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晚間,慶和帝在明堂為趙曙祈福罷,扶著白文怡出了明堂,也不乘坐輦車,慢慢往延福宮走去。


    剛行了沒多遠,林文懷迎麵帶著一群太監宮女來接。


    得知韓側妃已經被押到京城,慶和帝想了想,道:「朕不想見她……畢竟是阿鬱的生母,把她囚禁在金明池吧,金明池的湖心島上不是有一座鍾樓麽,把她秘密關入鍾樓,鎖上樓門,鑰匙扔入金明池。」


    韓氏從來膽大包天,沒有她不敢做的,若是想要阿鬱繼位,弄死她才是最好的……


    他擔心的是萬一阿鬱知道了,會不會心生怨氣,不管如何,韓氏畢竟是他的生身母親……


    林文懷答了聲「是」,親自去安排韓側妃。


    韓側妃今日特地妝扮了,荊釵布裙,脂粉未施,隻在耳後塗抹了西南苗人特製的一種香汁,坐在燭光中靜靜等著慶和帝。


    她一直很有自信,覺得慶和帝隻要見到她,就無法拒絕她,就像十九年前一樣。


    從少女時代開始,但凡她看上的男人,就沒有能夠拒絕她的!


    聽到外麵的腳步聲,韓側妃略一思索,臉上浮出幽怨的神情,娉娉婷婷迎上前去,預備施展手腕,再度俘獲慶和帝。


    先是咣當咣當開鎖的聲音,接著房門被人從外麵推開了。


    一群太監簇擁著一個身穿錦衣的白臉英俊青年立在門外。


    韓側妃擺出最美最羞澀最動人的姿勢,緩緩抬眼看了過去,卻在看到是林文懷的瞬間,美麗臉上的表情一下子凝固了——怎麽不是慶和帝?!


    她當即收斂起方才的風情,冷冷道:「陛下怎麽沒來?」


    怎麽來的是林文懷這個死太監?


    林文懷沒有說話,擺了擺手,幾個太監衝了上去,製住韓側妃,用帕子塞在了她嘴裏,用耳塞塞著她的耳朵,用黑布蒙在她的眼上,然後用繩子把她綁了個結結實實,又用玄色布袋套了頭。


    林文懷這才道:「抬上馬車!」


    既然要為端懿郡王解除後顧之憂,那就做徹底一些好了。


    韓側妃從來沒想到自己居然會陷入這種境地——四周全是不是真男人的太監,她不能說,不能聽,不能看,不能動,而且不知道要被送到哪裏去!


