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些時候,嬉嬉笑笑仿佛就能把事情圇囤過去,而後來,又一步思三丈,堅強的很,竟不知攝政王說了什麽,讓小姐生生落了淚。


    「我沒事。」魏元音捏著帕子擦拭了下眼角,隨即將紙條上的水漬慢慢吸幹,雖然墨跡已經被暈染成一坨,她還是小心的將紙條抹平,夾在了自己的書本裏。


    她深吸一口氣,緩了緩心情:「用膳。」


    左右都是不太平,她又有何懼?無愧於心便是!


    「明日且有一場硬仗要打。」魏元音的筷子頓了頓,驟然道,「對了,白日桃花的來源查出來了沒?」


    藏在暗處的馬力頓時就是一身冷汗,他就是多事!怕祁安公主心思重,特意從隔壁擼了桃花過來製造些意趣給公主寬心,卻沒想反而給公主殿下添了疑。


    「不曾。」茭白應道。


    魏元音看了一眼不急飛走的蒼鷹,若有所思地笑了笑:「那便算了。」


    也不知為何,魏元音這一覺倒是睡得反而是幾日以來最安穩的時候,心中隱隱有一種塵埃落定之感,便覺得踏實了很多。


    夜深人靜,遠在皇城外的一處陋宅裏,一道端正風雅的身影立在窗前。


    「都安排下去了?」語氣中竟然還帶了幾分歎息。


    「是。」隱藏在黑暗中的人幹巴巴地應下一聲。


    「起風了。」人影搖搖頭,似是有無盡的感慨,「要怪,就怪她自己不該回盛安吧,偏偏淌進這一攤渾水。」


    「倘若她知道那件事……不怕她不肯幫咱們,您這樣做……」


    「你錯了。」人影輕聲否認,「攝政王必須倒台。」


    「是。」


    「且讓我看看……攝政王還會如何護她吧。」


    黑暗之中的隨從逐漸隱去,連人影也開始靜默地望向皇城的方向,一切,都走向未知。


    四月初一,風和日麗。


    魏元音將將睜開眼便問起時辰來。


    她慢條斯理地將調羹在一碗血燕窩中慢慢攪動,心思卻沒有放在麵前滿桌的吃食上麵。


    「殿下這是怎麽了?」茭白忍不住和露白悄聲細語,「從一大早就心不在焉的。」


    露白卻是搖頭:「興許是要有什麽事。」


    「昨日陛下便勸殿下去同敬詢太子妃求情,莫不是那邊許了,殿下在等著從這壽安宮出去?」


    「這裏麵的意思豈是你我可以揣摩的。」露白示意茭白不要再說,幹脆又將鹹菜往魏元音麵前遞了一碟,撤下燕窩,呈上巴掌大的一碗熬出油皮來的濃粥。


    「殿下,您多少得用一些。」


    魏元音望著麵前的粥碗,若有所思地看了一會兒,便拾起銀箸,先挑了一筷子鹹菜,還沒能入嘴,便聽到匆匆而來的腳步聲。


    「來人!請祁安公主前去太後麵前!」進來的卻是一眾侍衛,將魏元音圍了個嚴嚴實實,比前日太後將她拘在壽安宮中的架勢半分都不差。


    「這是做什麽?」露白搶先站到了魏元音的前頭,「不可對公主殿下不敬!」


    茭白也是連連皺眉,這架勢,太後可絲毫沒有想將她家公主放出去的意思。


    「太後懿旨!誰敢抗令!」侍衛長將腰刀抽出一寸以示威嚴。


    「露白。」魏元音將筷子放下,款款起身,不卑不亢地看著這前來抓她之人,語調清淡,「我隨他走一趟就是了,你們等著。」


    「小姐!」情急之下,茭白連一聲公主都顧不得了,「您不能去!」


    魏元音壓下心頭的一絲不忍,扭頭看向自己三位侍女:「放心,我便是這樣走出去,也會安然無恙的回來。」


    「讓公主殿下去。」月白冷靜地站出來,審視著這些將她們圍住的人,「太後懿旨一下,不出半刻攝政王也會趕來,公主殿下不會有任何不妥。」


    不是她相信攝政王,而是她相信自家小姐不會做無準備之事。


    「這才乖。」魏元音微笑頷首,而後便微微抬起下巴,矜傲地走出人群,「麻煩帶路吧。」


    這些侍衛卻是不曾將魏元音帶到壽安宮正殿,而是直接去往回音宮的方向。迫不及待的想要定她的罪,竟然是連回壽安宮都等不及,卻不知到底是發現了什麽。


    想到郭嬤嬤臨別前沉沉看她的那一眼。


    「太後於我亦是有恩,若不是心知你是個良善的孩子,不會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連這一麵我都是不肯見的,多的,更不會去做了。」


    竟是不能確定郭嬤嬤會幫她到如何地步。


    她成日在壽安宮中,雖是說要將殷承暉中毒之事調查清楚,卻半個字都摸不到,連宮門都不得踏出,更遑論是調查線索了。


    於是,她便和郭嬤嬤說,希望她能勸動林太後去搜一搜回音宮內外。


    此舉確實有破釜沉舟之意。她也僅僅是猜想自己宮中會有什麽見不得人的東西,卻不知是何物,隻想著是經此一遭,能明明白白的逮到這樣一個機會來親手洗刷冤屈。即便搜出毒藥,隻要太後不當場斬了她,她也會想辦法翻身,如此自損八千之舉卻是不得已而為之。


    魏元音看著麵前的宮門,微微闔眸。


    如同鐵桶一般的禁衛軍,各個手持利器,不清楚的,怕是要以為太後準備審問什麽窮凶極惡之徒。


    她深吸一口氣,將如同擂鼓的心跳壓了一壓,才穩穩地向前邁了一步。


    回音宮內亦有侍衛分列兩行,齊齊看著魏元音走進。


    而魏元音的目光則落在了匍匐在地上渾身狼狽的侍女身上。


    她盯了一會兒那已經頭發亂糟糟,原本姣好的麵容已經腫成豬頭的侍女,莫名覺得有幾分眼熟,再看太後身邊之人準備興師問罪的架勢,又有了然,許是回音宮的宮人。


    「太後。」魏元音低眉順眼行了禮,隻覺得如今這一幕怪眼熟的。


    兩天前,不也是這樣三堂會審的架勢,不過是在壽安宮罷了。


    「魏元音!」林太後擲地有聲,半分都不肯再和她客氣,「如今人贓俱獲,你還有什麽話可說!」


    林太後雙目微眯,帶著銳意的寒光將魏元音上上下下掃了個遍,恨不得生剮了這便宜公主。


    魏元音卻是不疾不徐:「祁安問心無愧。」


    「問心無愧?好一個問心無愧!」太後猛地拍向幾案,茶盞都隨著她的動作震了震,「你摸摸你自己的良心,皇家何曾對你不住,犯下大逆不道之罪竟還敢道是問心無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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