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的隔天早晨,任媛一臉茫茫然地走出臥室,諾月心中總覺得有些不安,沒錯,是媽媽每天沒睡醒的樣子,可是好像哪裏不一樣。


    她拉開椅子,左手隨便拿起一個鹹蛋,便剝了起來。剛抬頭,卻看見夕顏手裏也有兩個鹹蛋,便困惑的問,“今天是不是多煮了一個?”


    夕顏歎了口氣,“媽,你手裏鹹蛋好像很奇怪。”


    任媛低頭,仔細一看,“啊,是小月的白煮蛋!”


    不好意思地完璧歸趙後,她的思緒又不知飄到了那裏。


    諾月拉了拉媽媽的手,見她回到現實後,說:“媽,你連著說十遍老鼠。”


    任媛不明所以的照做了,在說到第十遍時,諾月的問題一下子插了進來,“貓怕什麽?”


    “老鼠。”沒有一點猶豫,她脫口而出,怔了一下後,笑聲不可抑製的從嘴邊流淌出來。


    “媽,你還是正常的。”諾月一臉酷酷的下了結論。


    “小月,謝謝你,媽媽沒事了。”任媛心裏甜甜的,知道這已經是不喜歡言辭的兒子最明白的關心了。


    由於三比一抗議無效,任媛隻好跟著商洛寒一起去學校。


    想想自己這個母親做的真是失敗,女兒說:“媽媽,今天不找個人看著你,很有可能一邊走路,一邊撞在電線杆上。”兒子說:“你要是想一個人去,幹脆就休息算了。”


    路上,商洛寒清越的聲音拂去不少的熱氣,“你有心事?”


    “嗯,你們怎麽都知道?”


    隻聽見清醇的笑聲,“你的臉上藏不住心事。”


    任媛有些氣餒,“看來我一輩子都學不會‘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的架勢了。”


    “任媛,在我心中,這樣的你才是最好的。”深深的眸子裏露出了欣賞之情。


    她噗哧一聲笑了出來,“洛寒,不要那麽嚴肅嘛,二十歲的年齡就應該是找一個可愛的女孩子談一場戀愛,這才是青春哪。”


    商洛寒沒有回應,隻是默默地看著她的側顏,欲將心事付瑤琴,知音少,弦斷有誰聽?


    簡單的人情世故,任媛還是懂的,在離校們還有一段距離時,兩人一前一後拉開了幾米,商洛寒看著任媛的背影在陽光下透明的仿佛舒展開了一對白色的羽翼,九年的婚姻似乎沒有在她的身上留下任何的痕跡,這是上天的仁慈,還是殘酷?


    單調的鈴聲忽然響起,商洛寒一臉淡漠的拿出手機,裏麵傳出的聲音讓他的心中的仇恨的火花倏的燃起,眼前立即浮現出那張醜陋,貪婪的嘴臉,自以為可以控製別人的一切。


    隻是聽著,他一句話也沒有說,直到按下結束鍵,臉上的神色微微一變,究竟是說還是不說呢?掙紮的神情讓一張絕美的臉更顯得動人心魂。


    今天不知怎麽回事,從未有過如此強烈的疲憊感洶湧而來,任媛上完課走進辦公室,剛想喘口氣,便聽到一陣的敲門聲,強打起精神,“請進。”


    微微詫異了一下,怎麽是商洛寒?“洛寒,有事嗎?”


    商洛寒沉默了一會兒,像是下定決心一樣走到窗邊,背對著她說:“任媛,你熟不熟悉諾熙和的公司?”


    任媛皺了下眉,“不是很了解,我對經濟一方麵的事不感興趣。”


    “如果我說就在這兩天,諾氏會遭到一次嚴重的打擊,甚至會威脅到諾熙和的總裁之位,你相不相信?”他依舊沒有轉過身來。


    任媛一驚,“他和什麽人結了這麽深的仇怨?”


    商洛寒不掩眉宇間的驚奇,“你怎麽知道是他人所為?”


    “諾熙和這個人,在工作上是近乎完美的,他苛求自己,決不允許失敗。”任媛的聲音帶上些悵然。


    “你相信我的話?”


    任媛笑開了,“你沒有騙我的必要啊,如果有可能,我願意相信身邊的每一個人,每一句話,因為懷疑比信任更耗費心神。”


    “那你打算怎麽辦?”


    “我?”任媛沒有回避商洛寒的直視,“靜觀其變囉,等有了更具體的情況,能幫得上忙的,我決不會旁觀,你會告訴我的,對嗎?”


