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沒來得及分析背後深意,沈至齊就麵色陰沉地和晏歸瀾一並走進來,他手裏捧著個木匣子,沈嘉魚探頭瞧了眼,臉色登時大變——匣子裏不光放著一封血跡斑斑的書信,還有一根切口整齊的手指。


    她聲音都顫了起來:「這是……」


    晏歸瀾麵沉如水,這回倒是沒瞞她:「逸城遣人送了一封書信,說鄭氏夫人在他手裏,而你若是想救她,便後日孤身去洛誠赴約。」


    逸城本想讓晏歸瀾和沈嘉魚一道過來,但他想到晏歸瀾狡詐多變,讓他來難免出什麽變故,反而這個沈嘉魚衝動性急,若是捉住了她,就等於拿捏住了晏歸瀾的命根子。所以這封信是私下來送給沈嘉魚的想引她獨身出城,結果逸城沒想到的是,這封信竟然讓晏歸瀾和沈至齊先得了。


    沈至齊顯然對皇上的路數還不夠了解,聞言沉聲罵道:「歹毒,下作!」


    洛城離寧城不遠,沈嘉魚聞言也失了理智,騰的起身:「我要去救阿娘!」


    這回晏歸瀾和沈至齊齊齊伸手把她按住,晏歸瀾道:「你莫急,你還記得上回在洞中你我聽到的話嗎?皇上有意用替身之計,逸城扣在手裏的這個,很可能是替身。」


    沈嘉魚立刻反駁:「裴世子前日已經說了,聖人那邊可能已經把我阿娘捉住,怎麽能因為替身就不去救她?」晏歸瀾溫聲道:「裴驚蟄並沒有親眼所見,你想想看,若他得到的消息也是那邊放出的假消息呢?」


    沈嘉魚還欲反駁,沈至齊知道有些話晏歸瀾這個做夫婿的不好說,他先道:「我絕不會將你阿娘棄之不顧,我和世子方才已經商議過了,我們會帶兵前去洛城,若是你阿娘真的在逸城手裏,我們定會將她救下,若是沒有,我們便將逸城抓來審問個清楚。」


    沈嘉魚極想親身去:「逸城點名要我過去,他若是見不著我,難道不會傷我阿娘?」


    晏歸瀾道:「我會挑一女親衛喬裝成你。」他沉聲道:「你放心。」


    沈嘉魚知道自己這戰鬥力跟過去也是累贅,聽他如此說她愣了下,重重點了點頭。他對她的承諾從來沒有失信過。


    晏歸瀾和沈至齊為了提早布置,今晚剛剛入夜他們就帶上幾百精銳抄小道先去洛城布置人手。


    沈嘉魚這兩天過的可以說是食不知味度日如年,哪怕被勸著躺了會兒,聽到些微動靜就要騰騰騰爬起來,一天的功夫人都憔悴不少,幸好後日正午剛過,晏歸瀾和沈至齊就帶著人回來了,兩人神色雖有些疲累,但精神還算不錯,沈至齊手裏拎著滿身血汙的逸城,沈嘉魚忙站起身:「阿娘找到了嗎?!」


