的茶水點心以及一應飲食竟然都是月白親力親為,想是是不是之前讓人鑽了空子?」


    殷予抿住嘴唇,他之前一直不肯說,是因為薛子期說這毒十分怪異,是慢性的,一開始會讓人有了傷寒症狀,並且總是反複,慢慢的便會更加嚴重,可能會疾病纏身幾年或十數年才會病亡。他擔心說出來會嚇到他的小姑娘。


    更何況,薛子期還說這毒隻在一個人身上遇到過。而又說薛行能醫,那定然是他家中人了。


    他擔心魏元音多想。


    薛行思索了一下,開口道:「之前你們說她這毒發的急,我便以為是凶手不慎使的過量了,如今號脈卻發現全然不是這回事。」


    魏元音也仔細聽了起來。


    「這個毒極難根除,而據我判斷,公主殿下中的還不及正常劑量的二成,若隻是這個劑量,即便是持續服下去,也要兩三年才能有症狀。公主殿下剛中了便發作的如此急,應當是因為特殊體質,對這反應極大,才一下讓人瞧出端倪。」


    魏元音這下就有些茫然了,不管劑量多少,她都是中毒了啊。


    想到薛行之前給殷予號脈的舉動,薛子期驀然道:「父親的意思是,這毒原本是下在別人身上的,卻讓公主殿下中了招?」


    「阿予也中毒了?」魏元音這下聽明白了,不由緊張起來。


    薛行卻是搖頭:「不曾。」


    那會是誰?


    魏元音想著,她何時吃了本來是給別人的東西。把那天的事情一點一點在腦中過了一遍,忽然,她的麵色微妙起來,明顯到讓人覺得她一定是知道一些什麽。


    「怎麽了?」殷予開口便是詢問。


    「皇上駕到!」隨著一聲唱和,殷承暉大步邁入了回音宮。


    他唇角還帶著笑容,向來是十分高興,還沒見到人,便道:「聽說神醫薛行已經到了?」


    薛行看著走進來的有些不著調的青年,心中歎了一聲,規規矩矩下跪:「草民薛行叩見陛下。」


    「先生快快請起。」他親自把人給扶了起來,張口便道,「先生可給阿音號脈了?不知道阿音出嫁前能不能調理好?」


    說著,又捏出一對玉鐲:「小音音你看,我今兒又淘換出一件寶貝,這個據說是前前前朝末代皇帝給皇後做的,這塊玉本就價值連城,一打磨加工之後據說已成天價。沒想到還能從國庫裏給翻出來。」


    魏元音的麵上卻毫不見喜色,隻有焦急:「薛先生快給父皇號個脈!」


    嘉寧皇帝是在大昭的地位如同吉祥物,人盡皆知,隻有攝政王殷予才是真正的實權者。


    在魏元音提出要薛行給殷承暉診斷之時,大家都有點接受不能,誰會閑得沒事幹給他下毒,還是這種發作緩慢的慢性毒,就算是要謀權篡位也沒有先對他下手的,這不是給攝政王做嫁衣嗎?


    可是出於謹慎,薛行還是讓殷承暉坐下幫他診了脈,也不過就是兩息的功夫,白胖富貴的麵上瞬間沉地能陰出水來。


    「陛下體內的毒已有兩月有餘。」


    這句話放出來,讓在場的人都怔了怔,殷承暉瞬間連手裏的玉鐲子都握不住了:「毒?什麽毒。」


    青年來得晚,對情況一無所知,聽到薛行的話還有點茫然不知所措,久久,瞳孔猛地縮了一下:「小音音是中毒了?」


    開口問的第一個竟然不是自己,而是魏元音的情況,拳拳愛女之心可見一斑。這下讓人心裏有點不是滋味了,想到他身上的毒,幾人麵上都有些愁雲慘淡。


    魏元音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隻能殷切地看著薛行:「父皇身上毒到底如何了?」


    薛行從藥箱裏捏出一副銀針:「還好,毒入的不深。這藥原本至少一年才能積累出發作的藥性,等到那時候,才是真的難以祛除。」


    聽了這言語,幾人具是鬆了一口氣,殷予的眉眼也溫和了兩分。


    可實際上,他心中的盤算從未斷過。


    前世之時,殷承暉約是從嘉寧十年年末被診斷出風寒,斷斷續續就沒有好過,然後熬了兩三年便病故,莫非,那個時候也是因為這味毒?


    思索到這裏,他便沉了臉,究竟是何人,竟然如此膽大包天!


    皇宮內外瞬間被封鎖的嚴嚴實實,任何人不得進出,無論是皇宮內的主子還是外出采買的小卒,可謂是風聲鶴唳。


    殷予一條一條地安排下去,沒有和任何人說關於殷承暉中毒的事情,可是能在皇宮裏混下去的,又有哪一個不是人精。有些老人們上次見到這陣仗的時候還是先帝遇刺。


    一時間,眾說紛紜,人心惶惶。


    殷予安慰了魏元音,又哄著殷承暉好好治病,便召薛行父子與自己一路去禦書房。


    三個人走走停停,卻一句話都不說,安靜的氛圍,在被挑起到人心惶惶的皇宮中顯得莫名詭異。


    薛行第三次看到殷予隨意摩挲著自己的玉扳指。


    「攝政王有什麽話就盡管問吧。」


    殷予頓下腳步,左手邊的回廊外是一處荷花池,臉盆大的荷葉在風中飄搖,仿佛不堪一擊,但又有幾分不折不屈的意思。


    緩緩的,他開口道:「你之前說阿音體質特殊,我也聽阿音提起過,她小時候趙郡那邊就對她的身體提心吊膽,才一麵仔細照顧,又一遍摔打。」


    薛行白胖的麵上閃過一絲猶豫:「是。」


    「為什麽?」殷予猛地回頭,「當時你還沒有學醫,卻知道她的體質存在著問題,還是不容這慢毒的體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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