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高掛,將昨晚春色無邊的房間照亮時,夏繼光也醒來了。


    他伸手揉了下有些犯疼的額頭,然後發現偎在他身邊,睡得憨甜的女人後,俊顏震驚不已。


    昨晚的激情不是夢,而是真實的?


    他緩緩坐起身,低頭看著宋裏蕥,努力想著昨晚的事。


    他在婚宴上多喝了幾杯,則翰不放心讓他開車,因此送他回家,他還記得是她幫他們開的門,然後呢?


    沉下臉,他努力回想。


    有人拿濕毛巾擦他的臉,他以為是小雪,因為小雪也曾經那麽做,但後來他知道不是,因為小雪已經去了美國。


    之後他聽到了小麻雀的哭聲,他不知道她在哭什麽,卻很心疼,接著兩人接了吻,那是個生澀卻又誘人的吻,如夢如幻,甜蜜的誘惑著他,而他則是熱情的擁抱她回應。


    夏繼光伸手輕撫著她那柔軟的發,原來昨晚的一切都是真實的。


    從沒想過會和她變成這樣的關係,這下他該拿她怎麽辦?雖然昨晚自己應該沒有強迫她,但又並不是那麽確定。


    如果談責任問題,他又該怎麽對她負責任?


    她喜歡他嗎?雖然他偶爾會發現她常看他看到發傻,但應該是小女生的崇拜,萬一她另外有喜歡的人,那他又該怎麽麵對她呢?


    俊顏神情低沉,他一向很有自製力的,沒想到竟然也會有酒後亂性的一天,對象還是個小了自己十歲的小女生,真是太糟糕了。


    他看見她動了下,一雙漂亮的眼睛緩緩睜開,看見他時,先是驚了下,隨後像是想起昨晚的事,小手輕輕將被單拉高,朝他羞澀地笑了笑。“夏哥,你醒了?”


    看著他,她不確定他記得多少。


    “裏蕥,昨天……我們上床了?”


    “……嗯。”


    “很抱歉,昨晚我喝醉了。”對於自己酒後亂性,夏繼光感到很生氣。“我真的不該喝那麽多,和你……”


    “你不用跟我道歉。”


    “不用道歉?”


    “對。”宋裏蕥點點頭,有些不自然的說:“其實昨晚你喝醉了,什麽都不記得,是我,是我自願和你發生關係,不,正確來說,是我誘惑你上床的。”


    “你誘惑我上床?!”夏繼光被她大膽的發言給弄糊塗了。


    “對,所以該道歉的人是我。”


    “裏蕥……”


    “夏哥,你真的不用感到內疚,也不需要對我負責。”她一點也不想為他帶來困擾。“我就快大學畢業了,沒有戀愛經驗也沒有初體驗,因此很想要有男友和初體驗的感覺,所以昨晚才會趁你喝醉酒,對你下手。”


    “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對他下手?難道她以為他醉得完全不省人事?夏繼光再次被她的言論給打敗。


    “我知道。總之,夏哥不用煩惱,也不要感到困擾,就當作昨晚的一切都沒有發生,我們還是像平常那樣就行了。”


    “你──”


    此時,夏繼光的手機響起,打斷了他的話,是黃秘書打來的,因為已經快十點了,她擔心他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沒什麽事,我晚點到公司。”說完,他收了線,即對宋裏蕥說:“我公司還有事,晚上再談。”說完便拿起一旁的睡衣套上,走進浴室。


    夏哥想跟她談什麽呢?她不知道,不過見到他進入浴室後,她也飛快的下床,撿起自己的衣服快速穿上,衝回自己的房間。


    直到關上房門,她才籲了口氣。


    其實她早就猜到昨晚喝醉的夏哥,有可能今天醒來會忘了昨晚所發生的事,因此為了不增添他的困擾,她才會要他忘了昨晚發生的事。


    隻是雖然他喝醉了,她卻很清醒,一開始,她很同情夏哥參加別人的婚禮而喝醉,聽著他喊小雪,那應該是他前女友的名字,知道他把她當成小雪了,還問她為何要去美國,讓她難過得哭了,夏哥果然還是愛著他的前女友。