    沈至齊麵色陰沉:「逸城帶去是個替代的假貨,阿鄭倒是真的在他手裏,不過人藏在哪裏了他不肯說!」


    沈嘉魚大喜大驚之下,倒也沒注意他的稱呼,沈至齊半蹲下身子,神色狠厲地一把扯起逸城的頭發,英挺的臉上竟滿是猙獰:「你說是不說?」


    他在家裏是關心侄兒侄女,孝順父親的好家人,在外是穩重練達,殺敵無數的沈家三爺,這般猙獰神色沈嘉魚還是第一次見,仿佛他的逆鱗被觸到了一樣。


    逸城露出個怪異的笑容,狠狠地吐了口血吐沫:「三郎君放心,我就是死了,也會讓鄭氏夫人陪葬的!」


    晏歸瀾冷眼瞧著,忽然傾下身,低低在逸城耳邊說了句話,逸城的臉色終於變了,他轉向沈至齊:「叔父把他帶下去審問吧。」


    也不知晏歸瀾究竟跟逸城說了什麽,接下來的拷問竟異常順利,不到一個時辰他就交代了鄭氏夫人在哪——原來就在離洛城不遠的一處破廟裏。


    沈嘉魚又驚又喜,忙拉住晏歸瀾:「我跟你們一起去。」


    晏歸瀾理解她的心緒,這回終於沒再攔著她,命人備上快馬,三人帶兵先直奔那處觀心廟,沈嘉魚一路上簡直激動地握不住韁繩,她勉強平複心緒,邊縱馬邊問晏歸瀾:「逸城可是個厲害角色,你跟他說了什麽才讓他吐露實話?」


    晏歸瀾抽了一馬鞭,淡然道:「也沒什麽,我知道逸城此人難對付,所以特地命人查了查他,他入宮之前家裏還有兩個弟弟,這些年明麵上他和弟弟不來往了,實際上逸城總是背地裏送銀錢衣物給他們。」


    他說的點到即止,沈嘉魚一聽就明白了,逸城有這麽個把柄落在他手裏,就算秀營的人真捉到了她阿娘,輕易也不敢動她性命,他考慮的這樣長遠,她簡直不知道說什麽好,她低頭眨了眨眼,遮住眼底的淚意。


    她還要說話,沈至齊臉色突的變了:「山上起火了!」


    沈嘉魚忙抬起頭,果然見半山腰燃起火光。逸城埋伏之前為了看守好鄭氏,特地命秀營的人在此看著,現在這大火想必是秀營的人知道逸城被捉,自知完成任務無望才放了把火,想要跟鄭氏同歸於盡。


    這幾天幾經悲喜,要是臨了臨了阿娘卻被一把火燒死了,她非得瘋了不可。她再說不出話來,隻能奮力拍馬往山上跑,沈至齊比她更快,麵色沉毅地一路衝到山上。觀心廟的情形跟他們猜測的差不多,廟裏已經燃起熊熊火光,幾個秀營的女子正在潑油點火。


    沈至齊暴怒之下,直接砍殺了兩三個敢阻攔他的秀營女子,他立即翻身下馬,脫下披風頂在頭上就要往火場裏衝。沈嘉魚有樣學樣,也準備披上衣服衝進去,手臂卻被兩個人死死拉住,一個拉著她的自然是晏歸瀾,另一個竟然是一個秀營打扮的女子。


    沈嘉魚瞧那女子滿臉煙灰,看不清麵貌,一時大為錯愕:「你是何人?放手!」


    那女子低聲道:「阿魚,別去,我在這兒呢。」她抬頭看了眼半隻腳衝進去的沈至齊,她麵露焦急卻阻攔不住,隻得高聲喊道:「老三,你人不能進去,我在這裏!」


    「……我見情勢不好,就想法打暈了一個秀營的人,跟她互換裏的衣裳,再把她綁好堵住嘴擱在廟裏,果然沒多久她們就放了火,我本來打算趁人不備往山下跑的,幸好你們及時趕過來了。」


    鄭氏倒不像尋常女子那樣遇到事就被嚇得又哭又叫的,此時尚還能保持鎮定,隻是見到近一年不見的女兒太過激動,摟著她便不撒手了。


    沈至齊方才根本不聽人阻攔,直直地就要往火場裏衝,幸好鄭氏及時喊了一嗓子,他認出鄭氏的聲音,這才止了腳步。這時候晏歸瀾,沈嘉魚,鄭氏和沈至齊四口人整整齊齊地坐在破廟前的草地上,帶來的兵馬被打發去守營了。


    沈嘉魚紅著眼眶撒嬌問她:「阿娘,你既然沒死,為什麽不來找我和燕樂呢?我們可想你了,阿爺不是個好東西,你才假死沒多久,他就給我倆找了個後媽來,幸好有姨母照料,不然還不知道怎麽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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