    商洛寒有一種被看穿的尷尬,別過身,準備離開,“任媛,如果今天是我站在諾熙和的位子上,你會不會幫我?”


    “當然會啊,隻要是我的朋友,我都會。”


    “你也不問我哪裏來的消息?”商洛寒的聲音隔著門板傳了進來。


    任媛沒有回答,因為她知道每個人的心底都有一塊不允許其他人涉足的地方,她不想知道,也懶得知道,更不願承擔知道的後果。


    原來一回家後,就轉進書房的任媛,開始要求自己習慣於財經新聞和報紙的財經版大眼瞪小眼,專業術語她自然是不懂的,不過漢字她總明白吧。可奇怪的是這兩天觀察下來,似乎並沒有一條關於諾氏的負麵新聞,上市的股票也有小漲,是洛寒搞錯了?不可能的,他不是那種會開那種玩笑的人,又不能跑去問諾熙和,喂,你是不是要破產啦?憑那個男人如此高的自尊心,不把自己從頂樓扔下來才怪呢。


    心裏擱著這件事,任媛又恢複到了原來的生活,主動出擊這種精神還是不適合自己,也難怪自己把道家的思想學得太好了。


    諾熙和坐在自己的辦公室裏,允許自己在空無一人的黑暗中露出疲憊的神態。諾氏在西林的投資計劃竟然被其他公司竊取了,半年來砸下的近一億財力與人力就這麽付之東流。最近的股市上,又有不知什麽人在收購諾氏投出的股票,再這樣下去。自己手上的股份將不到半數了,最嚴重的後果,就是諾氏將易主,不,他決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敲門聲過後,他又恢複原先那個看上去不堅不催的諾熙和了。助理慌忙的跑進來,“總裁,您交待聯係的幾家銀行都拒絕貸款給我們。”


    諾熙和的臉上慢慢浮現了一抹森戾,“現在還差多少資金缺口?”


    “應該是三千萬。”助理的頭皮一陣惡寒。


    “我知道了。”說完便示意助手離開。


    電話鈴聲尖銳的打斷了諾熙和的思緒,拿起一聽,是白茉悠,過去覺得宛如天籟的聲音此刻聽起來隻覺得厭煩,不像任媛的,總是柔柔軟軟中夾著舒緩和乍現的孩子的稚氣,想到這裏,不覺嘴邊露出微笑。


    白茉悠感覺到了諾熙和的心不在焉,可此刻的心情卻有些驚顫,如果,如果他發現自己背叛了他,會怎麽樣,不敢再想下去,掛上電話,難道自己注定在親情和愛情上都是輸家?孩子,媽媽究竟該怎麽辦?你的外公和你爸爸間的仇恨已經到了化不開的地步了啊。這時,她忽然羨慕那個臉上總是如沐春風的女人,羨慕到了極端,嫉恨開始慢慢的深入心扉。


    吃完晚飯,商洛寒推開了任媛書房的木門,她沒有察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讓人有一種遺事的錯覺,這樣的女子,究竟可以為別人付出多少呢?


    “看什麽書?”商洛寒走近問。


    任媛像個孩子一樣,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嚇死我了,洛寒。”


    “看什麽書這麽入神?”


    “《往事並不如煙》。”任媛攤開封麵。


    “很好看?”商洛寒興趣不大。


    任媛笑著應答:“仁者見仁,智者見智而已,我喜歡看這種傳記,看別人的一生,自己可以避免許多錯誤。”


    “要是有些錯誤不是知道就能避免的,那怎麽辦?”商洛寒的眼底蒙上了陰影。


    “你的眼睛很漂亮,就好像看得見星星一樣,不要讓它被烏雲遮擋。”任媛有些心疼地看著憂鬱的大男孩。


    商洛寒仿佛看見了春回大地的美景,“任媛,三千萬能救回諾熙和的諾氏。”他忽然說。


    任媛似乎早已準備好的,從書桌裏拿出一本存折,“洛寒,存折裏夾著我的身份證,裏麵應該有他要的那個數目,麻煩你先把錢轉到你的戶頭裏,最後再打到他的賬戶上,他的賬號我已經寫在裏麵的白紙上了。”


    “為什麽?”商洛寒一邊接過,一邊問。


    任媛笑得調皮,“我自己懶得弄啊。”


    “不是,為什麽你不想讓他知道是你幫的他?”


