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租住的公寓裏,衝出一個人來,衝著我劈頭蓋臉的一頓打。


    在得病之前,我的身體一直都不錯,還保持著長跑的習慣,甚至一度還練出過腹肌來,所以即便是與人打架,也絕對不虛。


    但問題是,此刻的我身患重病,哪裏是這人的對手。


    所以我隻有下意識地抱住了頭,然後被踹倒在了門口。


    對方瞧見我倒下,還不解氣,抬腳就踹。


    一直到旁邊的人都看不下去了,將他抱住,這才稍微停了一些。


    而這時,我抱著頭的手被扯開,有一個人拿手指往我臉上戳,一邊指一邊罵:“許秀你個龜兒子,知道我為什麽打你不?”


    我這時才瞧見,打我的這人,原來是唐小優的弟弟。


    唐小萌。


    這家夥在山城這邊的一所三本院校上學,還是個體育生,之前與我見過兩麵,所以認得。


    隻不過,他出現在這裏幹嘛?


    我被一頓亂打,頭暈目眩,也不知道該說些啥,隻是打量周圍,發現除了剛才走廊裏瞧見的兩個青皮,我房間裏,還有一人。


    唐小萌瞧見我不說話,一把拽住我脖子,惡狠狠地罵道:“之前我跟你說過啥,還記得不?”


    我渾身發疼,吐出一口濁氣,問:“說了啥?”


    我住的這裏是公寓樓,兩梯十幾戶,因為在門口有動靜,隔壁鄰居,以及下班的人,陸陸續續圍了一些人過來。


    瞧見這些人,唐小萌也不怕,而是惡狠狠地罵道:“你這個渣男,白玩了我姐,現在還敢分手?格老子的,信不信老子找人弄死你?”


    聽到這話,我終於弄明白了。


    肯定是小優回去跟家裏人說起她與我分手的事情,然後唐小萌這個憨貨一聽就炸毛,跑上門堵我了。


    這家夥打小就能惹禍,有一次差點因為打人進了少管所。


    後來還是小優花錢擺平的。


    可以這麽說吧,小優這些年做coser賺的錢,大部分都貼給了這個惹事精。


    但讓我沒想到的,是這家夥居然對我下了狠手。


    先前跟我借錢的時候,還特麽舔著臉叫“姐夫”呢……


    想到這裏,我就來了火,喊道:“唐小萌,我跟你姐的事情,輪不到你來管……”


    我想掙紮著起來,結果那小子帶來的人立刻過來,使勁兒將我給控製住。


    唐小萌沒有再打我,但卻一副滾刀肉的橫樣,指著我說道:“許秀,我跟你講,這件事情沒完我跟你說……”


    他話還沒說完,卻聽到裏屋有人喊道:“哎,小萌,他這裏有個皮箱子,挺重的,感覺有點東西呢……”


    我聽到,心頭就是一跳,下意識地爬起來,卻被人死死按住。


    緊接著有一個人拖著裝有玉人的皮箱,來到了客廳這裏,唐小萌過去看,摸了一下那皮子,說道:“唉,不錯啊,這皮子感覺很高級的樣子……”


    隨後他轉過身來,問我:“講,裏麵都裝了什麽?”


    這會兒的我就跟戳到了死穴一樣,瞬間就激動了起來,衝著唐小萌吼道:“唐小萌,你他媽的要敢我的東西,信不信我跟你拚了?”


    唐小萌一聽,反而笑了起來:“跟我拚了?你他媽個病懨懨的貨色,敢跟我拚?”


    這時他已經檢查了一下那皮箱子,發現沒有開口,越發覺得這玩意可能值錢。


    於是他叫另外一個人幫忙,準備抬走。


    我瞧見越發心急,拚命掙紮,押著我的那兩個青皮使勁兒摁著我,威脅道:“老實點……”


    這時我也發了狠,胸膛不斷起伏,惡狠狠地看著兩人,像野獸一樣低吼:“唐小萌應該告訴你們了,我一身是病,活不了幾天了,信不信我回頭死了,訛得你們傾家蕩產?”


    唐小萌叫來幫的,應該都是他的體院同學。


    這個年紀的男生,最不怕的就是好勇鬥狠,但如果涉及到法律領域,特別是需要賠錢的時候,多少就有些慌了。


    那兩人不敢再用勁,而我則一下子撲了過去,將皮箱壓在身下。


    唐小萌瞧見,忍不住罵了一句,然後拿手扒拉我,想讓我閃開。


    就在我和他爭奪的時候,門外圍觀的鄰居突然有一個白領模樣的女孩子走出來,喊了一聲:“你們再鬧,我就報警了……”


    流氓再橫,也怕警察。


    更何況他們還不是流氓,隻是幾個體院學生呢?


