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柳眉是個人間尤物。


    這個評語,是從柳家工坊的大技官,同時也是柳家旁宗最顯赫的長輩柳東源口中說出的。


    這個柳眉應該喊他“小叔公”的柳東源,是個製器行當的大家,雖然出生旁宗,甚至五服開外,但天賦異稟,從小就表現出了迥異於常人的天賦。


    壯年之時,煉器製符的名聲,更是享譽川渝。


    聞名遐邇。


    柳家旗下的兩個作坊,主事的五位大師傅,其中就有三位,出自於小叔公門下。


    更重要的,是小叔公的技術,甚至還得到過行業內頂級大佬望月真人的誇讚……


    那可是望月真人!


    許多行內人一輩子都需要仰望的高峰。


    2.


    小叔公的評價,無疑是公允的。


    十七歲的柳眉,淡白梨花麵,輕盈楊柳腰,嫻靜以嬌花照水,形容如弱柳扶風,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齒如含貝……


    她的容貌,幾乎集齊了柳家多年的基因改良成績。


    無論是樣貌、還是身材,又或者皮膚、氣質,都是同齡人之中的翹楚之輩。


    美人!


    這也罷了,關鍵是自小出生豪富,無論衣品,還是禮儀,又或氣質,都是上佳之選……


    用柳眉閨蜜王二丫的話說,她這樣的,若是擱在古代,妥妥選入宮中……


    那都是給皇帝留著的美人。


    這話不假,早年間有個看相的,叫做洛瞎子的。


    在柳眉三歲的時候,就給看過相。


    說她這是錦玉白虎煞。


    錦衣玉食,自然是大富大貴。


    至於白虎煞……


    一般人還真的鎮不住,可不就皇帝老子才行嗎?


    事實上,在教學最為嚴謹的巴蜀中學,不可能有人公然去議論什麽校花的氣氛下。


    柳眉也幾乎是許多男同學心中……


    絕對的女神!


    對於這一點,柳眉自己也很清楚。


    但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這個被無數人高高捧起的小公主,心中卻一直都在暗戀著一個人。


    那個人,就是王建斌同學。


    3.


    西南一帶的同學應該知道……


    山城有三所中學,最為出名。


    分別是巴蜀中學、第八中學與南開中學。


    能夠考入這三所中學的,那都是全市最強的優秀生源。


    學神、學霸無數。


    事實上,就連柳眉自己,也算是學霸之一。


    相比較於年級前幾十這些占據風雲的各位學神,王建斌的成績顯得並不起眼。


    他甚至常年都排在了年級二百名之後。


    成績不行,家境也隻能算是一般。


    不對,應該說……


    很一般!


    據說他是單親家庭,父親是個賭鬼加混蛋,母親很小就拋棄了他,去南邊打工了……


    一去不回。


    這樣的原生家庭,跟豪富的柳家,簡直就是隔著一條巨大的鴻溝。


    因為窮,所以王建斌的性子,其實算得上比較孤僻。


    不愛參加集體活動。


    也不怎麽與女生搭話和聊天……


    大部分時間,他都在埋頭學習,隻求努力考上一個好大學。


    然後擺脫那個混蛋的父親。


    是的,對於那個隻知道賭博,賭完之後就打媽媽的男人……


    王建斌心中充滿了憤怒。


    隻想要努力學習,趕快長大,然後離開這個讓他充滿了厭惡的家。


    4.


    在很多人的眼中,王建斌並不是一個討喜的同學。


    因為他太多時間,過於沉默。


    但柳眉卻並不這麽覺得。


    相對於那些聚攏在自己身邊,嘰嘰喳喳,整日孔雀開屏一樣,笨拙地表達著愛意的男孩子……


    柳眉卻很在意這個窩在角落,不是看書,就是算題、過分安靜的男生。


    他雖然家裏窮,一年四季都穿著一身校服……


    但是愛幹淨。


    王建斌是個清爽的男孩子。


    學習刻苦,卻並不是一個隻知道死讀書的人。


    體育很厲害。


    打籃球的樣子,超帥的呢……


    最重要的,是他長得帥啊!


    真的很像四字弟弟,又或者年輕時的吳彥祖呢……


    年輕的小女孩。


    喜歡一個人,從來沒有太多複雜的理由。


    不要去跟她談什麽家世、背景、財富和權勢。


    這些她自小就有。


    真正能夠走進她內心的,從來都不是這些。


    無論是校內,還是校外……


    又或者柳家的世交、或者生意場上的後輩子弟……


    那些喜歡柳眉的男孩、男人們,總是想方設法,吸引這個嬌滴滴的小美人注意。


    卻不料那小美人,卻總是在入神地盯著那個幹淨的大男孩。


    世間緣分,幾人能夠知曉?