    “這是一個秘密。”她伸出手指,豎在商洛寒的唇上。


    兩天以後,助理匆匆的跑進諾熙和的總裁室,連一貫的敲門都激動得忘記了。


    “總裁,總裁。”


    諾熙和臉一沉,“又怎麽了?”


    “事情都解決了,你讓我從你的賬戶裏取出的錢正好補上了缺口。”助理一臉的興奮。


    諾熙和詫異的問:“你看見我的賬戶裏有多少錢?”


    “四千多萬啊,總裁。”


    諾熙和沒有一點的喜悅之情,“你先出去,這件事誰也不許說。”


    他站起身,透過透明的落地玻璃凝視遠方,眼中陡地閃過一抹深思,突然一種不可思議的想法也在他腦海中一閃而過,是她?會是她嗎?


    一通電話打到一家銀行,詢問一個賬號的存款,對方報出的數字使他暗咒了一聲,臉上浮現出連自己也未察覺的溫柔。


    任媛不喜歡下雨,因為原本就懶散的她在下雨天時就隻會把咖啡館坐穿掉,什麽事情也幹不成,除了發呆還是發呆。不過如果有課上,還能給自己提提神,這天講的是沈從文,在現代文學史上,她對沈從文還是頗有好感的,因為他的文字極美,講起來沒有意識的重負。


    諾熙和處理完了一個星期以來的事務,卻沒有像想象的那樣急不可待的去找出那個背叛者,而是不由自主地來到了聖心學院。撐著黑傘,做工精良的白襯衫,黑色的西裝褲,襯出了他完美的氣質,校園裏,不斷有人被這股俊冷的魅力吸引了過去。他自然知道自己從小便猶如一個閃光體,除了任媛。第一次看見她,還以為是個中學生,等到向自己詢問研究所的方向在哪裏時,才知道已經剛入學的研究生,從沒有一個女人在他刻意的誘惑下仍然保持著清朗的目光,她的眸子幹淨的讓自己不敢直視,等到她的身影消失,才意識到自己怔在原地好一會兒了。


    想到這裏,他笑著搖了搖頭,也許沒有人會相信,自己竟然會記住那麽多年前的一幕。隨便經過一個教室,裏麵傳出的聲音讓諾熙和止住了腳步,是任媛。講課時的她總是在不經意間流露出冷清的風韻,不同平時的她,溫暖的如春天的陽光。


    “沈從文筆下的湘西世界是人性自然美的生存模型,人性的淳樸成全了優美與健康,人性的蠻性成全了悲劇與毀滅,他用美麗的文體包裝了悲劇的故事,他的作品刻畫了一個現代主義的主題,道德的進化或許是生命的退化,邊城是一曲牧歌也是挽歌……”


    諾熙和悄然走進偌大的教室,很難想象眼前講台上這個仿佛不食人間煙火的女子,在現實生活中是那樣的帶著孩子心性。


    任媛沒有感到教室裏多了一個人,可後排的學生察覺到了,並且似乎認出了諾熙和的身份,看著那一小群人的眼神慢慢帶有一絲捉弄,他心中也產生了些好奇。


    當這堂課還剩下十分鍾的時候,是慣常的提問時間,無論課內抑或課外,任媛的答案總是那樣讓人心折。


    這時,坐在諾熙和前麵的一個學生站了起來,“任老師,你怎麽看待離婚這個問題?”


    問題剛出,下麵嘩聲一片,任媛閃了閃神,莞爾一笑,“我就知道你們不會放過我,離婚,當然是很尋常的一件事,我經曆過,也許將來你們中的一些人也會經曆。但是我以為,不論因為什麽原因造成離婚,無關道德,無關法律,無關愛情,無關責任,立在最後的是人生來的欲望,每個人生下來都在追求幸福的最大化,正是這種欲念導致了一係列的悲劇,不僅僅是離婚,還有許多其它的不幸。好了,今天的課就講到這裏。”


    每一次下課,任媛總會給學生帶來如此的震驚,整理著課件,忽然幾聲清脆的掌聲從後麵響起,她一抬頭,幾乎失聲驚呼:“諾熙和,你……”


    打斷了她的話,諾熙和拿起她的包,將仍處於失神狀態中的她帶出了教室。直到坐在車上,“你要帶我去哪裏!”任媛氣鼓鼓地問道。早知道他一有空就會來煩她,就應該讓他多忙幾天。


    “你到底要帶我去哪裏?”見沒有回應,任媛又重複了一遍。


    諾熙和徑自一笑,“馬上你就知道了。”