    所以有同伴就過來勸唐小萌,而唐小萌這家夥也有些慌,一把鬆開了我。


    不過即便如此,他還是衝著我罵罵咧咧地撂下狠話:“許秀你個龜兒子,我告訴你啊,這事沒完……”


    說完他帶著那三人匆匆走了。


    我艱難地爬起來,看著這幫人離開,隨後衝著剛才站出來仗義執言的女孩子表達感謝。


    結果那模樣還不錯的女孩子卻給了我一個白眼,然後回房去了。


    很顯然,她把唐小萌的話聽進去了,真以為我就是個“渣男”呢……


    我苦笑一聲,也沒有解釋,將門關上。


    進了屋子,我先檢查了一下那至關重要的皮箱子,然後又在公寓裏查看了一下,發現屋子裏被人翻得亂七八糟,一片狼藉。


    這一幕看得我十分心塞。


    對於唐小萌,我倒也還算理解,知道那家夥屬於“窩裏橫”那種,真叫他“殺人放火”,那是絕對不敢的。


    但問題是,我這兒準備“煉屍”,他要是三天兩頭過來打擾,還真的很麻煩。


    怎麽辦?


    換鎖嗎?


    我有些頭疼,而這個時候,阿忠卻打來電話,告訴我剛才店裏的人說我女友的弟弟來店裏找過我,氣勢洶洶的,問我有沒有事?


    我苦笑著把剛才發生的事情跟他說起,還把唐小優逼我簽財產轉移的協議,以及我們分手的事情,簡單說了一下。


    這事兒別人我不會說,但阿忠卻沒有什麽擔憂。


    我們畢竟是多年朋友,而且他的嘴也很嚴……


    阿忠聽了,當下也是破口大罵。


    等罵過之後,他問我打算怎麽辦?


    我說我打算暫時搬離公寓,另外找個地方租下來。


    阿忠聽了,沉默了一會兒,對我說道:“秀哥,我小舅之前出國了,留了一套裝修不久的房子,委托我幫忙照看,目前還沒有租出去;房子就在二店那邊,你有需要的話,暫時搬去那裏住幾天吧?”


    聽到這話,我多少有些感動。


    畢竟我的情況阿忠也是知道的,說得不好聽點,可能也沒有幾天性命了。


    而即便如此,他還是願意幫忙,把他小舅的房子借給我住……


    如果是以前,我肯定不會這麽麻煩別人。


    即便是朋友阿忠。


    但現在的我,已經是走投無路,沒有辦法了,而煉屍之事,也是勢在必行,所以我沒有推辭,對他說道:“那行,那我就暫住幾天,等事情過了,我再搬離——房租我照給……”


    電話那頭的阿忠笑了,說:“唉,你跟我客氣什麽?”


    這邊商定,阿忠也是雷厲風行,我這邊差不多簡單收拾了一下行李,他便開著家裏的五菱宏光趕來了。


    我的東西不多,除了一個行李箱和背包之外,就是裝有玉人的皮箱子。


    阿忠過來幫忙,瞧見這皮箱子,忍不住問道:“這是什麽?”


    我說老家爺爺留下來的,說給我留個念想。


    阿忠是知道我爺爺過世的消息,所以也沒有多問,拍了拍我肩膀,然後開始幫忙搬東西。


    他小舅家不遠,在大學城那邊的一個新小區,一番折騰完畢,差不多也到了晚上十一點多,阿忠把鑰匙給我,交代完畢之後,讓我早點休息,而他則離開了。


    我等阿忠離開之後,歇了半小時,然後強忍著困倦,開始調配起了泡浴的藥水來。


    當歸、丹參、川穹、製乳香……


    我帶了一個廚用電子秤,按照藥方,將不同的各味中藥按先後次序放進了桶鍋之中,然後開始熬著。


    忙碌到了差不多淩晨一點半左右,藥湯呈現暗紫色的時候,改小火。


    將剛得的紫河車放入其中。


    一刻鍾後,停火。


    然後我端著熬煮完畢的藥湯,來到衛生間,將其倒進了浴缸裏去。


    浴缸不大,但藥湯倒入其中,隻有一指的厚度,還必須按比例摻水進去。


    弄完這些,我又強拖著疲憊的身體,小心翼翼地將盒中玉人給攙扶起來,將她放進了那滿是紫黑色藥湯的浴缸之中。


    沒有意識的人體,就跟喝醉了的人一樣,因為沒有受力點,所以特別的沉。


    我費盡氣力,好不容易將人放入,結果她卻是一下子就沉了下去。


    那紫黑色的藥湯,將她給全部淹沒。


    我下意識地想要將她扶出來,至少將腦袋浮在水麵上。


    結果我的手往水裏一摸,不小心觸碰到了那件奇怪的旗袍,頓時就感覺電力湧來,痛得我一屁股就坐在了地板上去。


    我坐在濕漉漉的地板上,好一會兒才緩過來。


    然後我想明白了——這玉人呢,你不能當她是活人,而是得把她當作一植物來看待……


    而植物的話,怎麽會怕水?


    這麽想著,我也沒有再管,此刻疲倦湧來,我完全不想再多動彈,迷迷糊糊,就趴在了浴缸旁邊,直接就睡了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間我聽到一聲尖銳的貓叫聲。


    這貓叫聲,十分淒厲,陰氣森森,就在耳邊炸開。


    我突然一激靈,感覺到渾身發寒。


    隨後一下子就醒了過來。


    等醒過來時,我才想起自己這可在十八樓,哪裏來的貓?


    我滿心驚愕,睜開眼來,瞧見此刻天光微亮,衛生間房門緊閉,哪裏像是有貓的樣子?


    隨後我感覺到有些不太對勁,下意識地爬起來,朝著浴缸瞧去。


    下一秒,我雙目圓瞪。


    一股頭皮發麻的感覺,傳遍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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