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這是他唯一可以肯定的事實,不會是錯覺;若是錯覺,他的心不會沒來由地不斷暖起來,促使他一再地想親近她、想碰觸她,繼而心生就算今晚就會失去生命也要得到她的決心……


    「我……我不是故意要贏走你那麽多錢,我實在是……隻是單純的行善性質。」天水無助地說。


    誘人心魂的男性氣息在她四周流動,她不由自主地再次打了一個哆嗦。


    「我明白,我全看見了,劫富濟貧的『善舉』,的確值得表揚。」那張挺鼻劍眉的俊容露出激賞的神情。「一連七天,你都選在特定時辰進入賭坊,你不會多做停留,你隻下注一局,可是你卻從來沒有輸過;我很好奇,你究竟是如何辦到的?你搞得荷官一見到你就氣得牙癢癢。」


    天水感到羞意漸漸爬上心頭,她輕咬著嘴唇,潤潤的指尖深掐進軟嫩的小掌心裏,她頻頻深呼吸,努力克製著心蕩神移的迷亂。「觀察。」


    「我還是不懂。」他的唇劃過她的雲鬢,落在她唇邊流連不去。


    她的肌膚散發著極為吸引人的味道,黑如緞的三千發絲比他想象得還要柔軟,同時也飄逸出屬於她特有的幽香,他幾乎一下子就瘋狂迷戀上她身上的味道。


    「這很容易。」她聲音微顫著,止不住那不斷從內心深處湧上的奇妙暖流。


    她甚至懷疑,可惡的他說不定已暗中對她下蠱了,不然她怎會頻頻被他撥弄得不知所措?對她而言,他不過是個極度危險的陌生人呀!


    「這並不容易。」他語氣輕柔地反駁。


    「既然我辦得到,相信別人也辦得到。」


    「不,隻有你辦得到,你非常不平凡。」


    「你未免太抬舉我了吧?」不平凡的是她遭到詛咒的身世,除此之外,她自認平凡無奇。「好吧!我說。你的骰盅裏暗藏機關。」


    「是的。」他慢吞吞地說道。


    「我進了賭坊後,觀察出每隔一天便會在下一個時辰中,輪流出現一個固定模式。」她也坦承。


    「三點豹子?」他沉靜地挑了一下眉。


    「沒錯。」她的語氣充滿了篤定。


    「怎麽可能?」莫非是外神通內鬼?這是他第一個念頭,然而,他怎會看不出端倪?他挺懷疑,且他傲慢地以為沒人敢在他頭上動土。


    「外神通內鬼,為什麽不可能?」天水一語道破他心中的疑惑,心裏也同時感到奇怪,他眸底散發著睿智的光芒,沒道理會被佞人玩弄於股掌之間而渾然不知。


    「今晚那一局可是吃小賠大。」他隻是不敢相信,也難以說服自己眼光失錯,重用一個敢在他頭上動土的狂佞。


    「那是因為你今晚進了賭坊。」她實在不應該跟他說太多,但既然他不相信她,她隻好把話說清楚,「而今晚荷官會繼續開出三點豹子,不過是想向你證明他話中的真實性,以及我進賭坊後所帶來的威脅罷了。我得警告你一聲,你賭坊裏的荷官很有可能正暗中和某人串通詐財,昨晚是亥時,今晚輪到子時開出三點豹子,我敢打賭,明晚的三點豹子將會開在醜時,且開在更夫敲下第一聲更鑼的那一刻。」


    「真是不可思議!」曲曜堂沉銳的黑眸若有所思地凝視著天水躍出剔透玫瑰光澤的粉色嫩唇,「該說你心思縝密,還是讚你頭腦聰穎?讓我想想……對了,你是如何找到那塊遺失的令牌?」


    她嫩唇微啟,嬌脆的聲音在他耳邊回繞,「泥上有許多腳印,深淺度的差異代表著一個人的重量,幹濕的腳印記錄了天數,而印在泥上所沿續出來的每一個步伐則代表踩過的痕跡,當腳印在一致的深淺度中忽然出現特別大的偏差時,表示有意外發生了。」