    她很想安慰他,不想他那麽難過,可是不知道該怎麽做,望著他痛苦的神情,她隻想緊緊抱著他,既然他那麽想念小雪,把她當成小雪也無所謂,如果可以讓他不那麽難過的話。


    果然,他真的把她當成小雪,害她哭得更凶了,他吻她,吻得她快喘不過氣,在他開始脫她的衣服時,她其實是可以推開他的,但她沒有那麽做,反而伸手抱住他……


    她一點也不後悔夏哥把她當成小雪而抱了她,盡管心有點刺痛,但隻要夏哥幸福,得到安慰,她真的無所謂。


    坐在辦公室裏,夏繼光思索著今天早上宋裏蕥的那番話。


    因為她很想要有經驗,因此趁他喝醉酒,對他下手?為何她會說出這樣的話,足為了不讓他因為昨晚的事而感到愧疚嗎?


    盡管認識她才兩個星期,但他覺得自己已經很了解她,就兩個字,單純。單純的傻,單純的可愛,收到的神秘禮物是香皂也開心不已,她就是那麽單純透明。


    雖然他不太清楚她拚命要他不用煩惱、不用內疚的背後原因是什麽,但是,他能不感到煩惱,不感到內疚嗎?


    該怎麽辦呢?


    李則翰一走進夏哥辦公室,就見到他眉頭深鎖,這樣一臉煩惱的夏哥還真是很少見,因為他總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


    在短暫的討論過案子的問題之後,李則翰問:“夏哥,怎麽了,表情不太對,不會是還在宿醉吧?”


    “可能。”夏繼光笑了笑,一樣都是讓他頭痛的問題。“對了,昨晚謝謝你送我回家。”


    “夏哥,住在你家的那個年輕女孩是怎麽回事?”


    自從夏哥和前女友成雪分手後,這麽多年來,喜歡夏哥的女人不計其數,可是從來沒有女人可以靠近他身邊,他像是刻意不再談感情似的,以前就有個女客戶曾向他抱怨,夏哥看得到,觸碰不到。


    但他為何會讓宋裏蕥住在他家裏?就他所認識的夏哥,是個非常注重個人隱私的人。


    “隻是個小女生,算是普通朋友,因為沒有地方可以住,所以我讓她暫時住在我那裏。”夏繼光避重就輕的回答,發現李則翰仍一臉狐疑,又重申了一次。“真的沒什麽,隻是暫住我那裏而已。”


    “我知道了。”


    李則翰起身,走出辦公室。


    他不懂夏哥為何要強調對方是個普通朋友,而且夏哥可能沒有注意到,他向來就不是個會大發慈悲收留人住在他家的人,而是那種會拿錢叫對方去其他地方住,但就是不要侵入他私人領域的人,特別還是個可愛的女大學生。


    他和夏哥有著多年情誼,兩個人就像兄弟一樣,他感到夏哥有話沒有說清楚,但他猜夏哥會這樣,有可能是因為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該拿那小女生怎麽辦,因此也無法對他說清楚吧?


    說真的,若他真的和宋裏蕥怎麽了,那麽他會替他感到高興,這麽多年了,他總算願意再接受其他女人,雖然那隻小麻雀稱女人是勉強了點,但她長得很可愛。


    希望夏哥能有新戀情,甚至可以開花結果。


    宋裏蕥在麵試工讀的工作之後,跑去找好友駱靜。駱靜是標準的宅女,除了去學校上課外,其他的時間都在家裏。


    “靜,我有件事想跟你說。”


    駱靜看著她,等著她開口。


    頓了下,宋裏蕥臉上有著羞怯。“我……昨天晚上和夏哥上床了。”


    此話一出,駱靜臉上難得有了驚訝,然後半開玩笑的說:“該不會是你自己主動獻身吧?”她知道裏蕥有多喜歡那個男人。


    “你怎麽知道?”宋裏蕥好驚訝,“靜,你真的好聰明!”


    “真的是你主動獻身?”她險些嗆到。自己亂開玩笑的話竟然是真的?!


    “算是。”


    “什麽意思?”


    “夏哥他喝醉了,我照顧他的時候,他把我當成他的前女友,我覺得他真的很可憐,所以……”


    “所以你就自願當他前女友的替身,跟他發生關係?”駱靜替她把後麵的話說出來。


    “……嗯。”宋裏蕥有些黯然的點頭。


    駱靜腦海裏頓時閃過最近流行的話──好傻好天真。


    “靜,我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辦,我好像愈來愈喜歡他了,可是他卻還愛著他的前女友,看到他那個樣子,我就替他感到好難過。”說到這裏,她的心又開始微微抽痛。


    駱靜看她一臉難過,想罵人的話也說不出來了。


    “想辦法讓他忘記前女友。”


    宋裏蕥困惑的看著她。“什麽?”


