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能聽懂似的,嗯哼、啊哈挪動它們的屁股,一左一右躺在兩扇門邊,充當起門神。


    她好說歹說,才把蕭承陽給勸進屋裏,而待在屋裏看書的董裴軒早聽見外頭的動靜。心道:擔心什麽,徐家老太婆啥都不怕,就怕被銀子砸,拿兩枚銀錠子就能砸得她鞠躬彎腰,大聲喊爺爺。


    送走蕭承陽,徐皎月深吸氣,撫撫胸口,看一眼牆邊那棵夾竹桃,樹根下埋著瓦罐,瓦罐裏裝著她三百多兩銀票,那是她的全部家當,本打算用來開鋪子賺錢,給家裏蓋新屋、置田地,現在……希望它們不會變成救命財。


    門砰砰敲撞起來,她握緊拳頭,對自己說:「不怕,沒事的。」


    勾起慣用笑臉,她走到門邊,打開門,沒想到徐陳氏看見她,二話不說掄起柴刀當頭就砍,她下意識彎腰躲過。


    喀嚓!徐陳氏肯定是用盡力氣了,那把柴刀竟然就卡在門板上拔不出來,一刀沒劈到,她的大掌猛往徐皎月身上招呼。


    「你這個敗家精,我們徐室對不起你啥,怎就生出你這個大災星、賠錢貨……」


    話沒說完,嗯哼、啊哈四條腿一蹬,蹬到徐皎月身邊,陰冷銳利的目光對上徐陳氏,它們發出警戒低鳴,嚇得徐陳氏停下手、腳發軟。


    「別,這是我奶奶。」徐皎月連忙反身護在徐陳氏身前,陰止白狼們衝動。


    徐陳氏見狀,手上又來了力氣,啪地一巴掌從她後腦打下去,打得徐皎月一陣恍惚,轉頭傻傻地看著徐陳氏。


    她的眼光讓徐陳氏更生氣,巴掌打橫甩過……蕭承陽沒說錯,鄉下老嫗長年勞作,手勁確實很大。


    她指著徐皎月的鼻子,怒問,「你這個攪家精,說!田契房契,你拿到哪裏去?」


    「我、我……沒拿啊。」她被嚇得結結巴巴,腦袋發傻。


    「沒拿?你哪來的兩百多兩?我把城裏的幾間繡坊全都豆豆小0說提供問過了,根本就沒人給你兩百多兩繡屏風,對不?就算你會雙麵繡,也不過是賣了條帕子,換一兩銀子,對不?」


    奶奶起了她的底……


    怎麽辦?徐皎月臉色慘白,囁嚅道:「奶奶,我真沒拿家裏的田契房契,如果有拿,讓我遭天打雷劈。」


    「你這賤妮子說的話能信?」


    「奶奶,你想想,就算把我們家的裏地屋子全賣掉,也換不了兩百多兩呀,您說是不?」


    她問得徐陳氏一頓,可……田契房契就是丟了啊。「那你哪來的銀子?」


    「我給的。」董裴軒從屋裏走出來,灼灼目光看得徐陳氏心生畏怯。


    幾年前,他把在山上迷路的徐月帶回家,兒子說他是高人,讓她敬著尊著別亂說話,她不在乎他是不是高人,她隻在乎之後他每年都會送上幾兩銀子,讓徐皎月上山替他作家務,這筆錢讓她對董裴軒分外敬重。


    「那是兩百……」


    「兩百二十兩銀子,丫頭說她爹今年肯定能考上舉子,非讓我把錢借給她,我真不曉得這小丫頭能夠拿什麽來還債,徐大娘,你說呢?孫債是不是該由長輩來承擔?」董裴軒接下話,幸好徐皎月向他交了底,否則他還真不能把數字說得這麽精準。


    董裴軒這麽一說,徐陳氏急了,家裏田契房契和她攢的幾十兩銀子全丟了,她哭都來不及,哪還能承擔其他的?


    她氣得跳腳,指著徐皎月痛罵,「你這敗家精,誰讓你借錢的?」


    董裴軒聽不下去,怒道:「她不借錢,你兒子怎麽去考試?花錢的時候不感激皎月,提到還錢就立刻翻臉不認人?你還是當人祖母的嗎?丟人現眼!」


    「我、我這不是急嗎!我那點銀子和田契房契全丟了。」


    「你家裏隻有皎月一個人?怎麽就賴到她頭上?你兒子呢、媳婦呢,你不是還有兩個孫子?」


    「我兒子去考試,幹麽帶那些上路?兩個孫子年紀小哪裏懂?而媳婦……」


    說到媳婦,她搖頭,更不可能了,媳婦娘家是大商戶,怎會瞧得上家裏這幾畝薄田,當初要不是看中兒子人品,薑家怎舍得女兒下嫁?更何況多年來,親家公還不時接濟他們呢。媳婦眼界高,對這點小東西瞧不上眼,所以……不可能是媳婦,肯定不是她。


    「這事我回答不了你,許是家裏遭了小偷,你去跟裏正說說,看能不能想辦法找到。至於皎月,你就別想賴到她頭上了,連借個幾百兩都往家裏送,會貪圖那幾畝田?」


    董裴軒一番話,讓徐陳氏腦袋動起來,如果不是皎月,還會是誰?


    心一急,匆匆轉身下山,她得求求裏正,讓裏正把村裏挨家挨戶給搜一遍,那些田契房契和銀子可是她的命哪!


    徐陳氏離開,徐皎月鬆口氣,轉身卻對上蕭承陽殺人的目光。


    他朝她大步走來,伸手撫過她腫得老高的臉頰,「你騙我,說她不打人。」


    不然呢?怎麽說?那是她奶奶啊!


    見她不回話,蕭承陽轉身拔開門閂,他要去砍人。


    徐皎月回過神,從身後一把抱住他的腰,死命把他往回拉。「不要、不要,奶奶老了,你別去找她。」


    「她打你。」


    「沒事,隻是輕輕挨兩下。」


    「輕輕?」蕭承陽怒目圓瞠,當他瞎了?


    「就算重重又怎樣?她是我血脈相連的奶奶啊,鄉下人家哪個長輩心情不好不會打晚輩的?沒什麽,真的沒什麽。倘若這樣就要記恨上,這天底下還有沒有人倫了。」


    人倫?她待長輩以孝,長輩待她,何曾有慈?


    低頭看著死死扣在自己腰際的小手,蕭承陽渾身散發出冷冷氣息,在看見她腦後挨巴掌時,他恨不得跳出來一腳把徐陳氏踹下山,他一忍再忍,隻是不想違背她的心意,沒想到都腫得那麽厲害了,她還跟他講這天殺的道理。


    見他不再往外衝,徐皎月緩緩吐氣,轉到他身前,仰頭對他說:「我沒事的,現在我更擔心丟掉的田契房契,爹爹不在家,要是娘、奶奶和弟弟們被趕出去怎麽辦?你不要一時意氣給我添麻煩好嗎?我隻想盡快解決眼前的事,行不行?」


    句句問號問得他心煩意亂,他勾起她的下巴,冷問:「爺給你添麻煩?」


    「是,如果你跑去欺負奶奶的話。」


    幫她報仇倒成了欺負,不識好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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