    滴滴答答的雨聲催眠著任媛的嗜睡天性,也不知道他的馬上是指多久,等到諾熙和把車停下來的時候,看見的便是任媛沉睡的素顏,即使睡著了,她的嘴角也微微上翹著,像是擁有了整個世界一樣。諾熙和的手不由自主地撫上了那張臉,天生細致的皮膚讓人留連不已,像是感覺到了什麽,任媛輕輕咕噥了一聲,無意識地把臉靠向的手心,像一隻慵懶的小貓。


    諾熙和微微歎息著,輕輕抱起她柔軟的身子,走出車子,麵前是一片大海,海邊有一棟全玻璃的透明小屋,他走了進去,原來還一臉沒精打采的倚在吧台內的男人,眼中掠過趣味盎然的閃光,“熙和,今天怎麽有空?還以為你要忙上一個月呢。”


    諾熙和露出些許笑容:“事情解決了。阿靖”


    那男子臉色一正:“真不夠朋友,竟然連我都想瞞。”


    “還沒糟糕到那個地步,不過還是謝了。”


    “怎麽,帶小嫂子還參觀敝店啊?”他又回複到原先的玩世不恭。


    諾熙和沒有回答,拉開一張椅子,小心翼翼的放下任媛,“媛,快醒醒,我們到了。”溫柔的程度讓身後的司徒靖詫異的吹了一聲口哨,“熙和,天要下紅雨了。”


    任媛迷迷糊糊感覺有人在叫她,困難的睜開眼,在看見諾熙和突然放大的俊顏之後,睡意頓時消了一大半。


    諾熙和不悅的看著任媛臉上的懼意,接著便坐在她的對麵。任媛左右張望了一下,“好漂亮的地方。”剛剛的驚嚇已無隱無蹤了。


    “多謝誇獎,小嫂子。”司徒靖毫無聲響的從背後送上來兩杯飲料。


    “熙和,你這個怪胎的純水,真是的,也不看看我開的是花茶店,每次來我這裏就隻要純水。”抱怨完了之後,他笑眯眯的給任媛遞上一個杯子,“小嫂子,來嚐嚐我的茉莉花茶吧。”


    任媛的臉色倏的一變,猶猶豫豫地說:“那個……對不起,我很討厭茉莉花茶的味道。”


    “啊?”司徒靖一臉深受打擊的樣子,“沒關係,玫瑰花,薰衣草,還有很多品種呢。”


    任媛鼓起勇氣,打斷他的話,“事實上,我覺得所有的花茶都有點惡心,能不能給我一杯雪碧?”


    司徒靖呆若木雞的看著任媛,隨後一臉受辱的說:“雪碧?那種碳酸飲料竟然比我的寶貝花茶要好喝?”


    任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很喜歡甜甜的東西。”


    “我的花茶也是甜的啊。”對方不服氣地說。


    “我也說不清楚。”任媛有些同情的看著他。


    “算了,小嫂子,我給你換一杯雪碧吧。”


    任媛這才第一次注意到他對自己的稱呼,小嫂子,怎麽這麽便扭,等到司徒靖回來,任媛主動糾正他:“你好,我叫任媛。”


    “小嫂子,我早知道了啊。”


    任媛耐心的說:“我不叫小嫂子,我叫任媛,再說,你哥哥是誰啊?。”


    司徒靖一時跟不上任媛說話的邏輯,想了一會兒,“難道你不是熙和的妻子?”


    “我們已經離婚了,對不對?熙和?”說完,還不忘找另一個當事人證實一下。


    “沒錯。”諾熙和沒有否認。


    “好吧,那重新再認識一下,任媛,我叫司徒靖,是熙和的朋友。叫我阿靖就可以了。”司徒靖瞅著諾熙和一張高深莫測的臉,裏麵肯定有問題。


    “你還站在這裏幹什麽?”諾熙和冷冷得掃了一眼黏在任媛身邊的好友。


    “沒什麽關係啦,反正阿靖也沒事做嘛。”任媛還蠻喜歡這個嬉皮笑臉的人,至少比和諾熙和兩個人瞪來瞪去好多了。


    “司徒靖,你很閑嗎?”


    “我很忙,我很忙。”說完走回原來坐的位置,完了,熙和剛剛好像差點要抓狂了,那個女子就是他結婚九年的妻子嗎?看上去好像並沒有什麽特殊的地方,不過她的笑容真得很舒服。


    “有事嗎?”任媛決定終結安靜。


    “你哪裏來的那麽多錢?”諾熙和問。


    任媛搖了搖頭,“什麽意思啊?”


