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一】


    紅豆產下一個男胎,長興侯府忙著四處報喜,侯府所在的巷子裏,也放了鞭炮、煙花,還讓仆人撒果子和銅錢給小孩兒們。


    洗三的時候,傅家人都來了,分出去的兩房都給孩子送了賀禮。


    紅豆坐完了月子,哥兒也做了滿月,百天日,便要取名,按照族譜,哥兒現在是「良」字輩。


    侯爺給哥兒取了大名叫傅良弦,弦既有琴弦也有弓弦的意思,君子學六藝,其中便包括「樂」,另一層意思則是長興侯自己的私心,他自小便舞刀弄槍,手殘廢之前,一直待在軍營裏,四個兒子,全部從文,他到底有些遺憾,便給最有天分的孫子,取了與「武」相關的名字。


    哥兒的小名則是傅慎時與紅豆二人自己取的,叫言哥兒。


    紅豆一個做母親的,對孩子沒有別的要求,她隻希望孩子在長大成人之前,遇到要緊事情,第一反應就是告訴父母。


    心既托聲於言,孩子與父母之間,沒有隔閡才好。


    傅慎時自己與父母親情淡薄,剛有了孩子,其實他自己也沒有深想很多,但他身為父親,便要擔起父親的責任,若孩子需要他,願意跟他說,他也願意做孩子的靠山,叫言哥兒很好。


    言哥兒有了乳名,院子裏成天都是言哥兒長言哥兒短,哥兒是重霄院所有人的心頭肉。


    紅豆出了月子後,又開始鍛煉身體,言哥兒百天之後,她差不多也恢複了身材。


    本來生孩子養孩子就是一地雞毛的事兒,幸而侯府裏從奶·子府請了乳母,又有十幾個下人照顧,紅豆不需要費很多心思,隻要白天喂一喂孩子就行。


    有了孩子,夫妻兩個比從前更忙碌,白天裏是紅豆和下人一起照顧孩子,傅慎時下了衙門回來,便依紅豆的要求,飯前飯後都要要言哥兒一起玩耍說話。


    傅慎時這些年忙於國子監的事,天天麵對學生,性子愈發沉穩嚴肅,實在不會逗孩子,隻會在孩子跟前搖一搖撥浪鼓,日子久了,言哥兒沒了興趣,又開始認生,不跟他玩了。


    紅豆蹙眉說:「這月難得回來一天……你這半年都很少笑過,在孩子麵前也是這樣。國子監裏又遇著什麽事了?」


    這半年她忙著帶孩子,國子監的事,她很少過問,也不知道傅慎時事業做得怎麽樣了。


    傅慎時眉間放出一縷疲倦之色,攬著紅豆的肩膀靠在大迎枕上,溫聲道:「……也沒遇著什麽事,你別想多了。」


    紅豆叫來乳娘,抱走言哥兒,依偎在傅慎時懷裏,她仰頭看了一下,他和年輕的時候很不一樣了,下巴上有淺淺的胡茬,眼睛下麵微有青色。


    她掰著手指頭一數,道:「我倆成親有八年了,都是七年是一個坎兒,難道我們的坎兒來得晚了一年多?」


    傅慎時笑了一下,低頭看著她,說:「哪裏來的歪理?我們倆沒有坎兒。學裏沒急事,不過皇上要將國子監這一套推廣到其他州府官學裏,我忙於此事,太勞累了些,回了家越發不想說話,這陣子過了就好了。」


    紅豆表示理解,有時候安靜地待著就是最好的休息。


    傅慎時合眼一刻鍾,疲倦散了,下了羅漢床,靴子也不穿,就將紅豆橫抱起來,往床上走去,他脫了襪子上床,跟她躺在一起把被子一拉上,兩個人蒙頭躲被子裏,他嗓音低啞地說:「……紅豆,自打言哥兒出生,你讓我辛苦太久了。」


