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玄門,取自“玄之又玄,眾妙之門”。


    神秘之所也。


    玄門四品,得授《太上三五都功經籙》與《正一盟威經籙》兩部,表麵與常人無異,但若是沉心靜氣,天生自帶一身威嚴。


    此刻我手掐“殺鬼咒”,對方雖非邪妄,但心存惡念者,必然痛苦萬分,有如開水燙頂,金汁灌口,恐怖連綿。


    玄門戒律,此等手法,輕易不要對常人施展。


    因為它雖然不會對肉身造成任何的損傷,但精神上的壓製,卻還是存在著的。


    並且也極有可能造成對方的精神創傷。


    越是身懷神兵,越需要精心養氣,不沾因果……


    但……


    任何事情,都不是絕對的。


    如同小易這等滿口謊言的家夥,實在不需要去擔憂太多。


    果然,一拍之下,那小易卻是如遭雷轟,恐慌地一屁股跌坐在地,嚎啕大哭道:“別、別殺我……”


    他慌張大喊,眼淚、鼻涕,肆意流淌了出來。


    不僅如此,他還伴隨著神經質的抽搐和打冷戰……


    八裏劉瞧見這一幕,立刻攔在了我的麵前,怒氣衝衝地說到:“許先生,雖說你是王哥的朋友,但這麽對待我的手下,是不是有點太瞧不起我們了?”


    旁邊幾個小弟也在附和:“對呀,被揭穿了,就開始耍橫了對吧?”


    “誰怕誰呀?”


    伴隨著這幾人的慫恿,局勢立刻轉變,就連大嫂和秦原,都朝著我投來質疑的目光。


    但我卻沒有在意,而是將地上癱倒如爛泥的小易一把揪了起來,緩聲問道:“人,在哪裏?”


    小易的精神,已然完全崩潰,哭著說道:“在308,308……”


    308?


    我轉過身來,看向了旁邊的大嫂。


    大嫂一聽,哪裏還認得住,直接衝出來房間,來到了樓道上。


    相隔兩個門的斜對麵,就是308。


    不過房門緊鎖。


    她下意識地想要伸手敲,但手在半空又停了下來。


    這兒,是三樓。


    大嫂急衝衝地回到這邊來,衝著那小易,如母老虎一樣吼道:“鑰匙呢?”


    小易有氣無力地指著旁邊一台破爛的台式電腦說道:“鍵盤下麵。”


    大嫂過去,將鍵盤一扒拉,摸出一把鑰匙來,然後衝了出去。


    我將小易往床上一扔,也跟了出來。


    來到308門口,大嫂已經用鑰匙打開了房間,猛然推開門去,隻見這兒是個單間,裏麵烏煙瘴氣,大床上躺著男男女女好幾人,昏沉睡去。


    旁邊的沙發上坐著一個,戴著頭戴式耳機,仿佛在聽音樂……


    而他身上,除了那頭戴式耳機之外,卻是再無別物。


    他似乎處於忘我的過程中,一邊聽著音樂,一邊瘋狂地搖頭晃腦,恨不能將腦袋都甩下來去。


    對於門口這邊的動靜,以及出現的這些人……


    他完全不在意!


    我沒有進去,但一眼還是能夠瞧見床角處,有一蓬酒紅色的短發……


    屋子裏,除了古怪的煙味之外,還有濃鬱的石楠花氣息。


    這一切,讓焦急找尋女兒的大嫂直接崩潰,痛苦地大吼一聲:“王菁菁,啊……”


    ……


    眼下的局麵,對於大老王的媳婦來講,的確是一件讓人難以接受的事情。


    事實上,不止是她這個母親,就算是旁觀者看來,都感覺很是尷尬和可惜……


    不過我對於自己的定位,還是十分明確的。


    那就是一個過來尋人的“工具人”。


    人找到了,後續該怎麽處理,無論是對於小易這家夥的懲罰,還是對於那叛逆少女王菁菁的教育,這些都不是我該操心的事情。


    我既沒有這個責任,也沒有所謂的立場去管。


    一番喧鬧之後,我從八裏劉的小弟問清楚了停車的地方,然後步行過去。


    沒走一會兒,有人叫住了我:“許秀,許秀……”


    我回頭過來,瞧見叫我的人,是秦原。


    我停下腳步,回過頭來看他。


    秦原友好地對我邀請道:“這都飯點兒了,一起吃點?”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點頭答應了。


    大老王過世了,山城修行圈子對我而言,又過於陌生……


    有心想要賺點錢,去養家裏一大一小兩個寶貝神獸,以及虎子、小杜兩個大肚漢的我,終究還是拒絕不了這種潛在的機會。


    兩人各自上車,挑了一家附近的餐吧。


    落座,點菜。


    因為都要開車,所以也沒有喝酒小酌。


    喝茶,普洱。


    等服務員拿單離開之後,秦原歎了一口氣,率先開啟了話題:“真沒想到,到處找都找不到,人居然會藏在這麽一個破筒子樓裏……”


    我喝了口水,點了點頭。


    秦原又歎了口氣:“唉……”


    我問:“大嫂人還好吧?”