    「然後呢?」曲曜堂的俊容微露驚喜。


    「其中有兩個腳印是比較特別的,它們幾近重疊,一個偏右,一個偏左。」


    「那又如何?」曲曜堂願聞其詳。


    「偏左的腳印是淺浮著的,而偏右的腳印,前腳尖是整個深陷下去的,後腳尖卻反而很不明顯。」


    「繼續。」曲曜堂輕歎著。


    「這足以證明當時出現了一個特別唐突的動作。」天水細述觀察結果,臉上神情充滿魅力,「有一個人從左邊推了耗子一把,使耗子的重心整個往右邊落去,所以,耗子腳尖的痕跡才會顯得特別明顯,那麽由左邊使來的力道,自然往右邊散去,深陷的腳印也可以目測出推力的大小,當力道由左邊傳來,令牌自然落在右邊,我目測距離後,想要把它找回,其實一點都不困難。」


    曲曜堂笑意更濃了,「你知道嗎?你應該把你的天賦妥當隱藏,既然你已泄漏你敏銳的另一麵,那麽,成!這樁買賣我拿定了。五萬兩黃金,你留在我身邊三年,如何?」


    「我說過,我不是妓女!」她毫無避諱地道出一切,換來的竟然還是羞辱,盡管他頻頻撥弄她的心跳,她也忍不住憤恨起來。「你快放開我!」


    天水試著掙紮,曲曜堂卻把她箝得更緊。


    她難堪到一張俏臉都漲紅起來,難以置信心魂竟這麽沒用地一下子就被他的力道和邪魅的眼神給套牢,她挫敗得想哭,千叮萬囑自己千萬不能著他的迷。


    他的手並沒有從她唇上離開,維持著輕佻的無禮舉動,微掀的薄唇裏吐出的字句仍是不卑不亢,「除非咱們這樁買賣能夠成交。」


    「我再怎麽窮,也不可能把自己賣了!」天水受辱似地大吼,氣他的輕佻,更氣自己的不爭氣。


    「我願意花五萬兩黃金買你三年,是因為你是朵難得的奇葩,所以我決定把你留在身邊替我做事;這麽說好了,我從不放過任何一個奇材。」在他眼中,她是「奇貨」,隻要是奇貨,就值得他不惜任何代價地收藏,因為那極有可能是世上的「唯一」。


    「我不是你要的人,快放手!」


    男人邪惡的氣息正在蔓延,天水氣憤地掙紮著,以為說了事情原委就會得到釋放,想不到反而讓自己陷入危機,害她氣息愈來愈紊亂,肌膚也變得愈來愈滾燙,芳心更抑製不住地加快跳動頻率。


    從前在皇宮裏,她茶來伸手、飯來張口,被人服侍慣了的她,從不認為自己有何特殊才能;直到她離開皇宮,才試著在孤獨中自立自強,她並不曉得她有一種與生俱來的天賦——那是一種直覺,說不上來的直覺。


    她一直以為既然她辦得到,別人也辦得到,是以從不認為自己哪裏特別。


    「你既然可以從蛛絲馬跡中找到遺失的東西,就足以證明你有過人的智慧和超越凡人的洞悉能力,可能還不隻這樣,我不願小看你,隻好把你留在身邊,慢慢挖掘出潛藏在你體內的其他能力。不錯,你是一件值得收藏的奇貨,你若不和我交易,那麽我隻好不擇手段了。」曲曜堂輕易箝住她的掙紮,帶笑的黑眸投入她美得令人窒息、眩惑的美眸裏。


    「你不能這麽霸道!」她又氣又羞地咆哮。


    這男人渾身上下都散發危險的氣息,這氣息讓她感到非常不安,她害怕不停流竄在體內那股可怕的亢奮感,那種前所未有的歡愉感深深困擾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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