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這拆遷區小破樓裏,街坊鄰裏對於範莫問範老頭兒的評價,我突然間有些後悔。


    沒五分鍾,範莫問收拾了一個蛇皮口袋下來,聽到下麵這幫人在編排自己,氣得哇哇大叫,衝著他們大吼著,痛罵幾句,然後又指著那個纏著我要錢的家夥喊道:“大腦袋,不就是兩百塊錢嗎?回頭我有了,還你一倍,行不行?至於在我老板這兒編排我嗎?”


    那大腦袋氣衝衝地說:“兩百塊,我得幹一個星期呢——你個狗日的,去年過年就說還錢,我見過半點兒影子嗎?”


    範莫問紅著眼睛說:“那也不能在我老板麵前詆毀我啊?”


    旁人嘻嘻笑:“我們是實話實說,怎麽就詆毀你了?再說了,我們這不是怕人小孩上當,被你忽悠了嗎?咱這也是在做好事呢……”


    範莫問氣呼呼地罵道:“你們純粹就是見不得人好……”


    說完,他可憐巴巴地衝著我說:“老板,這幫人都是下水道的臭蟲來著,你別跟他們一般見識……”


    我笑了笑,沒有搭這茬,而是問那大腦袋:“他欠你兩百?”


    那老頭搖頭,說:“不是兩百,是兩百二十四塊……”


    我從錢包裏摸出了三百塊錢來,遞給了他:“來,給你。算上利息,不用找了。”


    大腦袋歡天喜地接過來,衝我豎起大拇指:“老板大氣。”


    範莫問卻焦急得很:“老板,你別……”


    我沒有跟他掰扯,平靜地說:“弄好沒有?可以就走吧……”


    範莫問也不敢讓我在這幫人身邊多待,連連點頭:“行了,行了。”


    我揮手,與門口這群人道別,然後帶著大家離開。


    回程的路上,範莫問一直在小心翼翼地打量著我,似乎有話要說。


    我卻沒有理他,專心開車。


    等出了城,又下了高速,來到郊外江邊小鎮的時候,範莫問終於忍不住了,對我說道:“老板,事情不是他們說的那樣子,我其實……”


    我單手開車,右手擺了擺,說:“老範,以前的事情,過去了就過去了,你別說,我也不問。你隻需要記住跟我的約法三章,尤其是第一點和第三點……”


    第一點,是如有冒犯,隨時滾蛋。


    第三點,是觸犯禁區,絕不客氣!


    範莫問鬆了口氣,點頭說道:“行,行,我知道的……”


    回到江邊小院,已經是下午時分,我帶著範莫問參觀了一下,然後讓範莫問住在何水之前待過的屋子。


    當然,前提條件,是讓他把個人衛生給弄好一點。


    範莫問一路過來,被小萱寶嫌棄得不行,自己也有些尷尬,於是回來就開始洗澡,努力讓自己支楞起來。


    洗完澡後,清爽一些,他又張羅著晚餐,說讓我們試試他的手藝。


    我雖然將夥食外包,但瞧見老範這麽積極,也沒有打擊,開車帶他去鎮子的菜市場買菜。


    一番折騰,到了晚上七點多,老範居然弄出了八葷八素,兩個湯,再加饃饃、蒸飯和苞米粥三個主食的大席來。


    什麽“蒸羊羔兒、蒸熊掌、蒸鹿尾兒、燒花鴨、燒雛雞、燒子鵝、鹵豬、鹵鴨、醬雞……”


    一樣沒有,都是家常小菜。


    不過這席麵整得還挺不錯,有模有樣的。


    我挑了一道羊羹嚐了一下,發現湯鮮味美,回味無窮,卻是有大廚的風範,忍不住練練稱讚。


    我說:“老範,你可以啊,這手藝,都可以直接去開飯店了……”


    範莫問被我稱讚得眉開眼笑,嘿然說道:“那是的咯!我這人,平生三大愛好,一曰吃,一曰酒,第三就是男人好色的臭毛病——其中我對於‘吃’這門學問啊,頗有研究……”


    我似笑非笑:“所以……”


    範莫問被我瞧得尷尬,連連揮手:“啊,往事不堪回首……”


    他回廚房準備後麵的東西,虎子帶著屁顛屁顛的小萱寶在擺放碗筷,而小杜這家夥卻是聞著味兒就趕過來了。


    瞧見這麽一大桌,小杜高興壞了:“喲謔,今天這是什麽日子啊?”


    說著就用髒乎乎的爪子抓起一坨紅燒肉來,丟進了嘴裏。


    紅燒肉燒得火候正好,噴香軟爛,十分入味。


    特別是那調配恰當的濃鬱肉香,直接讓小杜舉起了雙手來:“臥槽,好吃呢……”


    我指著廚房裏忙碌的範莫問,大概說了一下他的來曆。


    小杜聽完,直接就急了:“不是,秀哥,你這是準備在自己身邊埋雷呢?”


    我知道他的意思,說:“不然怎麽辦?”