    剛才太鬧,我提前離開,沒有過多等待。


    秦原說道:“還能怎樣?心態崩了唄——菁菁這孩子,從小老王兩口子就賊寶貝,上的都是最貴的國際學校,一年學費三四十萬,各種課外班也不嫌貴,就指望著望女成鳳,誰曾想疏於關心和管教,一轉眼就成了這樣,還跟一幫小赤佬混在一起……”


    我說:“可能是壓力太大了吧?”


    秦原歎氣,說:“不管怎麽說,這孩子算是廢了。”


    的確,有的東西,真的不能沾。


    一旦沾惹,真的就廢了……


    兩人都為大老王這女兒的墮落而惋惜,不過隨後秦原告訴我,說大嫂有出國的打算,說不定將人帶離這個環境,或許就會有所改變呢?


    我聳了聳肩膀,說興許吧?


    聊完這些,秦原話鋒一轉,問我是怎麽知道人是被那小易拐走的。


    我笑了笑,說:“山、醫、命、相、卜,玄門五術,講究頗多,一時之間,還挺難以描述的……”


    秦原也沒有再問,隻是約我去附近一家酒吧喝酒。


    我有心結交這位,所以也沒有拒人於千裏之外,打了電話給虎子,說了一聲之後,便與秦原一起去了酒吧。


    地方是山城一處比較有名的夜場,在酒吧街那邊。


    軟硬環境,皆是一流。


    坐在大廳裏,能夠瞧見茫茫多高“素質”的氣氛組。


    無數大長腿和韓式半永久走來走去,加上專門從百大排行榜請來的dj,氣氛嗨得一批。


    秦原這人一進夜場,氣質就為之一邊,頗有些浪子老手的感覺,跟各路姑娘搭訕喝酒。


    我則顯得十分老實,霧裏看花、水中望月……


    ……此處省略……


    不知不覺就是一晚上。


    我灌了一肚子酒,而秦原則撩了一打的妞。


    最後他攬著兩個豐乳肥臀的整容怪來到我麵前,對我說道:“秀哥,你行不行啊?不行我發派一個妞給我?你看看我這倆,看上哪個就帶走……”


    旁邊兩個夜場女嬌嗔著喊道:“哎呀,老板,真討厭……”


    我卻擺了擺手,說:“不必。”


    秦原有些驚訝地看我:“真不用?”


    我搖頭,說不用。


    說句實話,看多了我們家影寶,我對於那些常人眼中姿色還算可以的“小姐姐”,都已然免疫了。


    更何況是這種臉上、胸口,不知道動了多少刀的庸脂俗粉?


    秦原也不堅持,與我說道:“那行——得,秀哥,今天咱們也算是熟了,日後有啥事兒,需要你照顧的,你可千萬別推脫……”


    我說:“老秦你可得多照顧我生意……”


    兩人客套過後,就此告別。


    我去洗手間放完水,除了酒吧來,吹著夜間的空氣,精神好了一些。


    來到外麵的巷子,我摸出兜裏的最後一根煙,抽了起來。


    結果沒抽到一半,前麵一個開放式酒吧門口,有個半老頭子被人給轟了出來,然後幾個年輕人對他一頓踢打。


    旁人看了,紛紛指指點點,卻沒有一人過去幫忙。


    我瞧見那幫人有點兒下死手,想著爺爺給我的教誨,歎了一口氣,掐滅煙頭,走了過去。


    當我攔住這幫動手的人,一問才知道,是這半老頭子惹的事。


    啥事呢?


    白嫖霸王餐……


    嘖?


    我聽完,當下就想扭頭就走。


    但猶豫了一下,本著“來都來了”的想法,我還是歎了一口氣,幫忙把錢給結了。


    酒吧裏的人也很專業,有人給錢,也不再鬧事,直接回去。


    我正準備走,結果發現褲腳被人拽住。


    卻是那倒在地上的半老頭子。


    他被人揍得鼻青臉腫,嘴邊有破口,酒糟鼻下眼睛,渾身酒氣醺醺,抓著我的褲腳,說:“別走……”


    我停下,說:“大爺,錢我給了。”


    那半老頭子說:“我知道。老先生我從不食嗟來之食……”


    我一臉尷尬,心裏忍不住吐槽:“得,那你剛才是啥?”


    半老頭子繼續說:“我給你算一卦,當作酒資,如何?”


    算卦?


    我聽了,忍不住想笑,不過還是委婉地拒絕:“大爺,要不咱們就算了吧。我趕著回家呢……”


    半老頭子抓著我的褲子爬了起來,醉眼迷朧,打量了我一眼,朝著我臉上噴著酒氣說道:“怎麽,看不上我?嗬嗬,我範神仙當年鐵口神算,想要請我算卦的人,從朝天門排到解放碑,絡繹不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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