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自稱來自南宋末年的青衣道士馮鼎,說話做事,都有一種讓人無法反駁的氣勢。


    麵對著即將到來的不速之客,他沒有半點忌憚和畏懼。


    言行舉止,充滿了說不出來的淡定和從容。


    就仿佛是主人在迎接遠方的客人一般。


    我不由自主地跟在了他的身後,走出了這紅泥小廟,來到了門口。


    接著,我瞧見小廟外的土地上,接著出現了好幾人。


    陰叔、豬狂,和一個實力很強的路人甲。


    除此之外,那位被絲網緊緊束縛住的飛僵,也被帶了下來。


    幾人落地之後,目光迅速掃視左右。


    最後落到了我和青衣道士馮鼎身上。


    剛剛擒獲飛僵的假白蓮教眾人,有著一種說不岀來的昂揚氣勢。


    意氣風發,所向披靡。


    那個不知道名字的路人甲,打量了我一眼,冷笑著說道:“真覺得在得罪了陰叔之後,還能安然離開?”


    說到這裏,他指著旁邊的陰叔說道:“你可知道,陰叔的江湖名號叫什麽?”


    我有著馮鼎在側,心情倒也還算輕鬆。


    我微笑問道:“哦,未曾請教?”


    路人甲看了旁邊的陰叔一眼,確定對方不但不介意,反而頗為自得,當下也是往前走了一步,鄭重其事地拱手說道:“陰叔外號插翅虎,被他盯上,你就是百般狡詐,卻也是插翅難飛了……”


    就在那家夥對著旁邊的瘦竹竿拚命吹捧討好的時候,青衣道人馮鼎卻一直在看著那頭不斷掙紮的飛僵。


    隨後他輕歎一聲,說:“我終於知道,事情為什麽會出現紕漏了……”


    我素來就有“緊抱大腿”的傳統,此刻馮鼎一開口,我立刻扔開吹牛逼的路人甲,看向了馮鼎:“願聞其‘翔’……”


    馮鼎扼腕而歎:“我封禁的這地煞之氣溢漏,卻被那陰邪之物趁虛而入,趴在這地軸星地煞之上貪婪吸食,以至於那大拿布置的法陣出現偏差,最終讓我多睡了百年……”


    路人甲聽了,忍不住譏諷地說道:“多沉睡百年?小子,你吹這種牛逼,不覺得燙嘴嗎?”


    “燙嘴?”


    作為一位南宋來客,馮鼎雖然與我交流還算無礙,但許多現代化的詞匯,到底還是難以理解。


    不過難理解歸難理解,但對方的態度和語氣,還是能夠感覺得出來的。


    麵對著對方的冷嘲熱諷,馮鼎並沒有上來就動手,而是轉頭,看向了我。


    我苦笑一聲,說:“這幾人,與我有些夙怨,倒是牽連了前輩您……”


    我說得客氣,馮鼎的臉色也稍微寬鬆一些。


    他擺了擺手,說:“無妨。”


    我說:“我來跟他們說罷……”


    講完我走上前來,朝著那陰叔拱手說道:“插翅虎對吧?說起來,您也算是前輩了,你我之前,往日無仇近日無冤,剛才我也算是給你們領了路,不至於迷失幻陣之中……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不如大家各自罷手,大路朝天,各走半邊?”


    聽到我的“示弱求饒”,陰叔原本緊繃的臉,突然笑了起來。


    他緊緊盯著我,一字一句地說:“你有什麽資格,跟我談和?”


    我被陰叔那高傲的態度弄得下不來台,但還是強撐著笑容,苦笑一聲說道:“不是,我隻是不明白,你們為何會對我窮追猛打,不肯罷休……”


    陰叔回答:“你想活,也可以,將歸雲墟的消息,都說出來即可。”


    他劃出了道來,然後眯眼打量著我。


    那模樣,仿佛在戲耍耗子的貓咪……


    很顯然,別說我不知道,就算是知道,他將我“肚子”裏的東西掏弄幹淨之後,肯定也會毫不猶豫地下死手。


    畢竟,獨門消息,才是最值錢的。


    而死人的嘴,才是最嚴的……


    我被那外號“插翅虎”的家夥,他那流氓邏輯給弄得一點脾氣都沒有,無奈地說道:“一定要這麽不留情麵嗎?”


    陰叔的臉一下子就變黑了。


    他緩步向前,冷冷說道:“小子,老子在江湖上混跡的時候,你算老幾?在這裏跟我講情麵,你有個幾把麵子?”


    豬狂那看似憨厚、實則皮厚狠厲的家夥也哈哈大笑起來:“許秀,你真以為你打贏了一個名不副實的敘州豹,在江湖上就是個人物了?呸,姓許的小子,實話告訴你,江湖上像你這樣的,每年都崛起一批,然後迅速隕落……你想揚名立萬,人人給麵,先多活幾年再說吧……”


    對方亳不客氣地說出這等話語,也就意味著眼下的矛盾,不可協調了。


    我知道,眼下唯一的解決辦法,就是一戰。


    既如此,那就幹吧?


    我捏緊雙拳,準備上前,卻“不料”被旁邊的青衣道士攔住。


    馮鼎臉色淡定,微笑著對我說道:“你在我這兒,算是客人,如何能讓你動手?”


    哈?


    我愣了一下,說:“這怎麽好意思?”


    馮鼎說:“這幫人闖入我家中,又說了這麽一堆混賬話,自然該由我出頭,教教他們做人的道理……”


    相比陰叔的做作,馮鼎的裝逼氣勢,似乎又更上了一層。


    聽到對方的話語,陰叔沒有任何言語,直接將手中纏住飛僵的絲網往地上一扔,然後單手入懷。


    唰唰唰……


    四麵三角旗,在一瞬間出手,落到了我與馮鼎的四周。


    這一幕讓我回想起了剛才他們擒拿飛僵的場景。


    三角旗定位,也就意味著……


    誌在必得。


    旗幟落地的一瞬間,陰叔也出動了。


    他那速度,仿佛一陣流影。


    倏然就在了我們跟前。


    一把銀亮匕首,卻是朝著剛才“口出狂言”的青衣道士馮鼎喉間摸去。


    那速度,快得我都瞧不清楚,隻感覺眼前一陣視線模糊。


    但下一秒,陰叔的身子猛然一頓。


    他停止下來。


    然後難以置信地抬頭,看向了馮鼎。


    馮鼎麵無表情地說:“說得這麽囂張,我道是有多厲害呢?”


    話音剛落,那氣勢滿滿的陰叔,卻是腦袋一扭。


    人跌落在地,竟然再無氣息。


    跟著陰叔衝上來的路人甲瞧見這一幕,下意識地轉頭就跑。


    但馮鼎一揮手,那人卻騰空而起。


    當重重落下之時,再無生息。


    這一幕實在詭異,看得原本鬥誌滿滿的豬狂頓時自信全無,直接認慫,衝我喊道:“等等、等等,許秀,咱倆也曾並肩作戰過,算是半個戰友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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