    又有幾人,能夠堪透?


    5.


    少年人的愛情,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呢?


    大概是無意之間的一次對視。


    或者不經意的一句話。


    或者一句大膽的暗示?


    你猜?


    我猜?


    心心念念,又開不了口?


    不。


    這世上有一種說法,那就是“男追女,隔重山;女追男,隔層紗”。


    尤其是漂亮的女主,如果主動撩起人來……


    很難有人能夠拒絕的好嗎?


    盡管王建斌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談戀愛。


    盡管十六歲的柳眉,一切都無比的青澀與笨拙……


    盡管王建斌掙紮著婉拒過幾次……


    但少年人的愛戀……


    就如同那小火苗,一旦點燃了,就很難熄滅下去。


    沒事的,沒事的……


    看著柳眉那精致得如同動畫片裏女主角一般的容顏,以及眼眸之中凝著的秋水。


    王建斌這麽告訴自己:“隻要不影響學習,就好……”


    他是這麽想的。


    於是,兩人的眉目之間,便有著蕩漾的音弦綻放。


    而這一切,幾乎都無人知曉。


    歡喜的花兒,在這一對花季少男少女的心間,如同細嫩的芽兒,破土而出。


    6.


    早戀!


    在巴蜀中學這種以清北為目標的重點高中。


    絕對是一件不可原諒的禁忌之事。


    但這世上,還有什麽事兒……


    能比打破禁忌,還要更讓人躍躍欲試,心生向往嗎?


    特別是當兩人表明心意,相互屬意。


    那麽彼此擁有,似乎就成了春天探出院牆的紅杏,幾乎是遲早的事兒。


    柳眉永遠都記得那個星期六的晚上。


    她約著好學生王建斌,去私人影院裏看了一場98年的經典愛情影片。


    泰坦尼克號。


    影片結束,主題曲《myheartwillgoon》響起的時候。


    一直都表現得如同木頭一般的王建斌。


    臉頰通紅,呼氣急促。


    他看向自己的眼神,就仿佛夏天剛剛結果的青木瓜。


    有一種滲透著木瓜汁的粘稠。


    裏麵還包裹著一團火。


    這一刻的王建斌,就好像一頭幼獸,看著生命中注定的獵物……


    隨後,他猛地一下,抱住了柳眉。


    呼吸狂亂,心跳就如同打樁一般地跳動著……


    噗通、噗通、噗通……


    不知道是出於少女的羞澀,還是對於未來的不安全感。


    在那一瞬間,一直處於主動方的柳眉。


    突然下意識地產生了抗拒。


    當王建斌狂亂而笨拙的表達著愛意、嘴唇如雨點一般落下時,她下意識地推開了對方。


    一開始,王建斌並沒有在意,反而更加堅決。


    7.


    美人如玉。


    也仿佛那致命的毒藥,但凡是男人,都不可能經受得住這般的誘惑……


    更何況是血氣方剛的少年子?


    但當柳眉第二次推開,並且慌張地咬破了自己舌尖時。


    王建斌突然間感覺到一種說不出來的羞愧。


    自己到底在做什麽?


    是啊,自己緊緊摟著的這個女孩,不但是無數男同學心中的女神,天仙一般的人物……


    而且還出身於豪富之家。


    她的第一次,怎麽可能會潦草地交代在這麽一個破爛的私人影院?


    王建斌羞紅了臉,無比敏感而懂事的他,甚至下意識地給柳眉道歉,不斷地解釋著自己的衝動行為。


    柳眉畢竟是女孩。


    而且還是不經世事的女孩,麵對這種事情,難免慌亂。


    所以當王建斌這般說起。


    她也沒有再纏著繼續,而是說不著急……


    她想說等以後結婚了……


    但話到嘴邊,心底裏卻咯噔一下,說等我們考上了大學之後吧?


    聽到柳眉羞怯怯的承諾。


    王建斌笑了。


    他滿心歡喜,發自內心地高興。


    那是一個美妙的晚上,王建斌與柳眉,都是這麽想的。


    然而後來的每一天……


    柳眉都在後悔那一次的矜持。


    如果有可能。


    她寧願時間,永遠地停留在那一晚。


    因為十天之後。


    她第一次體會到一種絕望的情緒。


    那種情緒,叫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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