    “不是說看他忘不了前女友很痛苦嗎?那麽你就想辦法讓他忘記。”


    她就知道靜很聰明!“那我該怎麽做?”


    “我也沒有戀愛經驗,不過人家不是說了,忘記舊戀情最好的辦法就是展開新戀情嗎?想辦法讓夏哥成為你的男朋友,跟他談戀愛。”


    她立即皺起一張小臉。“我覺得這有點困難,夏哥他又不喜歡我,我要怎麽跟他談戀愛呢?”


    “你怎麽這麽笨,你不是把寶貴的第一次給了他,他不用對你負責嗎?既然他給了你初體驗,那麽你就再向他要求戀愛經驗,就算隻是幾個月也好,反正就是要跟他談戀愛就對了。”


    宋裏蕥想著駱靜的話,半晌後像是下定了決心似的用力點頭。


    靜說了,兩個人談戀愛,一開始或許是假的,但有可能最後會變成真的。


    如果變成真的就好了,那麽她就可以永遠待在夏哥身邊了……


    聽到夏哥回來的聲音,宋裏蕥穿著圍裙,咚咚咚跑過去,小臉認真的說:“夏哥,請你跟我談戀愛。”


    “你說什麽?”一回家就聽到爆炸性宣言,夏繼光才剛放下公事包,當場就怔住。


    “既然我已經有了初體驗,現在還缺少戀愛經驗,所以夏哥,請你跟我談戀愛吧!”她好緊張,一顆心跳得飛快,好怕他會拒絕她。雖然靜說可以用要脅的,要他負起責任,可是她並不想逼夏哥做他不喜歡的事。


    夏繼光看著她,怎麽看都像是個討糖吃的小朋友。“談戀愛這種事要找喜歡的人。”


    “我喜歡你呀!”她很順口說了出來,發現夏哥緊盯著她,才連忙改口,“我的意思是,像喜歡朋友的那種喜歡。夏哥,你應該也不討厭我吧?”這陣子他們相處融洽,她感覺到夏哥就算沒有愛上她,應該也沒有討厭她才是。


    他的確是不討厭,他猜應該沒有人會討厭她。但夏繼光沒有說出來。


    “夏哥,跟我談戀愛,做我的男朋友,好不好?”


    也不知道是不是代溝上的問題,有時他真的無法理解她的想法。“為什麽突然要跟我談戀愛?”


    看到他微繃起臉,宋裏蕥用笑來掩飾緊張。“夏哥,你不用這麽嚴肅啦,其實我不是真的要跟你談戀愛。”


    “不是真的談戀愛?”


    “就像買東西一樣呀,都會有試用期,而我想跟夏哥談的戀愛,也是有試用期的。”發現他濃眉更皺,宋裏蕥其實很想停住,因為她怕他會生氣,可是話已經說了,至少得試試看。


    真的有代溝!夏繼光雙手環抱在胸前,不解的看著她。


    那雙澄亮的大眼睛,圓滾滾的黑眼珠轉呀轉的,她看起來有些緊張,真是的,難道她不知道自己說謊技術很差嗎?


    可他還不打算拆穿她,因為他想知道她要做什麽。


    “我不是說了我很想要有戀愛經驗?反正夏哥現在沒有女朋友,所以我想請你做我的男朋友,不過你不需要感到有負擔,就像商品試用期一樣,如果我們談戀愛之後,你不喜歡的話,隨時可以喊卡,我們之間就結束。”


    “戀愛試用期?”


    “是呀,我想跟夏哥談的戀愛就是如此,我們彼此都不需要對誰負責任,就當彼此都需要個男女朋友,隻要發現合不來,隨時就可以取消,夏哥,這樣你聽懂了嗎?”


    還不是很懂,因為他並不知道她真正的用意是什麽!“你為什麽要這麽做,就因為想要有戀愛經驗?”


    “當然,不然還有什麽嗎?”她感到自己心跳加快。“我就是想要有戀愛經驗嘛,就算時間隻有一個月好了,那也是戀愛啊。”


    “和昨晚發生的事有關嗎?”