    “是你把錢轉到我的賬戶上的吧。”諾熙和非常了解前妻的直線思維。


    任媛吃了一驚,下意識的否認:“不是我。”


    “不要告訴我離婚時我給你的一千萬你已經用光了。”


    任媛偷偷的看了他一眼:“如果我說用光了,你會不會相信啊?”


    “不會。”諾熙和直截了當地說。


    “那我說掉了呢?”任媛異想天開的問。


    “任媛,我們現在討論的是一千萬,不是一千塊,請問你掉在哪裏了?”


    任媛喪氣的說:“諾熙和,是不是隻要我騙你,你就會知道啊?”


    “沒錯。”諾熙和感覺自己在誘騙一個未成年少女。


    “你怎麽知道是我啊?我先轉到別人的戶頭上再打給你的耶。”任媛以為自己已經做得天衣無縫了。


    “我沒有查匯過來的賬戶,我直接查了你的存款數額。”諾熙和淡淡一笑,“你似乎有點變聰明了嘛。”


    “真的啊?”任媛欣喜的抬頭,又垂下,“可你不是一下就猜到了?”


    “因為沒有人會像你那樣傻。”


    “那本來就是你的錢啊。”任媛不解。


    “我的?”


    任媛熱心的解釋道:“結婚後每年你給我的錢,還有你離婚時給我的錢,都是你的啊。”


    諾熙和眉間一擰,“給你了就是你的了,你不會一點也沒動過吧。”


    “是啊,我想不出來要買什麽東西會貴到那種程度,我自己的錢都已經夠用了啊。”任媛一直覺得要是有誰知道自己曾經有那麽多錢,一定會來綁架自己的,現在就輕鬆多了。


    諾熙和沉默了半晌,“我放了四千萬在你的賬戶裏。”


    “啊?不要,不要那麽多。”任媛慌忙拒絕,開玩笑,怎麽危險係數越來越高了。


    “是誰告訴你諾氏的危機?”他自信保密工作的滴水不漏。


    “我答應那個人不說的,不能失信。”任媛堅決地說。


    “好了,走吧,我送你回去。”諾熙和站起身朝司徒靖走去,知道自己的前妻對原則的捍衛,反正總能查出來的。


    任媛有些摸不清頭腦,不清楚前夫今天怎麽這麽輕易就妥協了。算了,不過剛剛自己究竟是怎麽從車上走過來的?她開始仔細考慮這個問題。


    “小嫂子真是那種絕跡的女人啊。”司徒靖似笑非笑。


    “你的耳朵什麽時候那麽長了?”諾熙和很不高興的射出凍人的視線。


    “來吧,把賬單付掉吧,老規矩,不能刷卡哦。”


    任媛湊上去看了一眼:“阿靖,你坑人阿,才一杯水和一杯雪碧就這麽貴啊!我都能買一箱了。”


    “小……不對,任媛啊,這可不一樣,我這水晶杯就是從奧地利空運回來的。”司徒靖自豪的炫耀著自己的寶貝。


    任媛皺了皺眉,“奧地利?杯子不都是用來喝的,哪裏產的不都一樣,你不累啊。”


    司徒靖驕傲的表情僵在半空,“不累……嗬嗬嗬……還好。”真是不解風情啊,他忽然有一種欲哭無淚的感覺。


    諾熙和牽起任媛的手走出了玻璃門,到了車裏,任媛才後知後覺地捍衛自己的主權,“我們已經離婚了吧,你不可以再碰我的手了。”


    諾熙和也不反駁,邊開車,邊說:“那個叫商洛寒的,搬出去了沒有?”


    “當然沒有,我把一間房間租給他了啊。”


    “你租他多少,這點錢我給你。” ,臉上泛出一抹陰森。


    任媛最討厭這種用錢來解決問題的人,也沒什麽好氣的說:“你付不起。”想想也是實話,洛寒要是走了,誰來解決一家的民生問題啊。


    諾熙和一下子把車停住了,任媛一看,已經到了家門口了,剛要打開車門,卻發現被中控鎖鎖住了,“讓我下車。”


    “任媛,不要再像剛才那樣挑起我的怒氣,否則……”她驚駭的呼聲被吞沒在一個強勢的吻中。


    任媛不可思議的捂住嘴,這是什麽意思,轉身看見鎖已經被打開,她像隻受驚的兔子逃了出來,直到跑進電梯,也沒敢向後看上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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