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個人影一樣的東西從我身體離開之後,我瞬間感覺自己能動了,急忙從床上坐起來,看著在窗戶邊聚精會神的阮五叔。


    阮五叔一直手持八卦鏡在窗戶邊看著,就這樣待了三五分鍾,他才失落地把八卦鏡放在一邊。


    “五叔,是水煞嗎?”


    我捂著胸口,從剛才開始到現在,胸口都有些隱隱作痛。


    阮五叔搖搖頭,說:“斷龍懸屍還沒成煞,現在離不開水,就算是成煞,也不能離水太遠。這地方離交河有段距離,水煞也過不來。”


    “對了,你一直捂著胸口幹什麽?”


    直到現在我都是胸口憋悶異常,我就照實給五叔說了。


    五叔臉色一變,立刻讓我躺下,將八卦鏡倒扣在我身上,然後轉身就回了他自己的房間。


    八卦鏡是銅鏡,別看隻有碗口這麽大,其重量也是相當恐怖。


    可此時八卦鏡倒扣在我胸口,我竟然沒覺得悶,反而給我一種通透的感覺。


    不一會兒,阮五叔重新回來,手裏拿著一大袋子糯米。


    “小槐,把八卦鏡取下來。”


    五叔發話,我照做,可就在我取走八卦鏡的同時,胸口那種壓抑的憋悶感又回到了我身上。


    “五叔,我這是咋回事?”


    “咋回事,我還想問你!你是不是招惹什麽人了!”阮五叔一邊責問我,一邊往我身上撒糯米。


    不得不說,這糯米的效用是真不錯,剛剛撒上糯米,我那種憋悶的感覺瞬間就消失了。


    可我招惹了什麽人……


    我哪知道我招惹什麽人了,我自從回來,一共才接了幾個活?李家老太,高家老爺子,還有就是寧水莊的斷龍懸屍。


    就這仨,再多是真沒有了,這些事的來龍去脈,寫成小說都得被罵灌水,我哪有其他的心思去招惹別人?


    “你要是沒有招惹別人,別人怎麽會用陰童來對付你?”


    阮五叔拿起我的手機,對著滿身糯米的我拍了張照片,隨後把手機又扔給了我。


    “看完就刪了,還有,把所有的糯米都收集起來,用石灰水泡了,扔到樹下做肥料。”


    我接過手機,點開相冊,第一張就是剛才五叔給我拍的照片。


    照片上的我渾身被灑滿糯米,身上蒙了一層白色,但唯有胸口的地方卻是焦黑一片。


    而且這焦黑的輪廓,看樣子有頭有四肢,分明是一個還沒足月、但已經成形的嬰兒。


    我渾身一顫,忙把照片刪了,起身就收拾被我散在床上的糯米,一邊收拾一邊想我到底招惹了誰。


    這仔細一想,我才發現我漏了一個人。


    “五叔,你說,會不會是那個養斷龍懸屍的人?”


    我想,那個養斷龍懸屍的人既然會養斷龍懸屍,未嚐不見得會養這五叔口中的“陰童”。


    但五叔卻是斬釘截鐵地否定:“不可能,這陰童是未出生的胎兒轉變,因為未出世,魂魄不全,無法投胎,隻有吸夠了足夠的人氣,散去了屍氣才能轉世投胎。”


    “而養斷龍懸屍的這等人,身上大多帶著濃鬱的屍氣,陰童絕不會接受這種人的供養。”


    “所以陰童有可能是由養煞人製作,但絕對不可能由養煞人供養,隻有人才能養陰童。”


    按照阮五叔說的來看,我得罪的不是和我一樣的陰陽先生,而是一些有錢人。


    請人製作一個陰童需要的花費可不小,普通人家或許努力一輩子都攢不夠請一個陰童進家的錢財。


    而供養陰童,又是一筆巨大的開銷。


    並且陰童為了能夠轉世投胎,除了那些怨氣極大根本無法進入輪回的陰童外,陰童在沒有主人的命令之下,不會去做傷天害理之事。


    我思來想去,在我認識的人之中,沒有我招惹的人。


    阮五叔歎口氣:“既然這樣,明天我們借著高家的事情,去鎮裏那個小區查看查看,裏麵都是有錢人,說不定會有什麽線索。”


    我心裏一咯噔。


    高家慶就是和我有交集,雖然沒有恩怨,但人心隔肚皮,如果這個小鬼是他家養的呢?


    我把這個問題告訴五叔,五叔卻隻問:“小槐,你收錢了嗎?”


    “收了。”我打開賓館裏的櫃子,拿出高家慶給我的箱子,“錢都在這裏,我們要不要還回去?”


    “還?還什麽還?”阮五叔將箱子拎了拎,“看樣子錢不少,有錢不賺非好漢。大不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就算是高家搗鬼,在我這裏也翻不起什麽浪花。”


    說完,阮五叔就把八卦鏡放在我這裏,在我床頭支起來,鏡麵正對著門口。


    “這才半夜,好好睡吧,隻要是這麵八卦鏡在,沒有東西敢再來找你的晦氣。”


    “五叔,你把八卦鏡給我,你用什麽?”


    “你五叔還不是那麽脆弱的人,隨便就行了。”阮五叔對我一笑,走到門口給我關了燈。


    盡管對鬼壓床還是有些心有餘悸,可就像是阮五叔說的,將八卦鏡立在床頭之後,並且朝向門口之後,我竟然沒感覺到有半分不適。


    我記得師父說過,這叫做“鎮門”,和貼門神是一個道理,就是用氣抵住門,冤魂凶煞無法破門而入。


    而立在床頭,就算是有冤魂凶煞從其他地方而入,也會被從門口逼出去。


    天亮之後,一身輕鬆的我走出房門,正好撞見收拾完東西準備過來的阮五叔。


    “呦,醒了,看來我不用叫你了。”五叔笑道,“收拾收拾走吧。”


    “走?”


    “當然。”阮五叔指著還放在我屋裏的八卦鏡,“昨天被壓的這麽狠,總得弄清楚到底是怎麽回事吧,今天五叔陪著你去那高家轉一轉。”


    “對了,小槐,你師父應該給過你羅盤吧。”


    我點頭,師父給我的是一整個夾囊,跟腰包似的,東西全在裏麵,包括巴掌大的羅盤。


    我把羅盤給五叔,之間五叔拿出一個發黑的糯米,兩根手指輕輕一搓,糯米頓時變成粉末,灑在羅盤上。


    羅盤的指針瘋狂地轉了幾圈,然後又穩穩地指向北方。


    阮五叔拍拍手:“好了,隻要是有陰童出現在羅盤方圓一百米內,這羅盤就會指向陰童,你多注意點羅盤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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