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至修一向懼怕父親,此時腦袋都被砸出血了也不敢多言,氣焰一下子下去了,跪下道:「兒子究竟哪裏出了差錯,還請爹明示。」


    鄭氏在沈家這些年不光生兒育女操持家務,上能孝敬老人,下又把兒女教養的品行端正。這些沈穆都看在眼裏,他越想越是氣怒至極,一個窩心腳把沈至修踹倒在地:「蠢貨!沒有半點明辨是非的本事,偏聽偏信,愚蠢之極!阿鄭辛辛苦苦為你操勞了這麽些年,她出了事的時候,你竟問都不問一句就把她撂在一邊另娶新婦,還為此薄待嘉魚和燕樂,我怎麽會有你這樣薄情寡義的弱智兒子!」


    沈至修萬萬沒想到父親是因為鄭氏之死向他發作,他忍著痛楚向父親解釋:「阿爺,鄭氏和人通奸是兒子親眼所見,兒子斷不會胡亂冤枉她!再說兒子也沒休了她,還許她死後如祖墳,已經夠仁至義盡……」


    他這樣說,就連三叔的臉色都沉了下來,沈至修還沒說完,臉上又挨了一巴掌,沈穆見他愚蠢至此,直罵道:「蠢貨蠢貨!」


    他令沈至修跪在一邊:「你給我好好聽著!」


    二房的母女倆很快被帶上來,沈穆卻打算一個一個審問,先讓人帶了沈秋容上來,沉聲道:「秋容,你可知道自己犯了什麽錯?」


    沈秋容沒見過這般陣仗,嚇得俯低了身子瑟瑟發抖:「孫,孫女不知……」她轉向沈嘉魚,恨恨道:「可是三娘又告我狀了?祖父你可別信她啊,她最愛搬弄是非了!」


    沈嘉魚聽完流風的話掐死她的心都有了,她冷冷地看向沈秋容,她被看的一個哆嗦。


    沈穆神色淡淡,沒理會她胡言亂語:「去年十月十四號那日你在做什麽?」這日就是鄭氏出事的那日。


    沈秋容眼皮子一顫:「孫女在家中好好待著,具體的也記不清了,祖父問這個做什麽?」


    沈穆道:「我覺著你大伯母之死頗有蹊蹺,近日我一直在查證此事,今日有人說這事跟你有關。」


    沈秋容臉色白了白,連忙擺手:「這怎麽會呢?我和大伯母並無利害關係,我平白害她作甚?」


    沈幕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神色冷厲:「我已查出了人證物證,你還要在此抵賴?是不是非得我把人叫上來和你對質你才肯說實話?!」


    他見沈秋容身子發顫,又淡淡道:「你是沈家女兒,我輕易不會動你,但我今日一定會將此事追查到底!你母親若也是這般推諉抵賴,那我便隻得將人送交官府拷問,她若要折了手腳傷了性命,你可別怨祖父心狠。」


    沈秋容一直養在閨中沒經過太多事,被他一嚇便駭的手腳冰涼:「祖父……我,我……」她慌的淚水漣漣:「我說,我什麽都說,不要把我阿娘送去官府!那天晚上阿娘隻提前叫我躲出去,並沒有說什麽事,等我回來之後才知道大伯母出事了……我猜到和我阿娘有關,心裏害怕極了,就去問了阿娘幾句,她隻叮囑我不準跟人說,我……嗚嗚嗚,旁的我就再不知道了。」


    沈穆又問了幾個細處,這才讓人把她押下去,又讓人帶了二夫人上來如法炮製一番,二夫人也是個經不住嚇的,顫著身子招待了如何跟雪凝勾連戕害長嫂的事,得到的說法果然跟流風的說辭差不多,隻是她說七成的事兒都是雪凝做的,當時她心裏也疑惑為什麽區區侍婢會有這般大能耐,隻是她太急著看鄭氏跌落泥潭,便把疑問壓在了心底。


    她哭著的釵環散亂:「並非兒媳有意要害人,實是大嫂太過霸道,她一人獨攬管家之權,兒媳氣急了才會……」


    沈嘉魚聽的已是忍無可忍,衝上來奮力給了她一耳光,怨憤至極:「你閉嘴!我阿娘這些年做的最大的錯事就是把你們這些狼心狗肺的東西照料的太好了!」


    沈穆喝道:「把老二媳婦拖下去,等會我自會處置。」他看向已經聽的驚呆了的沈至修,冷冷道:「老大,你還有什麽話要說?」


    明明沈嘉魚那一巴掌打的是二夫人,他卻覺著像扇在自己臉上一般,火.辣辣的疼,他白著臉委頓在地上,喃喃道:「怎麽會……阿鄭她怎麽會……」


    他怔怔地流出淚來:「我……我對不起她啊。」


    沈穆也懶得跟個糊塗蟲再多言,淡淡道:「既覺著對不起她,就去她靈前反省,我會幫你向上麵告假,什麽時候想明白了什麽時候再回去當官。」


    ……


    沈穆處理完這些已經疲累至極,還是強撐著帶姐弟倆在鄭氏靈前上了炷香,三叔沈至齊方才一直極為沉默,等眾人都走了,才露出滿麵的蒼涼來,苦笑著給鄭氏上了三炷香,喚她的名字:「阿媛……哎。」


    他長歎一聲,竟也不知道該說什麽,隻細心用袖子把鄭氏的墓碑擦了一遍又一遍,這才麵色沉凝地邁出去,不想卻撞上了裝扮的明豔嫵媚的定安長公主。


    沈至齊一隻腳還在祠堂裏,瞧她的裝束,不著痕跡地皺起眉,仍是彎腰行禮:「長嫂。」


    定安塗著蔻丹的手指撚起三炷香,慢慢朝鄭氏的靈位拜下,邊對著沈至齊慢慢歎了聲:「距你我初次相見已過了二十多年吧?咱們也都三十餘歲了,而我竟成了你的長嫂,世事無常啊。」


    沈至齊眉頭皺的更緊,定安神色卻越發傷懷,眼底甚至還有些迷怔:「當年西北戰亂,父皇將我遠嫁吐蕃和親,你是我的送親將領,我現在還記得你當初是何等的英姿勃發……哎,如今一晃二十年過去,你風采倒更勝往昔了。」她要嫁的吐蕃可汗卻是個五十多歲的年邁老人,跟英挺高大的沈至齊一對比,讓她惡心的作嘔。


    沈至齊顯然沒有和她敘舊的心思,皺了皺眉:「臣職責所在。」


    他說完就要走,定安卻又笑了笑,不過笑意有些冷,她美目掃過祠堂淩亂的地麵:「上護國一大早就先拿了二房的母子倆,接著讓沈至修去了鄭氏靈前,又處置了那母子倆,他這般緊著發作,應當是為了鄭氏夫人平反吧?」


    她看向沈至齊,笑的更加古怪:「心上人沉冤得雪,你不該高興才是,這般冷著臉做什麽?」


    沈至齊霍的轉頭,冷冷看向她:「公主慎言。」他扔下這句話直接就走了。


    定安扶著婢女的手起了身,冷笑:「真夠長情的,人死了還這般惦念著。」


    身畔的侍女禁不住勸道:「公主,沈三郎君心裏一直記掛著鄭氏夫人,你再念著他也無益,倒不如想想眼下的事兒,沈三娘可快嫁入晏府了呢。」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V 世子一笑她心慌 卷二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長安春風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長安春風並收藏V 世子一笑她心慌 卷二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