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慎時笑著把她抱下去,道:「也不全是。我從前在揚州,我的老師一直告訴我,不可辜負老天賦予我的才能,要替民生社稷著想。我當時一直往做官之事上想,那日你說‘教育才是根本’,我便想到,做聖人的,多行講學教育之職,倒沒有說謀名利富貴的。我雖不是聖人,難為老師對我這般重視,又悉心教授我舉業之事,我亦誌不在功名利祿,去國子監是最好的選擇——你怎麽重了這許多?」


    紅豆本來聽得很感動,直到最後一句話,讓她所有的感動全部化為烏有,氣得她一下子撲在他身上,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口,氣憤道:「我怎麽重了?我今日才吃兩頓飯,一頓飯才一碗!我怎麽會重!」


    傅慎時翻個身,瞬間占了上風,他將她雙手固定在枕頭上,用舌頭撥開她臉上的頭發,親吻她的額頭、鼻尖、唇瓣,隨後學她,輕輕在她肩頭咬了一口。


    春宵一夜不提。


    中秋之後,寧王準備遠去雲南。


    紅豆與傅慎時去替寧王踐行。


    寧王見了紅豆,縱有千言萬語,又不知道怎麽說,最後酒入愁腸,半醉的時候,「囑咐」了傅慎時幾句,帶著些威脅之意,連「便是本王死了,你若待她不好,做鬼也不放過你,還讓你嶽母也來找你」的話都說出來了。


    紅豆感動之餘,哭笑不得,傅慎時連連應「是」,扶著寧王進屋去歇了,紅豆跟了過去,還聽見寧王嘴裏念叨:「知水呀,爹的外孫啊……」


    紅豆扶額。


    夫妻兩人離開王府,傅慎時送了紅豆回家,便去了衙門,紅豆過二門的時候,如意請她去秦氏院子裏說話。


    如意已經嫁了人,因嫁的前院管事,她現在便還在秦氏跟前當差,不同的是,她已經梳了婦人髻。


    紅豆也不懼,跟著就去了。


    秦氏找紅豆不為別的,就是為了孩子的事。


    紅豆嫁進侯府也半年了,但是肚子還沒動靜,秦氏有些著急,便叫了她過去問一問,到底是怎麽回事。


    紅豆如實道:「沒有怎麽回事……就是機緣沒到。」


    秦氏不信,她揮退丫鬟,繃著臉,壓著聲音問紅豆:「你和六郎兩個……看過大夫沒有?不要諱疾忌醫。」


    紅豆差點笑出來,道:「六爺自己就是大夫,哪裏需要另看大夫。您放心,他沒事,我也沒事。」


    可能她就不是易孕體質,又或者傅慎時有別的問題。但就目前而言,說不準有沒有問題。


    秦氏絞著帕子,掃了紅豆一眼,隻見兒媳婦麵色紅潤,心道估摸著是傅慎時的為,歎了口氣,道:「術業有專攻,他跟著外傷大夫學的,這種事,還是要找男科、婦科聖手來治才好……你先回去罷,我明兒請了大夫過來。你叫他早些從衙門回來。」


    誰的老娘誰解決。


    紅豆也沒和秦氏多說什麽,福一福身子就出去了。回去的路上,她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可別真是不孕不育吧!