    小杜理所當然地說道:“他身上藏著那麽多的秘密,而且還跟那魔榕認識,咱們得想辦法從他嘴裏,撬出那歸雲墟的秘密啊——畢竟那地方,關係到咱嫂子的來曆啊……”


    我啐了他一口:“你有事說事,少特麽扯淡行嗎?”


    小杜一臉茫然:“不是嗎?”


    我板著臉:“當然不是。”


    小杜一臉驚訝:“不會吧,不會吧——秀哥你該不會是喜歡水水吧?你、你也太……”


    我瞧見他那一臉慌張的神情,嫌棄地說道:“放心,沒人跟你搶水水……”


    兩人扯皮幾句,小杜說:“這麽的,秀哥你要覺得你不方便下手,就讓我來?”


    他眼神凶狠地說道:“我南海一脈,流傳不少手段,我可以……”


    我問他:“那是不是要把我爺爺棺材板撬開,也問一問呢?”


    小杜被我說得有些懵,我揮了揮手,說:“不管怎麽樣,範前輩,也就是老範,他終究都是我爺爺的故友,現如今他落魄了,咱們就暫且收留著,管他一日三餐也沒啥……”


    小杜瞧見我做了決定,也沒有再多勸說,這是跟我承諾:“那行,那我幫你盯著這老家夥——他要是有任何意圖不軌的地方,我就……”


    他將右手舉起……


    我點頭:“這也是我想拜托你的事情。”


    兩人商定,範莫問也端著最後一蒸籠饃饃出來了,對著嗷嗷待哺的大家說道:“弄完了……”


    又看向了我:“老板,開吃?”


    我大手一揮,說:“開整!”


    大家坐下,開始吃飯,席間無論是我,還是虎子,以及小杜,對老範的廚藝讚不絕口。


    就連一直嫌棄老範的小萱寶,對他的態度都有了改觀,一連吃了兩碗飯。


    老範高興得酒糟鼻紅彤彤,原本有些彎的腰,頓時就直起來不少,也沒有了最開始的那種拘束。


    稍晚一些,虎子吃完,帶小萱寶去洗澡。


    老範則在我的許可下,開了瓶紅星二鍋頭,與我們邊吃邊聊。


    這個逼一喝酒,就開始手舞足蹈,屁話賊多。


    不過他這人還算圓滑,懂得看旁人臉色,不但不讓人討厭,反而還挺有意思的,而且絕對沒有自說自話的派頭,挺讓人舒服的。


    一直到我們不小心,聊到小杜與何水之間的事情時,他的眼睛一亮,拍著胸脯說道:“弟弟,你老哥別的不行,泡妞那是一流——你別看我人長得磕磣,但紅粉場中過,片衣不留身……”


    小杜這生瓜蛋子聽了很好奇,問:“那你說,怎麽追女生呢?”


    他大約是喜歡喝水的,但如何表達情意呢,還是有點兒難以拿捏的。


    老範嘬了一口老酒,嘿然笑道:“你養過貓沒?”


    小杜搖頭,說:“沒有,我隻養過狗。”


    老範說:“其實吧,女人就跟養貓差不多……”


    這家夥吹起牛逼來,別說小杜,我都好奇了,問:“怎麽說?”


    老範拋出了一套理論來:“女人跟貓的特點,是一模一樣的——這貓的特點,就是謹慎又好奇,你上去就將它撲倒,它肯定一下子就躥走了,不會理你的。就跟追妹子一樣,上去就表白,每天各種黏糊,土味情話,她根本不搭理你……但如果你拿一個逗貓棒,在它麵前晃來晃去,它就會一點點湊過來跟你玩,它眼睛一直湊那棒,它就被你吸引過來了……”


    “這跟女人是一模一樣的……你隻有給她若即若離的感覺,讓她感覺好像能得到你,好像又不能得到你,這個時候她才會努力和主動,去付出,去爭取你……”


    老範嚼著花生米,口沫飛濺地說著,把小杜說得一愣一愣。


    我聽不下去了,擺手說道:“老範,你少給孩子灌輸這套亂七八糟的東西……”


    小杜卻攔著了我,說:“秀哥,讓範爺說完。”


    然後他問老範:“接著呢?”


    老範說:“當然,這也不是全部,其次你得有趣,得有幽默感,她才會對於感興趣啊……”


    小杜一臉茫然:“什麽幽默感?”


    老範嘻嘻笑著說:“說個謎語吧——一根cm棒子,進進出出,在裏麵攪動,就會有很多bjpm出來……問,這是在幹什麽?”


    小杜憋紅了臉,說:“這,你這也太過分了!”


    老範一臉無辜:“刷個牙,怎麽了?”


    小杜:“哈?”


    老範又問:“又說一個——平時很小,但到關鍵時刻就會啾的一下變大,主要是給女性放在唇間……是什麽東西?”


    小杜忍不住喝了一口雪碧,麵紅耳赤,說:“這個……”


    老範說出了答案:“口紅!”


    小杜:“……”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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