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喝茶,改日再戰。


    這話兒,你品、你細品,就能夠感覺到既講究又霸氣,極盡凡爾賽的風格,讓對方的氣勢一下子,就憋了回去。


    北疆萬獸宮如何,百年來第一門下行走又如何?


    老子忙得很,你說哪天比,就哪天比?


    大人我那天約了人喝茶,這事兒,可比取你小命更重要……


    所以,改周三吧?


    等等——難怪屈胖三老說自稱“大人”,還別說,真的挺帶感的呢!


    特別是裝逼的時候!


    敘州豹自然也聽出了我話語裏的傲氣,不過他一心想與我生死比鬥,至於其它,在他看來都是虛的,所以當下也是收了生死狀,一陣冷笑:“那好,周三便周三——四天之後,我親自登門拜訪,取你小命……”


    說完,他轉身就走。


    那位想必就是天山神池宮的黃衣女,以及旁邊的幾個伴當,也跟著離開了。


    事實上,剛才最好的裝逼效果,其實應該是我簽完字,揚長而去的。


    這樣不但能裝逼,而且還清靜……


    但問題是,我們這邊才剛開始不久。


    我要是撤了,虎子豈不是沒吃飽飯?


    所以反倒是讓他們得了逞。


    兩人一走,旁邊有人跟著追了出去,但也有人朝著我這邊圍了過來。


    周圍一片喧鬧,我反正是吃不了了,當下也是在蘇柳幾位長輩的引領下,來到了宴會廳旁邊的小房間。


    老範在我的示意下也跟了過來,留下虎子一人,在那裏幹飯。


    一進房間,剛坐下,蘇文昌就過來與我道歉。


    他說他真的沒想到會有這麽一門子事兒,本以為能請來兩位神秘宗門的山下行走,能讓訂婚宴蓬蓽生輝,而且還彰顯兩家的門楣氣派,結果卻鬧成了這樣……


    柳南風也給我道歉:“實在對不起,今日請的,是那位天山神池宮的席行簡席小姐,沒想到她居然把敘州豹也給帶過來了……”


    我聽出了幾分意外,問:“那黃衣服的女子,叫席行簡?”


    柳南風點頭,說:“對。”


    我問:“她是誰請來的客人?”


    柳南風說:“是小女新近結交的,聽說她大婚,特地從西北趕來的……”


    哦?


    柳眉請來的啊?


    柳眉啊柳眉,小姐姐你還真的能給我惹事呢……


    我心中了然,當下臉上也沒有表現出來,反而寬慰幾人:“該來的,終究還是會來的。當初惹上了敘州那女人,我就知道終究會有這麽一天。即便今日訂婚宴上沒碰到,改天他也會過來的……”


    說完,我想起一事兒,問:“不過話說回來,這位敘州豹,這麽大張旗鼓地下生死狀,官方那邊不會管嗎?”


    蘇文昌捏了捏鼻子:“法製社會,這種事情呢,當然是不允許的。不過行業裏的潛規則,是江湖事江湖了,民不舉則官不究,這種事情,還是看雙方的意願……”


    他說得很含糊,但我卻聽出了個大概。


    那就是,這種事情呢,原則上肯定是不允許的。


    但江湖嗎,講究的就是一個“快意恩仇”……


    敘州豹打著的,是“替嫂報仇”的旗號,所為的,不一定是要取我性命,但一定是想要折辱和打擊我的名聲……


    總之他這一招棋下來,妙用無窮。


    你答應了,找機會弄死你。


    你不答應,找機會可勁兒把你往地上踩,把你弄得別想在這樣混了,生不如死……


    至於上麵會不會管嘛?


    別的不知道,反正看苗副局長這樣子,似乎是並不打算管了。


    而如果我私下找人疏通關係,讓官方介入的話,也的確是可免一戰,但一樣會直接“社會性死亡”……


    妙啊!


    我臉上笑眯眯,心裏mmp……


    蘇文昌瞧見我的臉色,小心揣摩道:“許秀,要實在不行的話,我想辦法找人,去說說情,達成私下的和解?”


    柳南風也說道:“對呀,小女跟天山神池宮的席行簡關係不錯,讓她居中牽線,如何?”


    我卻擺了擺手,笑著說道:“沒事,不必如此。”


    兩人瞧見我似乎胸有成竹的模樣,雖然心中忐忑,但終究也沒有再多勸說。


    這時蘇銳也趕了過來,作為新人的他,依舊一身白西裝,胸口戴著朵禮花,一臉慚愧地與我說道:“秀哥,對不起,我真沒想到會鬧成這樣子——我隻是想讓你過來,親自見證一下我的幸福……”


    他說著說著,卻是眼圈都紅了。


    我瞧見他情緒濃烈,不似作偽,心裏多少也舒服一些,給他安慰了幾句。


    事實上,比起我來,我更擔心眼前這一位。


    別看小哥是個紈絝子弟,但這人吧,還挺愛恨情仇的,比起那幫老陰逼來說,好得不是一點半點……


    就這樣一個直腸子,卻跟柳眉這麽一個女人結了婚。


    我光是想一想他的婚後生活,都一陣惡寒。


    難頂哦……


    如此又是一番喧鬧,總算是消停許多。


    接著我又回到了酒桌這邊,瞧見虎子已經將桌麵上的飯菜給風卷殘雲,清理了一遍。


    好在主人家體諒這邊,又給上了一桌。


    我這邊剛剛坐下,吃了兩口,卻瞧見秦原端了個酒杯過來。


    我一愣:“你小子從哪兒鑽出來的?”


    秦原笑嘻嘻地說:“蘇黃劉柳,四大世家,甭管啥事兒,在山城都是件大事,我們下麵這幫靠著這行業吃飯的,哪敢不給麵子?我早來了,剛想過來給你敬杯酒,結果就瞧見了剛才那名場麵……”


    我聳了聳肩膀,說:“得,瞧見我出糗了,對吧?”


    秦原說:“秀哥,你這哪叫出糗?分明就是眾目睽睽之下,裝了一大逼——臥槽,我小聲問一句,您這周二喝茶,跟誰呢?”


    我皺了一下眉頭,說:“這不是你約了我周二,一起參加什麽法修會嗎?”


    秦原直接瘋了:“臥槽,臥槽、臥槽……”


    他一連用了好幾個語氣助詞,這才平息了心頭的激動,紅光滿麵地說道:“臥槽,秀哥你把那北疆萬獸宮的門下行走挑戰給推辭,居然是為了赴我們法修會的約?我的天啊,秀哥你容我緩一緩……我得尋思一下,回頭怎麽跟那幫哥們兒說,把這個逼給裝圓潤了……”


    我瞧見這家夥誇張的話語,忍不住笑罵一句:“去你媽的!”


    秦原一點兒都不在意,端起旁邊的白酒瓶,給自己的紅酒杯,咕嘟嘟倒滿,衝著我說:“秀哥,啥也別說,都在酒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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