    傅慎時下衙門回來後,紅豆將此事告訴了他。


    傅慎時抱著一摞書,往書房裏去,壓根沒將此事放心上,他道:「這才半年,母親急什麽呢,我大嫂和三嫂,進門頭一年也沒生育,她也沒著急。」


    紅豆「咦」了一聲,道:「好像是的……怎麽專門催著咱們倆生。」她跟在傅慎時身後,跟他一起整理書籍,將各類書籍分類放好,又玩笑著問他:「萬一真生不了,怎麽辦?」


    傅慎時麵無表情,神色淡漠地道:「四年前不是就傳出去了,說我有隱疾。那就再告訴外人一次,我有隱疾。」


    紅豆湊到他肩頭,問他:「萬一是我生育不了,你不想要孩子呀?」


    傅慎時扭頭看她,在她臉上啄了一口,道:「想要。但是隻想要跟你的孩子。若是和旁人的孩子……我恐怕會輕視,若以後我的孩子像我和我父母這樣,不如不生。」


    紅豆眨了眨眼,輕輕地抱著傅慎時,侯府的母子、父子親情都太淡薄了。她私心裏想,如果有了孩子,隻要一個最好。


    她道:「夫人那裏,你去走一趟,不要與她爭吵,且問清楚,為何才半年就著急此事。大夫嘛,本來看看也無妨,但你既說過,你我二人身體康健,許是沒有這方麵的阻礙,我怕夫人以後請神佛折騰,這次暫且推拒算了。」


    傅慎時摸摸紅豆的腦袋,道:「知道了。過來看看我給你找的書,這本說是《九章算術》的殘本,不知道真假,你先看看。」


    紅豆一下子來了興趣,大業開國百年之後,《九章算術》世上無存,若真有殘本,於她在算術等方麵的研究,大有益處。


    夫妻二人又開始了長時間在書房伏案的日常生活。


    晚上用過晚膳,傅慎時去了一趟秦氏院子裏。


    母子兩人已經沒有辦法平靜地說話,傅慎時過分的冷淡,常常激怒秦氏,但秦氏也無可奈何,隻能一再降低自己的底線,選擇妥協,再等半年,若紅豆整整一年不孕,再看大夫。


    傅慎時從秦氏院子裏回去之後,臉色微微沉鬱。


    紅豆在書房裏,舉著筆問他:「怎麽了?又爭吵了?」


    傅慎時關上門,淡聲道:「我沒與她吵。她還是那樣……」


    紅豆了然,又問:「夫人到底為什麽這麽著急?大嫂自己就生了三個孩子,其中就有兩個哥兒,還不算庶出的還有兩個呢,三嫂也是兩個哥兒,這也算人丁興旺了呀。」


    傅慎時嘴角微沉,搖搖頭道:「人多有什麽用。學裏先生說大房四個侄兒天分一般,三嫂第二胎抓周的時候,抓的是個算盤,母親很生氣,說龍生龍,鳳生鳳,便巴不得家裏趕緊再出一個,跟我小時候一樣的孩子。」


    紅豆趴在桌上哈哈大笑,秦氏很有遠見啊,這就給他們的孩子蓋章是「龍鳳」了。


    傅慎時笑著道:「她還說要親自教導,我立刻給回絕了,說我自己的孩子自己教養。」


    紅豆淺笑道:「那你不是又趁機刺了她兩句?」


    傅慎時淡聲道:「我不過實話實說,她若真想要個天子聰穎的孩子,咱們的孩子就該放在你我身邊教導。得了,不早了,洗漱去睡吧。」


    他朝紅豆伸出手,等她過來。


    紅豆丟了筆,起身牽著他一起往屋子裏去。


    懷孕風波暫時揭過。


    傅慎時九月便調入了國子監,監裏祭酒因為有政務在身,不掌事,國子監裏的事,都壓在他這個司業身上,如此倒也便宜。


    他與紅豆二人不辭辛苦,花了整整一個月的時間,完善了國子監裏的規章製度,小到出、罷時間,無一不足。


    紅豆細化原有的學分製度,將國子監習業的六堂,根據不同堂的難易程度,設置了不同的學分和獎勵,其中除了國子監原本就要發放給學生們的日常用具,比如筆墨紙硯和碳火,有向朝廷要了些「榮譽獎賞」,這些雖是虛名,但對於讀書人來說,榮耀比實實在在的筆墨,更能吸引他們上進,再加上這些榮譽與將來他們出監入仕掛鉤,必然能調動學生積極性,而這些對朝廷來說,一分銀子都不花。


    另有其他手段不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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