    聽到他提起昨晚的事,宋裏蕥不由得感到雙頰發燙。“我想多少有點關係,既然我的初體驗是夏哥,所以我就想,初戀對象也是夏哥好了,不然再等下去,不知道要等到什麽時候呢。”


    不知道為什麽,夏繼光就是覺得她所提的這個什麽戀愛試用期有點怪。而且這樣她不覺得吃虧或委屈了嗎?莫名的,對她的心疼又多了幾分。


    “夏哥,你就答應我吧,做我的試用期男友,如何?”她眼底有抹濕潤,真的好怕他會拒絕,那麽她就連一點機會也沒有了。


    看著那張充滿期待又怕受傷害的小臉,夏繼光真的無法說下,想起昨晚她的哭泣,他的心微微揪著,他並不想看見這張可愛小臉落淚。


    罷了,不管她想要做什麽,就隨她好了。


    “試用期是多久?”


    一直處在非常緊張狀態的宋裏蕥,直到聽見這句話,才放鬆的在內心大大吐了口氣,然後笑了。“隻要你覺得不喜歡,哪怕隻有一天,你都可以隨時喊卡的。”


    一天?難道她隻想談一天的戀愛嗎?他慣性地摸著她的頭,發現一件事。“你的頭發好像長了點?”


    “我打算留長發。”她的笑容沒有停過。


    “留長發?”


    “因為我想要多一點女人味。”


    多一點女人味?俊顏不自覺地笑了。像她這種babyface的臉蛋,要變得有女人味,應該很難吧?


    “夏哥,你在取笑我嗎?”她小嘴立時不滿的嘟起,“說不一定我留起長發會變得很漂亮呢。”


    夏繼光深笑,繼續揉弄著她柔細的短發。


    “你別不相信,我會讓你驚豔的!”小時候她留過長發,很可愛的。


    不過,她很高興她和夏哥的相處還是跟以前一樣,當然也很開心他答應做她的男朋友,嗬嗬嗬。


    李則翰下班前接到一通電話,神情黯沉。


    他準時下班,來到約定的餐廳,見一個久違的朋友。


    成雪。


    成雪一見到他,美麗的臉漾著開心的笑。“嗨,則翰,好久不見,你好像一點也沒有變。”


    李則翰是她大學朋友,畢業後大家就沒有聯絡,之後他退伍到她前男友夏繼光的公司上班,才又熱絡起來。


    不若她笑得燦爛,李則翰淡笑回應,“好久不見。”


    “你怎麽還是一樣,明明長得好看,卻老繃著臉,這樣是會把女人給嚇走的,對了,你結婚了嗎?”


    “還沒,不過已經有結婚對象了。”他的結婚對象是和他吵了六年的女人,不過他們最近才在一起,他還沒有告訴她結婚的事。


    “是嗎?恭喜你。”


    “你是什麽時候回台灣的?”他沒有空跟她聊天,隻想知道她今天找他的目的是什麽。


    自從小雪和夏哥分手,他就對她相當不諒解,盡管事情已經過了這麽多年,可是他依舊無法諒解她,跟她再像以前一樣友好。


    “大概半個月前。”


    “夏哥知道你回來了嗎?”


    “應該還不知道。”攪動了下杯子的咖啡,成雪神情有些失落。“則翰,我離婚了。”


    聞言,他很訝異的挑了挑眉。


    “則翰,光……他還好嗎?”


    李則翰看著她,語氣跟表情一樣嚴肅。“小雪,我覺得你不該再問有關於夏哥的事,你們已經分手了。”


    “我知道以前是我對不起他,可是就當是朋友好了,我想知道他的近況,你也不告訴我嗎?”


    “對,我不想。”


    “則翰──”


    “小雪,你已經傷害過夏哥一次,別再來找他了。”一想起夏哥這幾年是怎麽將失戀寄情於工作,他就替他感到難過,這一切都是拜眼前這女人所賜。


    “如果我說我這次回來,就是回來贖罪,因為我發現自己最愛的人還是他,想再繼續愛他,跟他在一起,這樣也不行嗎?”


    李則翰並沒有被她那可憐神情給打動。“小雪,你比我想的還要更自私、更可怕,我跟你說,做人不可以這麽自私自利。”


    成雪臉色倏地僵硬。


    “如果你真的如你所說的還愛著夏哥,就不要再找他了。”


    說完,李則翰放下錢,轉身大步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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