    平生第一次,韓側妃感覺到了恐懼。


    很快,隨著一下重擊,韓側妃暈了過去。


    當韓側妃再次醒來,她發現自己身處一個高塔之上,而這高塔四周全是水,無邊無際的碧水……


    這是金明池行宮……


    被慶和帝封了多年從無人跡的金明池行宮……


    韓側妃一下跌在了粗糙的磚地上……


    阿犬滿月了,蘭芝終於能夠走出後園了。


    她要做的事情太多了,第一件事情就是要雇人去采摘馬場西邊槐林的槐葉,她預備開始製作她的秦氏止血膏。


    如果這一世還像前世一樣的話,明年春天西夏軍隊就會進攻大周,而趙鬱會與玉兆雁一起組織馬場和軍屯的男丁保護家園,抵禦西夏侵略。


    不管這件事會不會發生,蘭芝打算自己先做出一批秦氏止血膏。


    她雖是女子,卻也是大周子民,國家危難,她也要盡自己的一份力量。


    趙鬱素來好熱鬧,阿犬洗三他已經大辦過一次,請了馬場的人和臨鬆薤穀附近軍屯的軍民來吃流水席。


    如今阿犬滿月,趙鬱早早就開始做準備,又大擺了一日流水席。


    流水席散後,已是傍晚時分。


    阿犬在床上睡著了,蘭芝坐在窗前榻上看書,趙鬱吃了不少酒,有些酒意,就挨著蘭芝歪在榻上歇息。


    他如今甚是依戀蘭芝,隻要閑下來,就陪著蘭芝。


    蘭芝倚著靠枕,手裏拿著書,取笑趙鬱:「我說,趙鬱,你老是請客,不怕人說你想借生兒子收份子錢?」


    趙鬱笑眯眯道:「我從不收份子錢的!」


    他隻是喜歡熱鬧。


    比如這次滿月席,軍屯的軍民來吃流水席,臨走前還能領走一份紅蛋和一份喜餅。


    蘭芝聽說不收份子錢,放下心來,想了想,又問趙鬱:「銀子夠麽?」


    趙鬱美滋滋道:「放心吧,銀子是不缺的!」


    他和白佳寧的南北販貨生意,這一趟著實賺了不少銀子,他留下一萬兩做家用,其餘繼續和白佳寧合夥做生意。


    蘭芝其實手裏有不少私房銀子,本來打算若是趙鬱缺錢,她就奉獻給趙鬱一部分,如今聽趙鬱說不缺銀子,她就笑著看了趙鬱一眼,道:「我這裏倒是有一些,哪一日你沒銀子吃飯了,記得來找我,我養你!」


    趙鬱笑眯眯倚著她:「好!」


    蘭芝想起做秦氏止血膏的事,忙和趙鬱商議:「我想做止血膏,需要槐樹葉,薤穀附近有沒有槐樹林?」


    趙鬱聞言,想起前世蘭芝在西北就做了很多止血膏,在後來與西夏的戰爭中,幫了他大忙,忙道:「我記得馬場西邊好像有一個槐樹林,我這就陪你去看看吧!」


    兩人說行動就行動,請了秦二嫂上樓來照看阿犬,然後帶著孫秋和翡翠就出去了。


    馬場實在是太大了,西端已經快到軍屯了,四人也沒騎馬,就這樣沿著馬場中間的小路走著。


    趙鬱和蘭芝走在前麵,一邊走一邊低聲說話。


    翡翠和孫秋並排走在後麵,與前麵兩人保持了一段距離。


    端懿郡王烏緞般的長發用寶藍緞帶綁了,穿著月白鬆江布袍子,腰圍寶藍緞帶,清水布襪,玄色千層底布鞋,從後麵看,分明是極普通的軍屯少年。


    蘭芝梳了攢髻,用寶藍緞帶係著,身穿月白衫子,係了條藍色鬆江布裙子,也是普通的軍屯女子打扮。


    翡翠含笑看著前麵的端懿郡王和蘭芝,覺得他們兩個真是般配極了。


    她再看走在自己左邊的孫秋,孫秋生得和孫夏很像,是那種丹鳳眼薄嘴唇尖下巴的長相,瞧著冷冷的。


    翡翠一般不敢和孫夏孫秋搭話的,這會兒想了又想,忍不住問道:「孫秋,你和孫夏是雙胞胎麽?」


    孫秋沒想到翡翠會和他搭話,一時有些吃驚,忙道:「……不是。」


    其實是三胞胎。


    他想了想道:「我們兄弟四個,還有一個大哥和一個小弟!」


    他們兄弟四個是東北軍屯出身的孤兒,爹爹在抵禦遼國入侵的戰爭中亡故,娘親也跟著去了,因此作為烈士遺孤被青衣衛收留,從小在青衣衛長大。


    翡翠沒想到孫秋真的會回應她,不由竊喜,忙又問了一句:「你今年多大了?」


    孫秋看了翡翠一眼,道:「我二十一了。你十八歲,是不是?」


    翡翠是主母身邊的人,他和孫夏自然調查過。


    翡翠眼睛一亮:「你怎麽知道我十八歲?」


    她比蘭芝大一歲,自然是十八歲了!


    孫秋微微一笑,卻沒說自己怎麽知道的。


    翡翠過了一會兒,忍不住又問道:「你成親沒有?」


    孫秋搖了搖頭:「我們兄弟四個,隻有大哥成親了,大嫂給我們生了三個侄女。」


    提到三個侄女,他不禁笑容加深,帶著幾分得意道:「我的三個侄女是三胞胎。我們家盛產雙胞胎三胞胎,我和孫夏孫冬也是三胞胎。」


    翡翠:「……好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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