    紅豆笑吟吟地勾著他脖子道:「那……補償你。」


    一夜歡愉。


    傅慎時忙到了言哥兒八個月大,總算清閑了下來,煩心事兒少了,在紅豆和孩子麵前,也多了些笑色。


    紅豆見傅慎時公務少了,幾乎每天都是白天就能回家,便在傅慎時歸家的時候,抱著言哥兒在羅漢床上玩耍,偶爾給哥兒換個衣裳,讓傅慎時幫一幫忙,還跟他說孩子吐奶、打飽嗝兒的事兒。


    傅慎除了搖撥浪鼓不會別的,逗弄言哥兒,言哥兒都不買他的賬。


    他白天不在家,回來又聽說白天孩子很鬧疼,紅豆放心不下孩子,都是她親自帶著,心中不免心疼愧疚,每每聽紅豆說孩子的事,格外認真,偶爾還會想象一下,孩子打嗝兒是什麽樣子。


    他還主動包攬了晚上給孩子換衣服的事。


    言哥兒喜歡抓人,經常在傅慎時頭發散下來的時候拽著不鬆手,傅慎時一說言哥兒,他就笑。


    傅慎時見孩子笑得多了,心裏的歡喜也多了。


    父子倆漸漸多了互動。


    後來傅慎時下了衙門回來,有時候一進門就問:「言哥兒衣服髒了沒有?」


    紅豆覺得好笑,但傅慎時好歹參與了進來,在言哥兒周歲的時候,傅慎時平日裏提到和言哥兒有關的事,明顯多了許多。


    快周歲的言哥兒,漸漸學會了說話,但是發音很簡單,從「啊啊啊」變成了「嘛嘛嘛」,傅慎時很耐心地教言哥兒喊「娘」,言哥兒學不會,他還把一個字拆成四個音節教哥兒發音。


    紅豆在旁邊看得發笑,「娘」得發鼻音,孩子根本發不出來,就是大人也有發不準的呢。


    傅慎時還是樂此不疲,一定要哥兒學會喊「娘」。


    紅豆道:「不如你先教他喊‘爹’。」


    傅慎時搖頭,說:「不,要讓他先會叫‘娘’,你生他養他,比我辛苦多了。」


    紅豆心裏發暖,嗔道:「一個稱呼你也這麽小心。」


    言哥兒在旁邊抻著胳膊,嘴巴長得圓圓的,「啊啊」地笑著,一雙烏溜溜的桃花眼,尤其好看。


    秦氏也常常往重霄院裏跑,沒辦法,誰讓紅豆不把孩子抱過去,初一十五才有個晨昏定省,一個月見兩次孩子,她都快煎熬死了。


    秦氏雖常往重霄院來,但她很端著,在紅豆麵前,很是嚴肅,不過逗一逗孩子,笑一笑,再不會有什麽誇張的動作。


    紅豆有一次發現,她前腳出去方便,站在門口從花窗裏瞧見秦氏用臉頰蹭懷裏的孩子,一邊蹭一邊笑,像個小孩子。她裝作不知,小解了回來,才發現秦氏的頭發白了一一半。


    黑灰夾雜的頭發,讓秦氏看起來衰老了許多,隻是因紅豆也在場,她又一副板著臉,跟言哥兒說以後要好好讀書。


    言哥兒周歲的時候,秦氏親自操辦的抓周之事,家裏幾個孩子都是各自的娘辦的,獨獨言哥兒是秦氏主動要求辦。


    紅豆最是個會躲懶的人,傅慎時給她拿來了許多書堆在書房裏,她還沒功夫整理,言哥兒天天纏著她,她巴不得少些事,便甩手讓秦氏去辦。


    抓周的這日,傅慎時請了一天假,清早和紅豆一起起來,把孩子抱去秦氏院子洗漱打扮,在秦氏的院子裏抓周。


    寧王也來了,現在隻要是言哥兒有關的事,他都會過來。


    紅豆與傅慎時過去的時候,她瞧見秦氏讓人在大桌上擺的東西,大多是筆墨紙硯相關,什麽帕子、算盤、弓箭,寥寥幾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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